第6章 丁水镇（6）

“一点妖气都没有？”羡青白也一点愣住。

        “对，一点都没有。只是有一点的血腥气。”

        “血腥气？”

        “对。”

        “好好的院子，只用于日常的起居，怎么会有血腥气，这肯定是有问题的。”

        看着小男主皱着眉头，小少年一脸严肃又纠结的怀疑，姜懿忽然想笑。

        好可爱诶。

        不行，不能笑，为人师表。

        于是她强忍着笑，一本正经的继续说：“气味很淡，当时我初到赵府，还不了解，再加上林盼咳血，当时也没多想。”

        “好奇怪啊。我觉得其中一定有蹊跷。”

        “嗯嗯。”

        十二岁应该是由孩童过度到少年的时期，羡青白现在也正如茁壮成长的小树木，清瘦，坚韧，挺拔，带着一种他这个年龄特别的少年气。

        而且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姜懿的身高都还在一米六左右挣扎，小男主的身高已经到了她的肩膀，就是说快平视了的程度。

        那她为什么还会莫名的觉得小男主好可爱呢？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她穿越前的年龄是十八，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三年，所以她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三十？！

        晴天那个霹雳，滚滚那个惊雷。

        这莫不是就是真正的姨母笑。

        可恶，她明明一直是少女。

        姜懿悲伤的想捂脸。

        羡青白看着她的表情从别扭的微笑到疑惑到悲愤到羞愧捂脸，然后手指张开一道缝偷看，在发现自己看着她之后又窘迫的把手指合上低头，耳朵尖都红了。

        羡青白：

        等姜懿窘迫完差不多半杯茶的功夫，羡青白才缓缓开口：“教我画符吧。”

        “诶，可是你还不会练气诶。”姜懿抬起头，有点不忍心的拒绝小男主的好学。

        “那狐妖重伤断尾，要修养很久，只有符阵弱了，她才有可能早点再来。”羡青白边说，边抬起眼眸。

        姜懿看着他的眼睛，顿时明白了，小男主这是要她教他画假符。

        反正赵春生只是个普通商人，也辨别不了真假。

        真把符阵修复了，那狐妖连府都进不了，猴年马月才来，他们总不能真在这里耗个一两年吧。

        真假掺半，悄悄削弱符阵，给狐妖降低门槛，没有完全痊愈的狐妖对付起来，她也轻松一点。

        妙啊！

        不愧是你，我的小男主。

        视线一转，她忽然注意到羡青白的衣摆的一角已经湿了，想来是刚才实验的时候，茶水落地溅起的水花不小心落在了他的衣摆上。

        “我去唤些热水来，你奔波了这么久，待会舒舒服服泡会澡，我再拿些药给你。”

        “嗯好。”

        “丹药就暂时不给你吃了，你体质可能承受不了，回了山里再改善，这个药粉你放泡澡水里，好的快一点。”姜懿从储灵袋里取出药，细细的叮嘱。

        之后的很多年，羡青白还是会清晰的记起这个时候，少女微微俯下身子，脖颈修长，一缕黑发从耳后垂到胸前，清秀的容颜半边逆光，温声细语的叮嘱，没有由来的显露出温和。

        边说边把那些瓶瓶罐罐塞进他的手里，浓密的长睫翕动，嘴唇是偏古典的辰砂色，好不容易念叨完，莫名其妙的摸乱了他的头发，笑的眉眼弯弯，灿烂的露出八颗白牙。

        她这么会这么爱笑？一点也不矜持淑女，明明才第一天成为师徒，她也一点都不拘谨，甚至有点自来熟的亲近和热情。

        但是他并不讨厌。

        在等待小男主沐浴的时间里，姜懿去要来了黄纸朱砂，又去厨房拿了些糕点，还顺便顺走了最后一个酱猪肘子。

        等姜懿回了屋，羡青白已经穿戴的工工整整的坐在八仙桌前等着她了。

        明明易容成了一张极其普通的女孩脸，穿的也是赵府粗糙的家仆衣裳，但是你看着他，就那样腰板笔挺的端坐在哪里，身上那种世家子弟特有的气质浑然天成。

        金麟落平潭，绝非池中物。

        姜懿脑海中平白想起这句形容。

        少年听见声音，侧脸朝门口看去，只见姜懿有点愣愣的站在哪里，手里举着个托盘，上面极大化的将空间利用，叠满了各种糕点，最上面的盘中还是是一只色泽红润的酱猪肘子。不由得嘴角一抽。

        姜懿反应过来，走到桌前淡定的把糕点碟碟摆上，最后放猪肘子的时候，贴心询问：“你吃酱猪肘子吗，我还带了刀筷。”说完，就从储灵袋里取出了一把匕首两双筷，然后又跟着掏出两个兰花搪瓷碗。

        “待会赵春生会把画符的黄纸朱砂送过来，咱们先吃点东西，厨房就剩下这些了，你先填填肚子，想吃猪肘子自己切哦，不要客气。”一边说，一边把碗筷递给他，又朝他碗里夹了一块桂花糕，“他们家厨子做的桂花糕是真的好吃，你先尝尝。”

