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入仙门（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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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虚山上的日子，一转数月，天问阁比花浅想象中的有趣的多，各种奇形怪状的课程，打开了他的眼界，她真正融入到仙家修炼的正轨，山中浩瀚的灵力，随她取用周转，她的修为蹭蹭蹭的上翻，按着杜掌山的说法，再有半年，就能突破上仙真人的境界。

        仙门四界自创世神之后，最年轻的上仙真人。

        天问阁的师父们，无一不对花浅的惊人修炼速度叹为观止，仙骨难得，天分难得，谁提起来，都能唾沫星子飞溅竖眉色舞的表扬个三天三夜。

        其实花浅对自己什么修炼层级，并不十分在意，她学法术，依旧是为了好玩与保护自己。

        但师父们欣慰的笑容不加掩饰，师父们真心希望他能在百年后闪耀光彩，时间久了，花浅便觉得自己一定能在百年后的仙法会盟时拿到首席。

        他与燕长墨之间，依旧隔着一米之宽的界限，谁也不理谁。唯有在上课时候，两人有意无意会斜眼瞥对方，互相比着较劲。旁边的杜凤雪早已见怪不怪，他已经习惯跟花浅分享一张桌子。

        天问阁是燕少主的天下，弟子们依旧没有人敢与花浅说话。

        或许是这种异样的气氛，逼着花浅与隋婴患难与共，两个都没人搭理的少年，自然而然走到一处，关系愈加亲密，但凡组队的课，都是两人一组。

        每天一早，花浅上早课之前，都先去缠绵悱恻楼看一会儿书，然后再回紫竹林。

        她从没与天问阁的师父们讲过，她的修为能一日千里，缠绵悱恻楼里的藏书，有莫大的功劳。

        隋婴每天清晨，都在结界口等花浅。

        缠绵悱恻楼是隋家祖先隋无意，用玫山轻羽剑造下的结界，除了隋家主带路，谁也进不去。花浅每每御着树枝落地，隋师兄安安静静的站着，与她浅笑，那场景总让她想起戏文里好看的书生的那种谦谦君子与温润如玉。

        隋婴等花浅来，带着她进结界之后，就抱起一盆子衣服，出结界下山。

        沿着长长的山路，到下山脚的九溪，浮虚山的制服，唯有日出时不知返山下的九溪水才能洗干净。

        花浅发现，天问阁的弟子们，虽然不与隋婴说话，却会让他帮忙洗制服。

        她悄悄观察过，除了燕长墨那个圈子的五个人，其他弟子，都塞制服给隋婴让他洗。

        “他们让你洗衣服，给过你银子吗？或者用仙宝、符咒与灵药什么的交换？”有一天，花浅实在憋不住，在隋婴回缠绵悱恻楼之后，问道。

        她从没瞧见过隋婴收过报酬。

        隋婴手上动作一顿，“我住山腰，离着九溪近些，举手之劳而已。”

        花浅把书合上，“举手之劳？大清早的时间，浮虚山灵力最盛，你为何不去修炼，反而要举手之劳干家务事？”

        “我……”隋婴说不出。

        “你要是不敢拒绝他们，我去。”花浅白看了人家这么多天的书，已经把隋婴当在仙门四界里最好的兄弟了。隋婴脾气太好，忍着忍着习惯了，花浅实在看不下去，准备提这制服找正主理论一番。

        有手有脚的大男人，没病没灾，凭什么要外人给洗衣服。

        隋婴沉默以对，却是坚持挡住花浅的去路。

        花浅见隋婴坚持，真心不明白，隋家小公子图什么。他在天问阁受尽欺负，依着他的根骨，也注定学无所成，为何不回玫山呢？他是堂堂家主，是明月界尊，比燕长墨这个还没继承他老爹家主之位的少主，地位更高才对。

        “你跟燕长墨，到底是什么矛盾啊？姓燕的嫉妒我也就罢了，不至于会嫉妒你吧？”

        等了很久，没听见回答。

        “不说算了。”

        花浅问隋婴为什么，隋婴不说，问天问阁的师父们，师父们也不说，问过一次师父楚晓，楚晓揉着眉心叹气，神色痛苦，她怕师父旧病复发，再也没敢问半个字。

        隋婴与她隔着什么，好像害怕与她走的近，压根儿不愿放开心结，与她相交。比如花浅请了隋婴很多次，去她家吃饭，隋婴却一次也没来。

        这一天，又是残暴美人玉真人的阵法课，此时的花浅，已经完全脱离了无知的傻白甜阶段，深刻了解阵法课的精髓，好好爱护弱小可爱的鬃兽，再也没有滥杀一只无辜。

        她一直跟隋婴一组，是唯一什么都不用做，跟着隋婴走一会儿就能出阵，顺利完成任务的课程。

        跟的久了，多少也精通了那么一点点。

        玉真人偶尔也让弟子单人入阵，花浅本来正愁的要命，平时依靠隋婴习惯了，以为这次的鞭子是挨定了，可进了阵法，她发现自己的视力似乎变的更好了，她看的清被阵法强行改变的灵力的走向，只要依着走向，很快就走到了峡谷的尽头。

