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仙魔大战(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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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山连绵,笼罩着一层乌蒙蒙的阴云,浊息沿着魔域长城的破口溢散四界,越积累越多,灵力也快要制不住魔毒沉降入土,到处都是死气沉沉,透着枯萎与荒芜。
转眼,仙门四界与魔域堕仙,以明月玫山为界,僵持过去了一个整年。
一年前的昙山之战,仙门胜的漂亮,就连四魔将军都被灰头土脸的挡了回去。
隋婴拔出了轻羽剑,众人一度以为魔域长城的破洞能很快被补上。可好景不长,堕仙很快明白了五音阵的布阵规律,每次都想方设法破坏阵眼,让仙门也吃了大亏。而且,隋婴虽然开得了轻羽,也只能是借轻羽剑制造相似魔域长城的结界,阻挡魔兽的群攻,与真正的魔域长城还相差甚远。
若琊王一年未见踪影,牧念与临聿时而晃悠在晓天界附近,给仙门几次重创。可每每总有一股奇怪的力量,似是强大的浊息,跟四魔将军纠缠,要不然仙门就不是重创这么简单了。
那股力量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无人见其真身,但左右是帮仙门的,众人也无暇去想究竟是个何方神圣。
仙魔之战死伤无数,没有尽头的战场让众人倍感颓然伤感,当然也有个别装作活的逍遥自在的人,比如正翘着脚吹着叶子的周琮。
乌灵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勉强靠着五音阵与轻羽结界,抵住魔兽呼啸而来的进攻。
与一年前初入战场时不同,她的眉眼间,多了些许不属于少女年纪的沧桑。
“我就知道阿灵一定能赢,”周琮也比从前稳重许多,他从昙山跟着联军到了明月界,任务都是护着阵眼位置施法奏乐的长辈们,每次都在后方,上不得前线。毕竟他的降神古玉,是除了隋婴的轻羽剑外,仙门四界最管用的守护之器。
乌灵的眼眸低沉,“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前辈。”
一直在前线,与燕军一同作战,看惯了同伴的死,她以为心早就硬了。可今日见到凌风阁的玉真人,为了牵制堕仙,拖着重伤的身子冲向浊息,与敌人同归于尽,躯体被撕成一摊浆糊,不成形状。
她还是会恐惧,会悲伤,会愤怒的。
“从前我最害怕上玉真人的课,每次都挨她的打,现在想想,好像我长这么大,只有她打过我,还挺舍不得的,”周琮靠的近了些,“阿灵,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借给你用。”
乌灵推开他,望向魔域长城的方向,“你无需安慰我,玉真人为四界而战,虽死犹荣。”
虽说是胜,都是惨胜,但惨胜对于如今的联军已经很不容易。魔兽只是暂时撤退,堕仙们正紧盯着玫山,伺机卷土重来。
他们根本没有喘息的时间。
“阿婴呢?”周琮道,“他又不在山上。”
他有些无奈,这个时候,身为总帅的隋婴不在玫山?好容易开了轻羽剑,像个明月界尊的样子,怎么总是动不动就往山外跑?
“他放不下花浅,他不信花浅会死。说实话,我也不信。你们就凭花浅丢落的太虚剑,就断定她死了,未免也太草率了。”
“太虚剑对浅浅的意义,你知我知,她若是没事,怎会不回来找剑?仙门如今步履维艰,她的心性又怎会不回来帮忙?”周琮道,“我也不想相信,但是……不得不相信。”
“师妹她不会死,”两人听见隋婴的声音,隋婴脚踏飞剑,缓缓而落,紫金铃铛随风发出清脆的响鸣。
周琮不愿与隋婴计较这个,“行行行,浅浅还活着。杜掌山他们都在主殿等你呢,你虽然比以前厉害多了,但万一倒霉碰上四魔将军,也讨不到好处,你是不是也要考虑下现在的身份,总帅?”
