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临别不愿抛弃之“物”（2）

“这种程度的海浪，五个人怎样也挡不住啊各位！而且…那条蛇也跟着上岸了要……”
  “客西马尼园也被这末日一样的陨石砸了嘛……我可是偷偷把很多漫画原稿埋藏在那下面的。”
  “会长，不用我汇报，您也应该感到脚下的土地在动弹了，有什么演讲的话请尽快去做。”
  看似待机的王冠，实际上正在释放EX技能【代无名众神所行之责】。
  八个“基点”在她指挥下将普罗旺斯地面搞得鸡犬不宁。本来就混乱的诸校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因为它们面对的不是枪支射程之内的“机械野兽”，而是无力回天的“自然灾害”。
  在洪水和地震将地面学生冲净之后，她会缓缓地向上飞升，将敌托邦的“骄傲”，超级计算机“诺依曼”顶飞，落地成为新城市新世纪的核心。
  乌托邦的学生和自己制造的机器士兵不过是她即用即弃的炮灰罢了，她对她们毫不留情，全力命令她们进攻。
  她最担心的还是“王国”洛可的接近——不过“担心”一词太有感情色彩了。
  对于自己的生死和事情的成败，王座都不关心，因为一切都只是她在执行程序。
  ——————————
  乌托邦的学生们曾认为，只要执行固定的任务流程，就不会犯错。
  但，倘若那脑内运算的出发点本来就不对呢？
  洛可离那“王座”已近在咫尺，再走几十米，她就可以一跃而上。
  然而，同属学生会的月织和朝日，挡住了去路。
  被月织的枪口瞄着，凯伊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她们俩要洛可杀掉她们。
  “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喵……我们为什么要护送洛可，敌人到底是谁喵……”天宫喵都已经彻底迷惑了，现在就算凯伊指挥她向郁子开枪，她也会高高兴兴照做。
  “不管怎样，这两位同学来者不善呢。”戴着VR眼镜一样的指挥器，月雪郁子又进入到迎战状态。
  “夫君。”此时，紧握着枪和剑的洛可则对凯伊悄声提醒，“你也知道我沉眠了很久——问女孩子年龄是很失礼的——所以，这段时间乌托邦的大家一定会有我不知道的技术和战术，请小心应对。”
  “老实说……我怀疑，她们大多时间都在商量要不要把校象征物从狼变成鱼。”
  顺提，那两条金鱼投影受了惊，现在满天乱飞，简直下一秒就要化龙了。
  “朝日……指挥同学就交给你了。”
  对面，学生会的两人开始了行动。
  “是，是的。康帕内拉启动。”
  在朝日的操控下，那似书似盾的欧帕兹在空中翻开，化作了附近几十名乌托邦学生的临时共用大脑。这样，便能实现RTS游戏级别的绝对即时指挥。
  “王女大人，请你感受沉睡的日子里，我校有多大的进步。”月织缓缓地说道，身后的格拉克斯迸发出火花。
  “要上了哦，夫君。请观察好她们的动作！”洛可将石中剑横在胸前道。
  然而，对方接下来的言行是二人完全意料不到的。
  “全员，启动光学迷彩。”
  所有人，不知怎么运行了校服的某项功能，接下来，连人带枪，变成了透明体。
  这个技能，凯伊并非陌生，他在乌托邦和不良少女、凯撒集团的防卫战中见到过。
  然而——他完全没有对策，因为，没想到真的会有和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机械少女们对立的一天。
  【“话说回来，爱丽丝早就想吐槽了，这种技术不应该只会让衣服变透明吗？”】
  “啧……成熟的光学迷彩外衣技术，这是大家自己研发的吧……我的数据库里没有相关信息。”惊慌出现在了洛可的脸上。
  因为脑中有庞大的数据，洛可自认为掌握了这城市绝大多数情报，所以总是有恃无恐的样子。
  然而，我们的王女小姐现在切身体会到了“无知”带来的恐惧。她能听见脚步、枪栓和弹壳的声音，但是视野却捕捉不到任何东西。
  “阵型，部署完毕。对王女和天童凯伊众的猎杀，开始！”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声音，也不知道从哪里来袭的枪火。
  只是，四面八方的弹幕铺天而来，全部击向洛可和凯伊，似乎对郁子和喵都没有兴趣。
  凭借100%的闪避率，凯伊暂且稳住了阵脚，但是洛可便没那么幸运。
  即便肌肤再坚硬结实，也难以抵住如此猛烈、有序、准确、无死角的围攻，充满了陌生感的【疼痛】，冲击着洛可的神经系统，那身连衣裙被打得破破烂烂。
  狼群的撕咬——就是这种感觉。
  狼，论单体作战能力，当然可以完胜任何品种的狗。但是面对大多大型食肉动物，并不是对手。
  但是，耐心、侵略性、夜视能力和群体作战经验，却让他们依然站在了食物链顶端。
