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仙魔大战（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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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东西？好找吗？”

        隋婴看向花浅，“花师妹，你之前在缠绵悱恻楼用过的做饭用的炊具，有没有带来？”

        花浅打包收拾走人的时候，把带来一堆破铜烂铁，统统塞回乾坤囊里。

        仙门不起炉灶生火，也无凡食需烹饪，所以除了花浅，跟收留过花浅一段时间的隋婴，其他人都没见过所谓炊具长得什么样子。

        花浅的乾坤囊里很乱，平日懒得收拾，找了很久才找齐全。

        隋婴挨个用小树枝敲了一遍，最后留下了四样……锅、碗、瓢、盆。

        花浅也跟着敲了敲，声音好像都是一个样子的。她有自知之明，天生五音不全，音乐白痴，从不发表任何个人意见，师兄说什么都对。

        周琮三人，却没有花浅这般无条件的信任，他们看着奇形怪状的东西，完全无法想象，这些声音合起来能奏出驭兽的曲子。

        人家景玄御兽的时候，吹得笛声高低起伏，婉转动听，怎么到了五音阵，就换成了这些看上去与动听毫无关系的锅碗瓢盆？

        “真的没问题吗？”周琮与乌灵对望一眼，“我们不是不信你，只是，你得拿出说服我们的理由。”

        隋婴其实心里也没谱，他只是根据祖先留下的只字片语推测而出的。

        “师兄，我相信你！”花浅拍拍隋婴的肩膀，“反正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不是吗？”

        当他得知隋婴为她开古阵伤人，当她见师兄挨仙杖时满身的血，当她明白师兄独自一人承受开轻羽的反噬，她就做了决定，这辈子都会站在师兄一边，无论对错，无论生死，永远永远。

        或许，这就是话本上那种朦胧的爱意。

        乌灵犹豫片刻，“花浅，我不信他，却信你，我信你的选择。”

        周琮立刻改口，“我也相信浅浅。”

        剩下宋瀚辰，叹了口气，燕长墨不在的时候，花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几人的主心骨。

        他即使不信又如何？一走了之？还是说一堆理由给同伴添堵？众望所归，他也只能顺着说，“我也相信你。”

        隋婴没黑没夜的谱曲，书写的曲稿摞起来成堆如山，他逼着自己一定要把五音阵做出来，他必须对得起花浅的信任，对得起大家对他的指望。

        之前景玄吹笛驭兽时的每个音，都是由浊息催动发声，与四界仙门弟子的仙骨灵力周转，法术成阵不同。

        如今他确定了五种音色，可以控制魔兽的精神，虽然不能为己所用，但至少能让魔兽脱离堕仙驭兽术的控制。

        可眼前却只有四种乐器，少了一种，最后的一个音色，又是哪一种器物呢？

        隋婴下巴顶着细笔，脑海中浮现出千万种音律，忽然有人蒙住他的眼睛。

        “花师妹，别闹了，”隋婴想都不用想是谁，世上只有花浅一人会与他开此等幼稚的玩笑。

        “看！”花浅转了个身，从乾坤囊里捉出一直活蹦乱跳的玉兔兽，“可爱不？”

        “……”

        “我今儿去巡查防线，在路上捡的，”花浅抱着瑟瑟发抖的玉兔兽，摸着它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孤零零的团在尸体旁边吃土，怪可怜的。”

        花浅一直想养只宠物，毛绒绒的玉兔兽，比仙鹤好玩啊。

        隋婴不忍打击花浅，“你捡的是幼崽，等过几年，它会长得很大。”

        “会吗？”花浅提起兔耳朵，这不就是凡世的兔子吗？喂几根胡萝卜跟青菜，不就成了？

        “而且它是低阶魔兽，只能在浊息浓郁的魔域常年生活，虽说魔域长城倒了一段儿，但四界灵力浩瀚，浊息依旧稀薄。”换言之，很难养活。

        “先养一阵儿，等我们夺回晓天界，我便放它回家，”花浅说，“他这么弱小，遇其他弟子，肯定被抓住烤了吃掉。”

        只是花浅的好心，维持不了几天，玩够了，就把小兽丢在一边，寻其他有意思的玩意去了。

        隋婴那天试了无数次都不成，头晕脑胀，想出去吹吹冷风清醒一下，就见小玉兔兽缩在门口，团着身子吃土。

        雪白的毛，因为花浅扔来扔去，脏成了灰色。

        小兽见有人，一跳一跳的缩进了两摞废掉的曲谱里。

        隋婴上前两步，提起玉兔兽的耳朵，是挺可爱的，难怪会被花浅看上捡回来。

        想花浅养个魔兽在燕军大营，若是被燕长墨知道，定会气得火冒三丈，顺手连人带兽扔出去。

        人魔之间，水火不容。

        但这刚出生不久的幼兽，又有什么错呢？

        隋婴找了个盆，用灵力化了些许清水，把脏兮兮的小兽放进去，小兽开始还挣扎，死活不愿意碰水，隋婴好容易才抓住它。轻轻的和着水，清洗它的毛发，灰色渐渐退去，小兽恢复了清亮的玉白色。

        渐渐的，小兽知隋婴没有恶意，安静下来，半个身体浸在水里，露出长耳朵，继而轻轻凑过去，咬着隋婴的手指。

        隋婴洗完了小兽，拿布锦把小兽擦干，小兽跳到他的肩上，温顺的趴着，隋婴感觉手指麻麻的，小兽咬他留下了两颗浅浅的门牙印。咬的很轻，并不是伤害，而是小兽表达亲近的方式。