隋婴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当下防备堕仙引魔兽偷袭,更要鼓舞联军士气,他走了一趟大营,看了五音阵新的音位,最后在玫山地宫呆了一会。
天问阁的玉真人仙逝,他必须与燕长墨说一声。
一年的时间,燕长墨经常出现在燕军之中,带着面具,坐镇一方前线指挥,把总帅的一切都交给了隋婴。可隋婴知道,面具之下根本不是燕长墨,而是燕军副将燕左。燕左按着界尊的命令,一直带着面具冒充,却也不是为何界尊会下这种命令。
燕长墨就是那时时冒出来挡住临聿与牧念的那股子强大的浊息。
除了隋婴,无人知道燕长墨堕转紫印,他学的堕仙仙术越多,越发控制不住自己,陷入与那该死的意识争夺身体的苦战。但仙门此时还少不得他的帮助,他还不能一死了之,唯有苦苦撑着,在意识薄弱时就把自己关在玫山地宫里。
四魔将军不出现,他也不出现,如此没有人发现他的秘密。隋婴时不时的带回战场上的消息,燕陌陌小小年纪也加入了后援,跟着前辈们一起为受伤的弟子治愈。燕军损失过半,再这么下去,迟早全军覆没。
轻羽剑能护一时,却依旧修不了魔域长城。隋婴彻夜不眠的想办法,隋无意留下的藏书都被他翻破了,还是没有魔域长城如何建起来的只字片语。他们牺牲一切造就的希望,到头来又成了一场空。
花浅生死未卜,隋婴自责之余,也不能放下他的责任,跑去魔域寻人,燕长墨也说,花浅不会那么容易死的。安慰隋婴,也是在安慰自己。
云间乌黑浓重,一行闪电霹雳山峦,直觉大地异动,群兽又从东方袭来。
“又来,”周琮苦笑,“堕仙都是铁打的吗?连个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们。”
堕仙恢复比他们快,四界被魔域浊息污染,他们越来越得心应手的吸收周围的浊息为自己所用,倒是灵力不如之前旺盛,仙门弟子伤愈慢了很多。
山顶主殿升起三色云,是让各处守备就位迎战的信号,周琮转身,隋婴与乌灵已然御剑下山,朝山脚下已陷入苦战的燕字旗。
翻涌的兽群被一道金黄的光晕挡住脚步,不再向前,堕仙都吃过亏,暗恨轻羽剑的结界光芒,似乎剑的驾驭者的灵力取之不尽,从没有力竭的时候。
轻羽剑在,驭兽术就派不上用场,堕仙门不得不越过魔兽兽群,亲自上阵。密密麻麻的长藤交织成一张网,与锋利的雪枪缠绕,血迹斑驳,无人分得清谁倒下了,谁还坚持着。
联军之中,忽有弟子指着地上死透了的堕仙,那堕仙不断的缩小,肉化成了水,只剩下白骨一副,他悠悠的站起来,“那是……那是……什么?”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这又是什么诡异的堕仙仙术!”
“白骨在动!”
地上那些死去的尸体,不光是人的,还有那些魔兽的,纷纷化去血肉,只剩白骨,拖出衣衫,咔嚓咔嚓的活动起来。
仙门弟子们屏住呼吸,以为堕仙又要出什么新花样,死人化作白骨复生,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难道若琊王一年不露面,竟又创了这样的堕仙仙术吗?
堕仙的进攻也止住了。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骨横生,从四面八方聚集过来,白茫茫一片尤其壮观。
仙门弟子紧张戒备,却发现白骨的目标似乎不是他们。
白骨向前,堕仙后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谁也没见过这种诡异的仙术。但白骨周围丝毫没有灵力气息,非灵力催动,那会是什么呢?
白骨忽然扑向他们,狠抓上身,用尖利的牙齿不住的撕咬,虽然脆弱,却禁不住多,跳动极快,倒下了还能再爬起来。
杜龙霜皱起眉头,乌意转动轮椅,天问阁的真人们也开了眼界,就跟那股总是帮着他们的强大浊息一般,忽然出现,给仙门添了强大的后援,虽然诡异,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们当下改了布阵,配合着白骨大军诛杀堕仙。
“这绝不是仙门的力量,”周琮俯视山下,堕仙原本的阵型被白骨冲散,分裂成几个碎片,联军趁势打击,很快占据了优势,眼见堕仙大军被逼着出了轻羽结界,魔兽嗷呜嘶鸣,白骨却不理会,只向着堕仙身上扑。
“白骨在摆阵型,是有人在指挥着白骨,”乌灵身在战场,距离最近,与身边戴面具的燕长墨说,“你说会是谁?”
