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四大宗师 上

唐小石悠悠的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已是清秋，灵岩山里下了一层薄薄的雾，几声鸟鸣显得空空的山谷更加的幽静，露水打湿了唐小石的头发，虽然在冰冷的石头上躺了一宿，但是却不觉得疲惫，浑身虽然凉飕飕的，但活动一下手脚，也没发现什么严重的问题，可能自己实在是太累了，不自觉的睡着了，唐小石苦笑一声，昨天被打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这狗仗人势的严磊，等老子得势了非把他的狗骨头给拆了，mlgb的。

        大口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妈的，自从搬到了县城里，天仿佛都是混蒙蒙的，钢筋混凝土堆砌的灯红酒绿的城市，再也呼吸不到这新鲜的空气了，唐小石愈加的怀恋起在乡下那无忧无虑的自由生活了。

        太阳渐渐出来了，薄雾慢慢的散去，唐小石背着墨绿色的书包，极不情愿的下山往学校方向走去。

        灵岩山到一中，大概十里路，昨天晚上唐小石心情激动之下一路狂奔也没注意时间，白天走起来却发现眼前的路跟筒装的卫生纸一样，连成一片，怎也扯不断，肚子咕咕的叫着，双腿跟灌了铅般的沉重，一个多小时后终于走到了县城，跨过浮桥，走过十字街，穿过达家巷，再经过一排洗头房和游戏机房，远远就看见了学校的大门了。

        急促的铃声突然响起，路上的学生突然如吃了春药般的狂奔起来，有男有女，其中一个胖胖的女生包里掉出来了个印着护舒宝的塑料袋子也全然不顾，唐小石不自觉的跟着大队跑了起来。

        学校大门缓缓的合拢，尽管拼命狂奔，还是有十来个倒霉蛋被拦到了门外，唐小石就是其中之一，排他前面的两个穿着高二校服的男生嘟囔道：“我擦，今天星期四，是变脸值班.......”。

        转学过来的唐小石还是第一次迟到，倒不是因为他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每天都起的很早，因为要赶在那个肥头大耳面目可憎的姑父起床之前就出了门，心里虽然忐忑，但隐约还带着点期待，想想也是，什么事情第一次都是另人难忘的，比如第一次把小棍棍放进小洞洞里，然后来回的动动，就让人爽的不行了，想歪了的同学去抄写“八荣八耻”去，大侠欧阳克还记得第一次用火柴棒掏耳朵的感觉，有点痒，有点疼，但确实是十分的舒爽啊。

        迟到的倒霉蛋一共十人，七男三女，狼多肉少，全部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眼吧吧的瞅着传达室里那个带着红袖章的男人，那个男人仿佛看不见外面的学生，慢条斯理的看了份报纸，喝了杯茶，缓缓的站起身，从传达室的小门走了出来，不出来不要紧，一出来却惹的唐小石心中一惊。

        传达室的玻璃多少影响了视线，看不清男人的相貌，出来以后，男人站在一众迟到的倒霉蛋面前，声若洪钟，怒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晨的空气是多么的新鲜，用来背书效率是最高的，可是你们，居然睡懒觉，让光阴白白的溜走，可惜啊，不要以为进了一中就进了保险箱，如果你们不好好学习，一样的考不上大学，我都不想用废物这个词来形容你们，因为废物还有利用的价值，但你们，一点价值都没有，是渣滓，我不知道你们父母生你们出来是干什么的，送你们到一中来就是让你们迟到的吗？你们就是一中的耻辱.....”。

        唐小石偷偷抬眼瞅了瞅眼前的这个男人，国字脸，卧龙眉，相貌堂堂，一脸正气，如果再黑点就和电视里的包青天媲美了，虽然说话难听了点，但毕竟出发点是好的，所谓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像他这么正直的人实在太少了，国字脸表情严肃，额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拿出个笔记本，就要登记班级姓名，唐小石前面那个高二校服的低声嘟囔道：“mlgb的，装吧，孙子你就使劲装吧，”顺手在本字上划了姓名，龙飞凤舞，颇得草圣张旭的真传，本子传到唐小石手上，唐小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中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本子上第一个名字叫苏菲，就是那个跑掉了护舒宝的圆脸小女生，你叫苏菲也就算了，那你干什么还用护舒宝的呢，做人，要表里如一的说。最后一个就是那个高二校服，龙飞凤舞，仔细辨别之下签得居然是周杰伦，高啊，实在是高啊，比学校教学楼还高呢，唐小石想了想，在本子上签下高三（9）班严磊，mlgb的叫孙子你欺负老子，老子让你爽歪歪。

        国字脸见唐小石磨磨蹭蹭的，嘴角还带着笑，脸色又坏了几分，一把抢过笔记本，说：“你叫严磊，你什么态度啊，回头我会跟你们班主任好好谈谈的，必要时我要见见家长，你叫严磊？那你爸是？”

        唐小石一阵恶寒，小心扑通扑通的跳，心里呻吟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严磊那孙子还挺出名的，完了这老师和那孙子他爹还认识，完了，被揭穿了，低着头等着暴风雨的到来。

        国字脸面铁青，刚准备继续问，突然听见几声喇叭声，一辆轿车停在学校门口，一个大背头摇下车窗，还没来得及说话。

        “王局长，送公子来上学啊！”

        国字脸瞬间变的满脸堆笑，绷的极紧的肌肉瞬间放松，居然在脸上显出几道诡异的印子，快步的迎了上去，隔着窗户握了握大背头的手，声音变的相当温柔：“王局长啊，您工作那么忙还亲自送还字上学啊，王小强，你有一个好父亲，所谓父爱如山，你看你爸爸对你实在是无微不至啊，王局长您放心，王小强同学在学校表现相当不错，将来必成大器......”