  没有行人会愿意在夜晚面对狼群——那威胁完全是无形的、
  一颗子弹在洛可右脸的数码屏上开了个洞，上面的显示灯晃了一下。她连忙捂住它，这是她全身上下最不愿被毁坏之物。

  “洛可……首先…撑住。”依靠着【战斗辅助】提供的闪避和格拉姆的抵挡，凯伊苦苦支撑着身体。
  然而，敌人的攻击可不只是普通子弹这么简单。
  “凯伊君，8点钟方向，小心！”
  他听见了想要闯进来救他、却被弹幕击退的郁子的声音，然而为时已晚。
  “嗡——”
  那是被赋予了【必中】状态，直瞄准他刺来的“格拉克斯”。
  当它穿过凯伊的身体，掉头飞回月织身后时，凯伊的小腹已然多了一个洞，高温烧灼已然焦掉的肉体，这一击的强度已经接近“反光环级”。
  【“不疼不疼不疼不疼不疼不疼不疼，凯伊，这一点也不疼！”】爱丽丝着急地给他耳语，发动什亭之匣麻醉了他的部分感知。
  “夫（凯伊）君……”
  没有反应过来的洛可和郁子瞳孔放大看着他，倘若凯伊就此倒地，恐怕二人会进入彻底的狂战士模式。
  “——我才不会让学长在我之前死掉！你以为只有你的欧帕兹牛是吗！！？”
  这时，最先反应过来的喵都悲愤地命令托马斯·莫尔飞了过去。
  好在刚才洛可将它交付给喵都，因为现在的洛可是没有功夫指挥托马斯·莫尔的。
  顶着枪火，托马斯莫尔极速飞到了摇摇晃晃的凯伊的小腹边，直接外用的蓝色粉末，让凯伊的伤口开始快速重生愈合。
  “还好…我有光环庇护。要不然这一下子……会死的。”凯伊流着汗捂住伤口。
  【“月织也会愧疚一辈子的吧……这种程度的疼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凯伊你居然还能站着。”】
  【“因为，自从我决定在战斗中站在前排之后，我就开始习惯疼痛了。”】凯伊对爱丽丝说，【“只有设身处地，才能感受到郁子她们‘坦克’（指职责）在战斗中要承担多少疼痛。如果没有亲身体会，人便永远无法理解彼此。所以，大家相互体谅的乌托邦简直是不可能建立的。”】
  【“…你的定力和觉悟也在成长啊，凯伊。迟早有一天，我放‘热曲串烧’都影响不到你睡眠的。”】
  【“你就不能不放嘛！”】
  “喂，夫君……必须要反击了…….”看到凯伊似乎并无大碍，已经伤痕累累的洛可连忙说道。
  “只要我全力以赴，我有自信击倒她们……但是，我不可能和看不到的敌人战斗，必须…要知道她们的定位才行。你有方法吗？”
  【“爱丽丝，什亭之匣还有没有活儿！”】
  【“用，用‘养成’系统的话，倒是可以提供位置。”】爱丽丝怯弱地说，【“但是，只能提供临时的，我能感觉到她们的队形在不断变化。”】
  【“切，所以我才说你根本不会用什亭之匣。”】
  【“请正确使用什亭之匣！（2）”】
  凯伊，一边闪避着攻击，一边沉吟了片刻，咬紧牙下定了决心。
  “只能，赌一赌了。赌大家没有把手机调成静音的习惯。”
  【“？？你又在说什么啊，凯伊。”】
  凯伊，在战场中掏出了手机，打开了Momotalk。
  正如爱丽丝所言，原则上，他应该拥有普罗旺斯所有学生的好友。
  他，运用定位，筛选了所有附近的账号。
  然后运用什亭之匣加强版的Momotalk，同时向她们打了电话。
  对于乌托邦机器人来说，她们人和手机是合体的，我猜这没准也是人类的未来。
  虽然她们可以在脑内完成消息收发，但是，或许是为了时髦，或展现个性。“来电铃声”并没有被舍弃。
  朝日在来电时甚至会自己唱出铃声来，就是典型的例子。
  刹那间，空气中，到处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铃声。
  除了默认的纯音乐，还有些奇怪的——譬如“姬霓太美?。”、“你是那那那那个?”、“拦不住的大小姐?”。人类的糟粕文化真是易传。
  【“顺提，郁子她们仨的手机铃声全部都是你的AI翻唱……嘛，她们三个现在假装听不见呢。”】
  但结果是，所有乌托邦的学生因为手机铃声暴露了位置。
  “就是现在，洛可！趁她们没来得及挂断，听声辨位！”凯伊指挥道。
  “知道了！动力系统全力运行！”随着机体发出嗡嗡的散热声，洛可喊道。
  虽然，她已经皮开肉绽，不，是“皮开机绽”，各种零件，已经从她的伤口中蹦了出来，多个系统功能已经有所损坏。但是在对凯伊极高的“好感度加成”下，洛可依然发挥出了超常的战斗力。
  犹如，收割灵魂的死神，动作快到了几乎无法被肉眼捕捉的她，跃到每一个响铃的地点旁，手起、枪响。100%暴击和命中的攻击便让一个脱离了隐身的乌托邦学生眼冒金星，倒在地上。
  这个流程，不知重复了多少次。速度，比凯伊耳边总力战BGM的重复旋律还要快。
  在几秒钟之内，地上便凭空出现了数十名乌托邦学生失去战力的身体。

