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入仙门(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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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花浅瞧着周琮等人捂脸叹气,心领神会,问,“我给师兄煮面,你们要不要一起吃?”
几人都没吃过凡世的吃食。
燕长墨当场拒绝,沾染凡物,乃玷污他燕家少主的高贵身份。
周琮倒是想尝尝看,乌灵略一点头,宋瀚辰犹豫一会儿,决定陪燕长墨不吃。
花浅去小伙房擀面条。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
周琮与乌灵一人试了一根,嚼一嚼味道不错,但咽下去尤其艰难。隋婴真的能吃得下这么一大碗吗?
花浅端着满满一碗,连汤带水,麻溜跑进屋子里。
“长墨,你再不努力,浅浅或许真的被隋婴给勾走了,”周琮把嘴里的面条悄悄吐了出来,挖了点土埋了。
“刚刚燕伯父决口没提招揽花浅去岐山,会不会是可怜隋婴,想把花浅让出去,毕竟当年……”宋瀚辰也担心。
燕长墨忽的站起来,拍碎了身边的石桌。他大步跨进屋内,花浅正吹着一勺面条汤,准备吹凉了喂给隋婴。
她忘了隋婴不习惯吃凡食的,端来才想起,欲要端走自己吃,可隋婴说,“阿浅师妹,我想吃一点。”
花浅不让隋婴动手,隋婴没有用过筷子,挑不起来。
燕长墨忽然出现,吓了花浅一跳。
花浅疑惑的问,“你也想吃?”
“你出去!”燕长墨撇过脸,指着隋婴,“我找他。”
“这是我家,”花浅自觉燕长墨来者不善。燕长墨对隋师兄向来不待见,她怎能放心把两人留下自己出去呢?
燕长墨也并非一定要避着花浅说此事,花浅不走便不走,“隋婴,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原谅你,并不代表我也原谅你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因为你,我失去了母亲!”
花浅震惊,早前听燕长墨说过他经历过丧亲之痛,可他万万没有想到,燕隋两家,有如此纠葛。
难怪燕长墨并非爱仗势欺人的贵公子,却每每针对隋婴一人。
若有杀母之仇隔着,这便能说通了。
可隋婴绝不会无缘无故的杀人,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隋婴低头沉默,花浅想解释,忽然觉得手腕一紧,隋婴拉住她的手腕,不想她管。
颤抖着,忍耐着,乞求着。
花浅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装可怜,仙门四界无人领他的可怜,唯有凡世来的花浅,什么也不知道,才会巴巴的因着隋家藏书追着他。
燕长墨最讨厌隋婴逆来顺受的样子,“隋婴,你给我听好,花浅是我岐山燕家人,打断腿我也要带她去晓天界。花浅不可能跟你去玫山!”
“……”
花浅抽搐嘴角,谁说她要去玫山了?
她要做的事很多,在仙法会盟上拿到首位,告诉师父自己对的起太虚剑传人之名号。她还要给隋师兄找神云石,帮玫山弟子改变代代仙骨差的命运。她还想去招摇九色谷的,与师父初次相遇的山上喝一壶暖茶。她还想去魔域转转,如果有机会,见小师叔一面,亲口问问,她为何不选师父,而爱上了若琊王。
花浅哪座山门也不想去。
她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像师父那样当游仙,凡世,仙门,魔域,天高地阔,四海逍遥。
燕长墨道,“隋婴,花浅跟你交好是因为什么?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她是为了气我。”
“不是!”花浅反驳。
隋婴死死抓住她的手腕,花浅又一次硬生生的把解释的话忍了下去。
燕长墨压根没在意花浅,嗤笑道,“你哪来的自信与我争?你这个连家传仙剑都拔不出来的弱者,恬不知耻的赖在天问阁不走,永远在拖人后腿,你不配让花浅喊你一声师兄!”
他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花浅听见身后如蚊蝇般细弱的声音,“对不起。”
“告诉我……怎么回事……”花浅的手腕依旧被死死抓着,“师兄,燕长墨母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答他的是隋婴的哽咽与眼泪。
隋婴很坚强,他的韧,锁在骨子里,他有自己的坚持与目标。为了目标,可以飞蛾扑火生死不计,也可以忍受千万冷嘲热讽与不屑一顾。
“对不起。”隋婴靠着花浅的肩膀,他明知燕长墨原谅他是奢望,可燕长墨的话,还是如锋利的刀子,扎透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除了说对不起,什么也做不了。
燕长墨说的对,他的罪孽,一辈子也赎不完,他不配花浅的一声师兄。
他该一辈子活在黑暗里。
“师兄,面凉了,我给你热一热,”花浅边说,边一根一根的掰开隋婴扣住他手腕的手指。什么叫不配?燕长墨这王八蛋!她花浅喊谁师兄,还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花浅跑出去,燕长墨在院子里站着。花浅一个健步冲出去,推开挡住视线的周琮,右手挥拳,对着燕长墨自诩不凡的脸就是狠揍。
没有用半分灵力,纯粹的打架斗殴,招式凌乱无章法,只想着教训眼前这个欺负隋师兄的傲慢公子。
“道歉!燕长墨,你不跟隋师兄道歉,我们今天起,绝交!”