燕长墨是燕左假扮的,不敢多说话,怕乌灵看出来,只是故作深沉的摇头,“不知道。”
“不管是谁,给我们创造了机会,这次让他们有去无回,”乌灵想起玉真人,复仇的怒火在心中燃烧,她要杀尽堕仙,祭奠战场上死去的同伴亡灵。
激烈的厮杀,持续了一日一夜。
昭阳初升,伴随着五音阵的音律,兽群散去。堕仙溃不成军,所剩无几。
白骨不动,直直的站在玫山山下。
来路不明的白骨,是敌是友,尚未可知,杜掌山紧急召集各位长老,商议如何应对这般情形,身为总帅的隋婴却不在。
山脚下,燕军想找几人作为探查,潜入白骨群中。隋婴收起轻羽,说,“我去。”
“总帅,白骨诡异,你不能冒险,”燕左提醒,乌灵听着别扭,燕长墨怎么脱口而出总帅,他那臭脾气,会这般尊敬隋婴?
她不知燕左假扮燕长墨,燕左发现疏漏,立刻闭嘴,学着界尊说话的语气,冷哼道,“死了别怪我没提醒你。”
“他们毕竟帮了我们,”燕右说,“我跟总帅一起去,其他人戒备。”
“我也去,”乌灵跟上,她看出白骨有阵,阵法还很像玉真人交给她们的初级阵法。仙门正统,很可能是同袍。
游仙之中,不乏低调厉害的存在,但她并没有感受到灵力场的波动,也就是说,一切的始作俑者,用的不是仙术。
那会是什么?
隋婴走到白骨之前,手碰了白骨的后颈,“没有生气,这些白骨都是死人之骨。”
“为什么能动?”
“不知道,总之此非仙门之术。”
纵使他隋家家学渊博,也从没见过此等术法。
燕右用力推开一个白骨,白骨缓缓转头,两个眼珠子晶亮,半晌,又重新转了回去。
白骨忽然朝着两边纷纷倒下,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长路。
“总帅!”燕右与乌灵化出武器,白骨咔嚓咔嚓的都活动起来。
隋婴却是未曾挪步。
他看见长路之间走近他的身影。
他日思夜想的人,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庞,依旧那般耀眼夺目。
千言万语,却是不知先说哪一句才好。
花浅瞧着隋婴呆若木鸡的模样,直勾勾的要把她看穿透了似的,她没少鼻子没少眼睛,跟走之前一个样子,不过师兄的气质倒是变了,果然她的仙骨换对了。她向着隋婴挥了挥手,大声喊道,“师兄,我回来了!”
……
玫山主殿之上,除了隋婴,所有人的眼神,都多少有些不自在。
花浅大难不死的回来,本是值得大家高兴的事,只是山下白森森的骨头,让所有经历过方才激战的仙门弟子感到惊悚。
尸体的血肉化水成骨,这样的法术,超脱生死界限,堪称骇人听闻。
“花师侄,你的仙术……”隋御率先打开尴尬,“是从哪里学的?”
花浅失踪,究竟去了何处?这诡异仙术又是从何而得?
花浅一直沉默着,与师兄重逢,师兄的欣喜她看在眼里,众人的犹豫她也看在眼中。终于等到隋御的问话,花浅一咧嘴,“缠绵悱恻楼。”
“什么?”众人看向隋御。
缠绵悱恻楼是隋家的产业,花浅怎会学到隋家的家学?且隋御对隋家藏书颇为了解,从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术法。
他知道隋婴在学艺时,跟花浅交好,花浅在楼里住过一阵子。
“师兄,你还记得那本没有字的白纸吗?”
隋婴有些印象,“我记得,你说那书上撕碎的纸会自己复合。”
花浅站起来,走到大殿中央,“那其实是隋无意前辈留下的秘籍,我被牧念捉去魔域,牧念看在小师叔的面子上没有杀我,我被关起来,闲的无聊,就琢磨了一下,还真让我琢磨出门道来。”
花浅说的半真半假,来之前她就想好,该怎么跟大家解释。
孙真人道,“若真如此,那定是祖先在保佑着我们。”
“无论如何,花浅回归,我们战力加倍,大家团结一心,定能打堕仙个措手不及,把失去的晓天界夺回来,”杜龙霜说。
轻羽剑,加上莫名的御骨之术,他们的赢面又大了一分。
在各仙门纷纷议论中,花浅轻轻挪到隋婴身边,她还没好好看看师兄,她走的这些时日,有没有被人欺负,是胖了还是瘦了,修为突飞猛进之后是不是特别开心?