  “开…开开开什么玩笑。我们这些娇惯久了的地下人怎么可能和洛可大人、特别治安官同学为敌啊，哇~~~”脸色苍白的朝日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们的阵型，居然被Momotalk打败了……”月织感到更多的还是耻辱和不服。
  眼前的震撼场景已经让她们恢复了部分理智，解除了光学迷彩。
  ‘但是，王女大人。我们的身体无法忤逆‘王’的意志….我们还是需要决一死战——”月织又一次向面前的洛可举起了枪，
  “——真是死脑筋啊，为什么大家要同室操戈呢。”
  下一秒，洛可弓着步的身影，出现在二人身后，石中剑，被她双手握住。
  “这把剑，只能斩断实物吗？石中剑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又下一秒，踏前、出剑、平斩，收刀。洛可穿过二人并站稳时，石中剑的白光还残留在二人身上。
  但是被切断的不是二人的身体，而是——两人系统的代码。
  这把“统御万械之剑”，将二人权限无法触及的底层代码，一剑斩落。
  亘古以来，被植入、埋藏在心底对有机体的仇恨、对王座的屈从。都在这一剑下烟消云散。
  “身，身体能动了？讨厌的感觉也消失了。”朝日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接下来立刻过去抱住了遍体鳞伤的洛可，后者也搂住了她。
  “对不起，洛可大人！我们居然把你伤成这样呜呜呜呜……”
  “.…..凯伊同学，是我们失态了。”清醒了的月织也向凯伊微微鞠躬，
  “是呀，月织，这一下子可真疼。”凯伊捂着小腹上还散发出剧痛的伤口说道。
  “.….你应该感谢我残存的理性，格拉克斯本来瞄准的是更下面的位置，是我强迫它改变了目标……”
  “你们乌托邦的人工智能真是狠毒啊……”听到她的话，凯伊感到某处一阵抽搐，传来幻痛。
  “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来是解决矛盾了。”郁子和喵都也赶了过来。
  “这样，通路上的障碍也清除了。现在只剩最后一事要做。”洛可寞然地环顾了一眼众人，想着。
  接着凯伊听到了朝日惊恐的声音：“洛可大人，你还是决定要用…那个预定的法子吗？不要…不要，我们这么多人，一定有更好的战术制止王座吧？喂，不要——”
  “什么？洛可。等下——”月织被声音吸引，转过身来冲去，要阻拦洛可。
  凯伊扭头要看发生了什么，映入眼帘的，是洛可无视二人的阻拦，走进自己拉开的量子传送门。她的身影消失、传送门关闭的一瞬，留下的是对凯伊的笑容。
  似乎是意识到之前自己的呲牙笑太张扬了，现在张嘴的角度小了很多，而且也更意味深长。
  【“永别了。这段时间，多谢照顾。凯伊同学。”】他的大脑中传来这么一条信息。
  【“唉，什亭之匣又被洛可骇入了，她是不是给你留了什么感人至深的临别语？”】
  一阵噪音过后，爱丽丝似乎重新上线。
  “.……”凯伊径直走到了月织面前，闭上眼抽出格拉姆指着面容不变的她。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
  “不要冲动啊，特，特别治安官同学。”朝日劝道。
  郁子和喵都也过来按住凯伊的胳膊。
  其实是为了揩油。
  被剑指着的月织沉默半晌。“.……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会告诉你们乌托邦的一切的。”
  ————————————
  墨丘利复校联盟的黑市。
  由于地层在不断地颤动，且听说地面诸校面临着末日般的自然灾害，这群黑市商人们也惶惶不可终日，想着应该怎么变动资产转移危机。
  在地下，吕玛萌曾带凯伊来到的秘密房间里，紫粉色的量子传送门，将重伤的乌托邦王女传送到了这里。
  “桀桀桀，普罗旺斯的活化石，将死的公主大人，怎么有兴致来我这里？”
  被紫色烟雾包裹的，墨丘利秘宝欧帕兹——洁西卡之壶，露出狰狞的笑脸道。
  “啧，硬说的话，你的年龄可不比我小。我当然是…和你谈生意的。除了谈生意，哪有人愿意和你们墨丘利学生说话。”
  筋疲力尽的洛可，声音愈发地微小，本来就身负重伤的她，刚才过载运行了石中剑，现在已经有一只手臂处在半瘫痪状态。
  “谈生意吗？哈哈，不过我的要价可能让你经受不住哦。”
  “……我身上值得你买下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令乌托邦的Nerd们骄傲的王女，现在也不过是半个死人罢了，我想有些东西你确实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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