燕长墨挨了一拳,反手给花浅一拳,瞬间与花浅扭成一团,两人谁也没用灵力,你一拳我一脚,不闪不避硬着接,瞬间面目上都挂了彩。
“道歉?门都没有!”
周琮在旁边干着急,两人也不像是拼命,拳脚根本伤不到仙身,但两人抱着互殴,在地上滚来滚去,还是一男一女,着实狼狈,“你们别打了,有话好好说……”
“不管你的事!”花浅与燕长墨齐声说。
周琮回头看乌灵与宋瀚辰,两人靠在墙角,看的津津有味的样子。
“……”
两人打的累了,心照不宣的停了一会儿,继续扭打,这次燕长墨明显后劲不足,被花浅拽着领子压在地上喘不过气。
“道歉!”
“没门!”
“道歉!”
“没门!”
“够了。”
两人僵持着,有声音从屋门口传出。
隋婴披着松散的外衫,虚弱的靠在门边,他下床勉强,却担心院子里打架的两人。
“我想回缠绵悱恻楼,”隋婴不敢看燕长墨,抿着唇,“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花浅闷火上窜,“我是在为你出头!你却要走!”
“对不起。”
“你除了对不起,就不会说点别的吗?”花浅心绪翻天覆地,她就像个被点着了的竹子,就要爆炸了。
人怎么可以活的如此卑微!
花浅乘着太虚剑飞出院子,她需要冷静。
九溪曲绕,七峰美轮,花浅无心欣赏景致,她以极快的速度绕了七峰无数圈,满脑子为什么。燕长墨不说,隋婴不说,师父生前也不说。她想起燕照密语时提起的玫山之事,想起燕照所说,隋婴的父亲欠他的!隋婴的家门发生过什么事?仙界历史课本连半个字眼都没提到过。
仙门四界人人都知道,唯有他花浅不知道。
为什么呢?
一只仙鹤不长眼的撞上了她的飞剑,好在她反应快,提起撞晕的仙鹤,瞧了瞧翅膀羽毛里的印章。
夏。
仙鹤的主人是夏真人。
花浅曾经也想养一只,可因着种种事由,始终没有付诸实践。
她提着仙鹤落地,夏真人正在小宅门口闭目静思。
“夏师父,”花浅路上治愈了刚刚被燕长墨打的青肿的脸跟脖子,夏真人睁眼所见,花浅面色忧虑,杵在那儿不动。
他知,花浅有心事。
这孩子,总是把心事都写在了脸上。
“阿浅喜欢仙鹤,明年生了小鹤,送你几只。”
“夏师父,我能问你个事儿吗?”
夏真人撸撸胡子,传道受业解惑乃为师之责,“阿浅想问什么?”
花浅抱着仙鹤找了个石头坐下,“玫山隋家的事。”
“玫山……”夏真人深吸一口气,“玫山根骨代代不行的原因,一直是四界的谜团,早些年隋泽家主曾经研究了个什么阵法……叫做什么来着……”
夏真人仔细回忆,奈何时隔太远忘记了。
无极阵。
花浅记得,隋婴说过的。
“夏师父,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花浅只想知道燕隋两家之间的纠葛从何而来,“我想知道,为什么燕长墨说隋师兄害死了他的母亲,我想知道天问阁从老师到学生,统统都讨厌隋师兄,欺负隋师兄的原因。”
夏真人惊讶,“你知道了?”
知道了还问你!
花浅摇头,“我只知事实,不知原委。”
“唉,我本不愿意告诉你这么悲惨的往事,仙门无人想再提及这件事,”夏真人叹息,“说到底,隋家娃娃没什么错。”
花浅认真的听。
“此事得从百年前说起……一百年前,若琊王带着四魔将军,忽然现身四界,闯入明月界玫山地宫。”
玫山地宫,同样出自隋无意之手的三大奇迹。
地宫里关押着,是若干失去意识穷凶极恶的堕仙。
“魔域的仙乐宫,与四界仙门,一直以来,以晓天界外的魔域长城为界,井水不犯河水。若琊王在魔域称霸,收留四界堕转却保留住意识的仙门弟子。但那一日,若琊王竟闯入四界之中,破了玫山的护山大阵。玫山地宫无坚不摧的结界,也在那个刹那,忽然莫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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