        她左思右想，忽然想起来，她在缠绵悱恻楼看过的一本吐纳灵力周转的书，好像有明目的术法来着……她是好奇才练着玩的，竟然阴错阳差让她拥有了一双能看透阵法里灵力脉络的眼睛。

        她竟比隋婴还提前出来。

        玉真人非常欣慰，花浅是那种即使上课不听讲，也不需要她操心成绩的好学生，她忽然说，“花浅，楚师兄近来可好？”

        花浅咧嘴，“好好好，师父好着呢，玉师父认识我师父啊！”

        她觉得玉真人脸红了。

        “仙门四界，谁不认识晓风真人？当年仙法会盟，楚师兄与夏师姐二人，拿下猎魔头名，风华绝世无双，那时候，我还尚未成年，隔着水幕远远的看着，想今后一定要像楚师兄与夏师姐那样，修成得道，天地逍遥，”玉真人回忆着她的童年。

        花浅上了天问阁，才知晓风残月大名。师父便是太虚剑主，晓风真人，而师父心里的白月光，她未曾蒙面英年早逝的小师叔夏月，便是清秋锁主残月真人。

        太虚剑在四界也很有名，据说被太虚剑所重伤要害，无论仙法有多么高深，都是人死魂散，回归虚空，再入不得冥道轮回。

        不愧是她看上的仙宝。

        玉真人憧憬完了偶像，想起前些日子，修炼时在紫竹林无意见遇见楚晓时的异样，她擅长阵法，擅观灵力，直觉敏锐，“我昨日见楚师兄在紫竹林中修炼，好像很难受，他的气息很乱。”

        楚晓这些天，天天很晚才回家，说他修炼一门功法到紧要关头，花浅将信将疑，总觉得师父有隐情，听玉真人这么一说，心下明了，“师父说，他还没收我做徒弟的时候，受过很严重的伤，烙下了病根，动不动就头疼。”

        “原来如此，”玉真人从乾坤囊中取出一个玉瓶，“此乃灵药，可修补碎伤灵脉仙骨，我得之偶然，或许对楚师兄有帮助。”

        花浅感激玉真人，这人人畏惧的冰山美人，原来有一副菩萨心肠。

        “明日开始休课，你有何打算？”玉真人问。

        ？？？

        休课？

        花浅不知何为休课，玉真人解释，“我在天问阁任教之前，于凡世游历过三年，知凡人将每年年末，唤做辞旧迎新时，除夕一夜，春节到来，所有人停下手里的事，与家人团聚，围坐炕头，喝酒吃肉，歌舞助兴。”

        花浅恍然，这个时候，正是凡世春节将至，家家户户贴年画写春联大扫除的时候！

        寻常的私塾，这时候停学，放学生回家帮忙家务事。

        仙门四界也过年啊！

        玉真人摇头，“仙门四界没有这个习俗，只是赶上一个时间而已。休课跟凡间的停学差不多，每年三十日，允弟子下山回家。”

        花浅没有打算，师父身体不好，呆在浮虚山更有利于调养，她便也呆在浮虚山照顾师父。

        “你与燕长墨，打算一直这般下去吗？”前排一米的缝子，她跟燕长墨左右两边如此明显的看不惯关系，师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玉真人是第一个提的。

        “我不怕他！”

        “燕家少主有他的骄傲，你又何必呢？”

        “这是……尊严问题，或许明天就和好，或许一辈子都这个样子。”花浅决不妥协。

        玉真人笑了，“我以为，你以的资质与修为，将来若不是与你师父一般，做游仙去凡世逍遥，便该去岐山晓天界的。”

        花浅翻白眼，去燕长墨家当属下？？？门儿都没有！！！

        楚晓曾经问过她，她将来想去哪儿，在四界立足，必须依附个大家门。燕隋周宋，最大的四个界尊家门，以她的能力，可以随便挑。

        可花浅哪里也不想去，她只想陪着师父，一生一世陪着师父，师父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花浅见隋婴出来，跑跳迎上去，洋洋得意，“师兄，我比你出来的早！”

        “嗯。”

        “阵法也不过如此，我今天一只鬃兽也没碰上！”

        “嗯。”

        隋婴知道花浅什么都厉害，花浅看的那几本书里，有本便是窥探阵法灵路的，他很小时候就能倒背如流，却因为仙骨的关系，只能停留在记忆层面。他记得，花浅只翻了一遍，好几页都是跳着看的。

        天才的光芒，永远灿烂耀眼。没有人会注意，光芒附近的渺小尘埃。

        就算如此，他也想永远呆在光芒照耀到的地方，不远不近，静静的期待，有一天，自己也能沾染上那么一点点的光。

        “多亏了你家的藏书，”花浅知道自己沾了隋婴的光，“休课时你回去玫山，我就不能去缠绵悱恻楼看书了，你何时回来？”

        隋婴抿嘴，“我不回去，你可以天天来看的。”

        “啊？”花浅不理解，“我刚听玉师父说，天问阁弟子们都回去。大过年的，你不回去，一个人在缠绵悱恻楼，不无聊吗？要不，要不，你搬去我家住吧！我刚用结界在院子里造了个超大的屋子。”

        隋婴客气拒绝，“我一个人……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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