她想告诉师兄,她有一颗神云石,好像能把魔域长城修补完全。
“花师侄,我无意冒犯,只是……”一直很少说话的高树界尊周在陵忽然道,“我想看你再施一次驾驭白骨的术法。”
花浅不知周界尊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方才战场上她直到最后才现身,就是生怕被道行高深的那些仙尊长辈看出猫腻。她刚刚恢复体力,还没真正的把鬼宗诀融会贯通,就赶回来助阵。
她咬着唇,想着如何推掉周家主又不失礼貌,却听隋婴说,“周伯,花师妹有些累了。”
花浅迅速配合打了个哈欠。
周在陵不好再坚持,如今隋婴为联军总帅,说的话虽然不是谁人都听,但至少多半仙门都信他手里的轻羽剑。
隋婴不是从前那个人尽可欺的小少爷,拥有轻羽剑的他完全不同了。
“我先送师妹去休息,”隋婴直接拉上花浅的手,把花浅从人群里拽出来。
他坚信花浅所说,诡异仙术出自缠绵悱恻楼,毕竟那本书他也曾见过。但他更想问花浅,为何要冒险,说好引开牧念就回来,到头来是要把他支开自己去送死?
他见到花浅的那一刻,是有些恨意夹在在激动之中的。
恨自己无能,恨自己总是被师妹一次次的保护。
花浅觉得那只手温温热热的,师兄还是头一次主动牵她的手呢。
虽然想被多牵一会儿,但她还有些事要问,而且见师兄的样子,似乎也有事要告诉她。
隋婴走了一段才停,从乾坤囊里拿出太虚剑,“你把这个丢在战场上了。”
“对不起,让师兄担心了,”花浅接过太虚剑,别在腰带上,师兄纵然心里委屈,也会温和的说话,从不把心意表现出来。
“我信你所说,此术出自缠绵悱恻楼,只是仙门的其他弟子,恐怕不会轻易信你,”隋婴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我不在乎,师兄信我就好,”花浅笑了笑,所有人都觉得她是个怪物,只要师兄信她是个好人,她就能快快乐乐的当个好人。
隋婴欲言又止,花浅的脾气如此,向来随心所欲又不愿多解释。
“跟我来,”隋婴踏上飞剑,花浅却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我带你去玫山地宫见燕界尊,他也很担心你,”隋婴说,距离不算远,御剑快一些。
花浅眨眨眼,赖皮笑道,“我累了,师兄带我。”
隋婴的御剑术早已驾轻就熟,自从换了仙骨,他修习法术一日千里。他不再怕御剑不稳摔着花浅,挪开剑上一处,“上来。”
花浅乐呵呵的爬上去。
眨眼功夫,仙剑落地,玫山地宫的大门近在眼前。
“燕界尊见到你,定会很高兴的,”隋婴用指尖轻轻触碰地宫大门,大门敞开。
花浅跟着隋婴进去,越走越神奇,纤细的丝线,如蛛网一般把宽阔的地域分成了一格一格,听说每个格子都自成结界,关着那些堕转的仙门弟子。
这玫山地宫也是出自隋无意前辈之手。
“这些时日,燕师兄经常无法控制自己,他就自己要求住在这,生怕失去意识的时候做下错事,”隋婴忧心忡忡,燕长墨为了对付临聿与牧念他们,拼命的模仿堕仙仙术,学的越多,越是需要浊息修炼控制,如今,浊息除了玫山地宫已然掩饰不住。
堕仙的结局,都是疯癫,燕长墨无疑在这条路上越走越黑,但他混不在乎,只有他与四魔将军旗鼓相当,有他在,仙门能少去一半的伤亡,多许多胜算。
说着,两人踏入一个格子,只听熟悉的声音传来,“谁?”
燕长墨察觉一人是隋婴,另一个人气息很陌生。
“谁?”
隋婴不会随便带人进来,见他这幅模样,能带来的人唯有花浅。
“是我。”花浅看见燕长墨的样子很难过,额前紫色勾玉显眼,那是堕转紫印的痕迹,永生不去,是她把燕长墨拖下了水。
“花浅?”燕长墨猛地站起来,踉跄几步,在花浅面前停住。
花浅笑了笑,“燕师兄,你别怪我,我这不回来了吗?以后我们并肩作战,一起把魔兽赶出四界。”
燕长墨的确没想花浅能活着回来。
虽然是活着的,可气息为何如此陌生?