        人族与魔兽，也可以无欲无争，和谐相处。即使是不同的种族，即使语言无法交流，但是，好意，依然可以准确传达的到。

        哪怕是一丁点儿好。

        隋婴瞧着曲谱，一筹莫展，昨日燕长墨叫他同去大营，与联军几个将军商议，放弃晓天界，借玫山封山大阵，抵御四魔将军与堕仙们的猛攻。

        高傲如燕长墨，大战的情势得多严峻，才能让他屈尊降贵，请害死母亲的仇人商量，可否借玫山祖先留下的阵法，给他手下联军一个喘息之机。

        隋婴回去桌边坐下，毛茸茸的一团从肩膀跳下，钻进他的怀中。

        “乖，一边玩去。”

        小兽听话的滚去桌角，团成一团。

        竟能听懂吗？

        若魔兽都像玉兔幼兽这般乖巧就好了。

        隋婴忽然闪过一个念想，为何这只玉兔兽会被遗忘在晓天界？驭兽术难道对玉兔兽无用吗？按着道理，他该与兽群一起回到堕仙那边才对。

        难道……

        他对着小兽敲了敲几个乐器，小兽似乎很兴奋，围着隋婴跳的欢快。

        他用这四个音，奏出的乐音，表达的意思，小兽听得明白。

        魔兽之语近似，别看眼前幼崽是个小可爱，长大后跟郦犀兽个头一般大小，《魔典》记载两者祖先还有近似的血缘。

        书本毕竟是书本，要想找到关键，还得靠实践。

        感谢花浅捡了这个小可爱回来。

        一整夜过去，玉兔兽重新滚成了灰色。

        隋婴抱着灰色绒毛团，终于露出释然的微笑。

        他为何要纠结五音阵最后一个音色呢？

        那音根本不存在，因为四音叠加，便是第五个音。

        祖先藏书中的记载融会贯通，五音阵，呼之欲出。

        隋婴回忆笛声，手下笔墨不断，很快绘制了一个阵法的雏形。

        四个音位，四人成乐，四人心意相通……锅碗瓢盆的音量太轻，兽群嘈杂中难以听到，必须用灵力长时间催动放大。

        只是……

        需要一人，深入魔兽群中，做第五个音位。

        谁能在万兽纵横的危险中，以充沛的灵力将四面悠扬的音色合起来。

        花浅推门，焦急道，“师兄，我们得撤了！景玄那厮竟然找到了大营。”

        大部分弟子都在防线驻守，燕军大营除了总帅与嫡系三百燕军亲兵，只有周琮等几个世家子弟。

        隋婴抱着灰色毛团，一动不动。

        花浅顺着视线，瞧着隋婴手下的墨纸，“阵法图？师兄你想出五音阵了？”

        隋婴点点头，又摇摇头。

        “什么意思？”

        “我不知是否可行。”

        “你都画出来了！”花浅也会些阵法，见五音图有模有样，方形四角，中央一点，似乎是把魔兽群围了起来。

        “花师妹，我不能让你们冒险，五音阵的成阵位置是在兽群之中，奏乐者危险，万一失败了……”

        花浅已经卷起阵法图，飞入了燕长墨的营帐。

        隋婴追了出去，他气喘吁吁的到燕子兰的营帐时，不光燕长墨，周琮他们都在，几人围着图纸，拿着小旗杆，把自己的位置定了出来。

        “乌灵在西边，阿琮在东边，阿辰在南边，花浅……”燕长墨没说完，花浅把手上的小旗子往中间一拍，“中间的位置，我比你合适！”

        “我已修成上仙境界，而你……”

        “我也是，且比你早几天，”花浅当即表演了元婴离体。

        “浅浅，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啊？”周琮羡慕嫉妒却不恨，仙骨天生的，只怪自家老爹老妈没生他这个命。

        花浅不以为然，“有什么值得说的，你们也会突破境界，只是早晚的问题。”

        “我在中间，花浅，我是燕军的总帅，你得听我的调遣，”中间是最危险的位置，兽群中不仅要连接四角乐音，还要同时与郦犀兽，乃至景玄纠缠。

        “师兄，你来的正好，五音阵是你想出来的，你说中间的音位，我与燕长墨谁最合适？”花浅把隋婴拉到人前，“大营没剩下几个人了，只有我们。如果我们能守住大营，第三道防线还能再多撑一段时间。”

        隋婴已经没办法收回来，燕长墨与花浅不同，他决定的事，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师兄你快说啊！”

        “你。”

        隋婴直觉燕长墨脸色不好，他知燕长墨争抢中间音位，并非争强好胜，而是把最危险的地方留给自己。

        身先士卒，这是他最敬佩燕长墨的地方，也是燕长墨在短短半年间，让众山门的弟子心悦诚服的原因。

        花浅就知道师兄会选他。

        “花师妹不擅长奏乐，”隋婴解释，“四面音位按着曲谱奏乐曲，中间音位取之和音，五音阵成，万魔可破。”

        周琮跟乌灵点头，乌灵说话向来直白，“花师妹的确……不擅长奏乐……”

        燕长墨曾经也备受噪音荼毒，隋婴说中道理，他反驳不出。

        “大家熟记乐谱，尽可能让乐器奏乐响亮，”燕长墨知时间紧迫，“花浅，阵法不成，大不了我们后撤，可别把小命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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