        从唐小石的角度去看，则显相当的诡异，一秒前还满脸严肃正气凛然，一秒后却满脸堆笑，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就好像你和一个美女去旅馆开房xxoo，前面都很正常很激情很暧mei，等你颤抖这双手把美女的蕾丝带花边的小裤裤给脱了，眼睛一眨，也就一秒前后，小裤裤里面居然变出了一个小jj，就是这种感觉，唐小石不禁叹出声来，我擦，他这变脸也变的太快了吧。

        旁边那个周杰伦，一脸鄙视，说：“哥们你新来的吧，连他你都不认识，一中四大宗师之一，变脸天王就是他，狗日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平时装的跟真的一样，见到领导装孙子，见到领导家孩子还是装孙子，见到普通学生就装包青天，色的一比，见到漂亮女生就走不动路了，经常用各种借口让女生单独去他办公室，垃圾的一比，上次我翻墙头给他逮了个正着，我觉得这下完了，肯定得吃一个处分了，正好书包里有一盒烟，我心想就死马当活马医吧，你猜怎了，一包红梅，三块八毛钱就搞定了，按说他也不至于啊，平时看他西装革履一脸正气的，你别看现在他装的跟真的一样，一会你跟他说你爸是县长，你看他狗日的怎样巴结你”。

        另一个学生也补充道：“是啊，是啊，四大宗师里就他和迟来大师最虚伪了，我姑姑家开夜总会的，有一次那狗日的找小姐结果钱不够，被扣在那，还是迟来大师给他送的钱呢，我记得那天正好全校大会，这畜生还做了个青少年如何洁身自好树立正确的世界观的报告呢，见过假的，没见过他这样假的。”

        周杰伦斜了斜眼看变脸大师正屁颠屁颠的指挥门卫给王局长开门呢，压低声音说：“告诉你们他最近的一件恶心事，咱们学校不是来了年轻的语文老师叫方久军的吗，开始的时候变脸嫉妒他长的帅，处处为难他，一会说方久军穿衣服太花俏了不能为人师表，一会说他上课天马行空不按教学大纲，后来他知道方久军是京南教委一个老干部的孙子，立马就变了，整天方老师长方老师短的，还说什么学术无界，达者为师，都他妈的快五十岁的人了，喊一个二十出头的人老师，真他妈的不知羞耻，方久军在校报上写了首《青春》的诗，变脸立刻写了首《寻找青春》，还恬不知耻的说为方久军青春喝彩，你看那诗怎写的：青春的人啊，你是我的老师，我活了那大岁数，再次焕发青春，是你，是你，让我青春。你听听，这也叫诗，不知道校报几个编辑怎能让他发表的，不过也是，总编生病在家休息，其他的几个编辑资历不够制不住他，别说了，他过来了”。

        这边变脸点头哈腰的把王局长的车送进校门，同时还有那个同样也迟到的王小强，听见这边嘀嘀咕咕的，又变成道貌岸然一表斯文的严师模样，“你，你，还有你，站没站相，还交头接耳，你们几个到底有没有羞耻心啊，犯了错误还不知悔改，简直是一中之耻，你们几个女的也是，晚上不在家看书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白天迟到，女孩子，要自尊自爱”，一边说着，目光在其中一个发育的最好的女生的胸部游弋，心里面不知道想些什么龌龊勾当。

        唐小石极度震惊中，这也行，用拍《无极》的著名导演陈凯歌的话说，人啊，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变脸大师，太他妈的无耻了，这脸变的，比川剧变脸还快呢，人家至少还要道具，他连道具都不用，也不知道他脸部肌肉是什么构造，一会严肃一会阿谀，衔接居然如此流畅。

        唐小石正发呆呢，变脸走了过来，看一堆人里只有唐小石穿的廉价的衣服墨绿色的书包，还有脸上依稀的青肿，一个巴掌扇在唐小石头上，嘴里骂骂咧咧：“你就是垃圾，不知道你父母怎样教育你的，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教出什么样的孩子，站没站相，交头接耳，有爹生没娘教，简直就是一中的耻辱，你最好早滚出一中。”声音越来越高，后来简直就是歇斯底里了，旁边周杰伦等人事不关己缩着脖子一脸木然。

        唐小石听他侮辱自己父母，也是火冒三丈，虽然自己幼年时父母就神秘失踪，但父母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虽然平时懦弱但是有些东西是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抬头迎着变脸的目光，冷冷的道：“我迟到了是我的事，跟我父母有什么关系，你说话注意点”。

        变脸见唐小石居然敢顶嘴，更是火冒三丈，又是一巴掌过去，嘴里骂道：“你就这样跟老师说话，行行，你今天别想上课了，老子我好好教育教育你，”

        唐小石平白无故挨了两巴掌，昨天被李国强严磊等人打了一顿，心里窝火，握紧拳头，冷冷道：“你再动我下试试？”

        变脸看唐小石还不服软，表情变的极度狰狞，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刘老师，你干什么呢啊”，旁边突然有人说话，一个黑衣老头站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变脸。

        高二的那个周杰伦低声道：“我擦，我是总编，四大宗师居然来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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