“出去,”燕长墨声音骤冷,抬手指向结界之外。
花浅想耍无赖,燕长墨的脾气没变化,还知道凶她,“以后我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不是你,”燕长墨看向隋婴,“你,出去。”
隋婴不想出去,关于今后的布置,他想与燕长墨好好说说。花浅学了奇怪的仙术回来,如何才能尽其所用,若是能替代燕长墨阻拦四魔将军,燕长墨大可以就此放下堕仙仙术,不必越陷越深。
但燕长墨似乎有话与师妹单独说,燕界尊说一不二,堕转之后脾气更上一层楼,为了避免刺激他,隋婴略一点头,转身退出结界。
花浅护犊子,嘟囔道,“不许你凶师兄。”
“你怎么回事?”燕长墨直接抓上花浅的胳膊,“一年不知去处,你究竟去了哪里?”
花浅抿着嘴,半晌道,“魔域,仙乐宫。”
她决定与燕长墨说实话。
燕长墨不信,“你是凡人之身,魔域浊息浓厚,你根本不可能逃出来。”
“我不是凡人之身,”花浅说着伸出手,稍微用力,用指甲划开手腕一道口。
没有血。
破口很快愈合,没有任何治愈术的痕迹。
“你……”燕长墨微微颤动。
“我被牧念带去魔域,牧念先是要收我为徒,我拒绝了他,他本想折磨我,却发现我仙骨已缺。他便由得我离开,可能也觉得我一个凡人根本出不了魔域。”
花浅回想一年之间,她经历的种种,挑了几个不疼不痒的说,“我本来死在孙偲手里,却机缘巧合开启了隋无意前辈的结界,那结界连通了过去。隋无意留在结界里的的残魂见到了我,教我重塑骨肉,修炼鬼宗诀,我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绕是燕长墨见多识广,也惊讶花浅所说,“联通过去的结界?重塑骨肉,起死回生?”
“算是吧,”花浅抿着嘴,“我说的这些,你别告诉师兄。”
她不想师兄心疼。
“他早晚会知道,”若是花浅呆在隋婴身边,隋婴早晚都能察觉的花浅不生不死的异样气息,“你失踪这一年,隋婴的修为飞涨,几乎赶得上当年的你,今日见你还活着,大概是激动的,不会多想,之后你想一直瞒着他,可不容易。”
花浅笑了笑,能拖一刻是一刻,大家此时只关注如何对付堕仙与魔兽,根本没有心思顾着她。
“对了,隋无意前辈还给了我一块神云石,说把石头埋在玫山地宫,就能修补魔域长城,”花浅从布袋里拿出一块小石子,“他还提到什么……灭世之劫,你听过吗?。”
燕长墨摇头,他连神云石都没听过。
“师兄曾说过,隋伯父生前,曾经想要收集四散的神云石,布下无极阵,改变隋家代代残缺的根骨,我之前救陌陌的时候,也从小师叔的记忆里,知道御伯曾经用小师叔的性命要挟过若琊王,让若琊王去魔域给寻找神云石。”
她还答应过师兄,帮他找齐神云石,完成隋伯父的心愿。
花浅大体上说了个来龙去脉。
“为了他,变成这个样子,值得吗?”
“你还担心我呀,你这样子,比我好不了多少。”
“闭嘴,”燕长墨揉着眉心紫印,他当然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燕长墨把战况与花浅说,“我们虽然借轻羽剑守护之力,打了敌人个措手不及,夺回了玫山明月界,但堕仙也是倾尽全力,阻止我们继续收复失地。若琊王一年未曾出现,但牧念与临聿却是仙门无法对付的存在,我也仅仅勉强牵制。即使有轻羽结界相护,燕军也伤亡过半,四界各山门的弟子状况也都不容乐观。”
花浅想,若琊王一年未曾现身?是小师叔劝服了若琊王吗?
“若要夺回晓天界,直达魔域长城,我们缺的是一把能与轻羽相合,所向披靡的锋利的剑,若斩灵能出鞘,非斩灵莫属,只是如今燕家无人能继承斩灵剑。花浅,你明白的,除了你,无人能当此重任。”
花浅摸了摸腰间的太虚剑,咧开嘴笑道,“我就是为此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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