        羡青白吃的斯文，细嚼慢咽，才吃完姜懿夹给他的桂花糕，抬头只见姜懿筷子飞舞极快，一口一个的往嘴里送。

        姜懿见他停下了筷子，咽下嘴里的糕点，手下动作不停“看着我干嘛，快吃啊。”

        “你慢点，不急的，别噎着。”羡青白倒是笑了，眉眼舒展开，姜懿才注意到，他笑起来右脸颊会浮起一个浅浅的梨涡。

        难得的显得有点稚气。

        好可爱哦，想摸头。

        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不过小少年刚刚洗净的头发，还半干的披着背上，她只是轻轻的顺着摸了摸，又夹给他一块小糕点。

        “以后多笑笑，好看。”

        等丫鬟敲门送来画符的材料，他们也刚刚好吃完，收拾好桌面，姜懿拿起毛笔，开始教他画符。

        姜懿为了避免赵春生起疑，只跟他要了一只狼毫，于是她打开储灵袋，把自己平时用的竹节毛笔递给羡青白。

        蘸上朱砂，在瓷盘旁边轻轻抹几道使毛笔聚峰，在黄纸上画下的线条粗细均匀，干净利落。

        羡青白站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待姜懿演示完第二张，他也拿起了笔，落笔起笔一气呵成，和姜懿画的看起来别无二致。

        卧槽。不愧是你。

        姜懿看着他的符，内心一阵感叹。

        “这样和正常的画符有什么区别？”小男主谦虚好学，丝毫不为他才看了两遍就完美复刻而骄傲。

        姜懿摸了摸鼻子，开始解释道“画符，是需要注入灵力的，画起来会有阻碍感，这张符比较基础，我也熟练，所以我画起来比较快。”

        “而越是高级的符篆，需要注入的灵力约多，阻碍感越强。”边说，她举笔，在黄纸上画着另一种符，笔画更多，笔顺复杂，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而且画符，笔顺也很重要，只有按照正确的顺序画下去才有用，否则只是空有形态而已。”

        “那怎么辨别符篆是否有用呢？”羡青白看着姜懿笔下的符篆成型，又抛出一个问题。

        “画好之后，只需要朝里面注入一丢丢的灵力，有效的符篆就会这样。”说完，姜懿朝刚刚画完的符篆注入一点灵力，那张符篆边轻飘飘的浮起到指尖，上面朱红的字迹金光流动。

        “当然啦，这样一点一点试太麻烦了，其实入门之后，你熟练了一摸就知道了。”

        姜懿把这张符甩到半空，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的低念了一道咒语，速度太快以至于羡青白没有听清。

        只见那张符篆顷刻间幻化成一只火鸟，仰天啼叫了一声，煽动着翅膀朝羡青白绕了一圈，然后从尾部开始渐渐消散，最后只剩一点符纸燃尽后的烟灰。

        “同样的，除了一些避邪的符篆，大部分的符也需要靠灵力和咒术驱动，才能发挥作用。”

        还有什么符篆总类啊，咒术啊，符阵啊姜懿和羡青白一边赶工，一边唠嗑似的边讲边吐槽自己当初学的时候怎么样怎么样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羡青白一直都侧耳静静的听着，适时的发出疑问，也会在姜懿吐槽的时候应和着她，浅笑出淡淡的梨涡。

        姜懿也发现，他的记性是真的好，而且逻辑性非常强。她讲的时候常常是想到了啥就顺便说啥，流水账一样的叙述。

        而小男主轻轻松松的理清其中的关系关联，适时的提问，而且在姜懿抽问时对答如流。

        想当年她理清这玩意花了老长时间了，气的江景钺天天拿手指敲她。

        而她这样流水账一样的讲，小男主都可以轻轻松松的理清，条理清晰的复述。

        姜懿：人与人之间的区别怎么可以像隔了一条雅鲁藏布江一样。

        你这样显得我很呆诶。

        姜懿悲伤捂脸，越发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羡青白就这样看着姜懿低头捂着脸，慢慢的红了耳朵，不由得微微勾唇。

        不过她讲的毕竟只是她的印象，还有许多东西，还得等回了山里，让他好好看看书。

        转眼日照西移，霞光窗台过滤映进屋内，越发显得暖黄。门扉被叩响，是赵春生派丫鬟唤他们去逢春院吃晚宴。

        羡青白是第一次来这逢春院，前脚刚刚踏进院门，眉头便不易察觉的轻皱。

        院外尽是符篆，经过这一派萧条后，再走入逢春院，真的会不得不惊异于这反差。

        不合道理啊，怎么藏了一只杀气应该很重的妖怪，反而是一派生机勃勃呢。

        大抵是想激励激励姜懿，虽然只有他们四人吃，赵春生还是极为重视的在院中间摆上了一张楠木大桌，菜肴也极尽繁多美味。

        姜懿和羡青白先入了坐，赵春生从屋里扶着他的夫人款款而来。

        这是林盼第一次看见姜懿这新收的小徒弟，明显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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