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1是我负你、她的饭量

晴方捧着这花，对天帝说道，“这花其实并非我和夜神寻来，而是用落英令生造出来的。”

        她巴拉着圆滚滚的花苞，又顺了顺探头探脑的花蕊。

        “造花灵感来自夜神所说——千年前天妃娘娘寿诞上收到的、拥有独一无二光彩的翳珀。

        “小人阅花无数，明白一朵花不可能无缘无故散发光芒，便让这花蕊伸出花外，吸取日月光华。阴差阳错，此花造型与玄穹之光极为相似，就连廉晁上神都险些看错，何况是太上老君？

        “各人眼光不同，天妃娘娘不承认这是世上最绚丽之物，不愿接收此花，小人无话可说。但请满殿仙家见证，花已送到天妃娘娘面前，小人使命已达，上神承诺已兑，三方互不相欠。”

        荼姚转过头，不再看晴方和佛骨琉璃花一眼。

        “上神挽救陛下一命，便是挽救天界众生，如此大义凛然、舍己为人，叫我辈钦佩不已。是以，小人将此花命名为佛骨琉璃花。‘佛骨舍生，心若琉璃’，正是上神本尊真实写照。”

        太微点点头回道，“你所言极是。廉晁乃本座长兄，生平胸怀仁善，悲悯天下苍生，舍玄穹之光拯救万仙。本座想追封他谥号，仁德天王。诸卿意下如何？”

        “陛下圣明！”

        太微接着说道，“这佛骨琉璃花，既然天妃不收，便由明真元君带回花族，精心培育、更新迭代，为花族增添一份光华。”

        晴方微笑着回道，“谢陛下恩典！”

        她将这盆花抱得更紧了。从拿出这盆花起，她就没放下。她知道荼姚不会收、天帝不会留，这花终究会回到花族。

        ——从花族出来，当然要回到花族。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接下来，天帝开始议论妖界归顺一事。

        晴方没有插一句嘴，哪怕她刚从妖界回来，比九霄云殿这些神仙更熟悉妖界之事。她的目的既然达到，这些公务留给别人操心便好。

        润玉看她抱着那盆花，‘有花万事足’、‘妖界与我何干’的小模样，不禁苦笑起来。

        他算是见识到晴方‘十句话、八分真、两份编’的唬人本事，但她这么做，本意也只想让大伯得到应得的荣誉，丝毫受损他人利益……

        这个善意的谎言，真叫他又爱又恨、抓心挠肺。

        出了九霄云殿，晴方和洛霖、临秀、润玉匆匆知会一声，便急着去洛湘府找锦觅，要带她回花族，好好祭拜她们的生母。

        锦觅摸不着头脑，“还没到霜降日，为什么着急回去祭拜呀？”

        “回去了，我再告诉你！”

        “哦哦。”

        然后这二人便直接飞回了花族。

        花神冢。

        晴方将佛骨琉璃花的来源、寓意详详细细说给锦觅听。直把锦觅听得泪眼汪汪、啜泣不止。

        “……我们要好好活下去，幸福快乐地活下去！这个花族、这株花，承载了我们生母所有的爱，我们一定要守护好花族，让她神魂得以安息。”

        锦觅抽泣着回道，“我知道了！”

        她又对着桌上的灵位说道，“您放心，我每天都在勤奋修炼，吃好睡好身体好，爹和娘对我和姐姐呵护备至……我们会一起守护整个花族，不会让您的期望落空！”

        天空飘下五颜六色的花瓣，湖面吹来一阵轻柔的风。

        晴方缓缓闭上眼睛，感受这一切。

        “我想，她已经听到了。”

        入夜。

        平静的花族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斗篷，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凌厉的眼睛。她环顾四周，到处乱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终于，她在百花宫前的紫藤树下，看到了那株在黑夜中依然闪闪发光、璀璨耀眼的花。

        她慢步上前，蹲下身，颤抖着轻抚那朵花，像是在怀念某人。

        半晌后，她终于开口了。

        “……终究，是我负了你。”

        这句话，万年前她说过一次，现在又重复一次。

        “这么多年来，我想尽办法隐瞒你的踪迹。我不许鸟族靠近蛇山、也不许任何人对外泄露翼渺洲有这样一座蛇山，因为我知道，若太微得知你死里逃生，他定会想方设法再次加害于你。

        “只要你闭门不出，绝不会有人会察觉你的踪迹。虽然近似画地为牢，但你好歹还活着……我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让妖界知道你藏在那里，逼你出面、害你不得不再死一次。若让我找到这个元凶，我一定手刃此贼，为你报仇雪恨！”

        缓了片刻，她又说道，“你怎么这么傻。我不过随口一说，连自己都快将那句玩笑话忘之脑后，你竟然记了一万六千年。”

        “这花是那个小贱人造出来的，我虽然极其憎恶她，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株花的确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花。虽然它与世上最绚丽之物相差甚远，但也已十分稀罕珍贵。

        “我看到这株花，也明白了你的心意。抱歉我无法回应还对此嗤之以鼻。其实我心里也不好受，但满殿神仙都在看着，我不得不这么做。”

        然后她从怀中拿出断成几截的簪子，揉搓成一颗金色小珠子，埋在花前的泥土下。

        “那场天魔大战前，我把寰谛凤翎给了太微护身，然不幸折毁。这破损发簪我拿不出手，也不知你会不会要……就勉为其难收下吧。下辈子，若我们还能相遇，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

        说完，她拭去脸上的泪痕，风一般地消失在原地。

        片刻之后，这株佛骨琉璃花化为人形，站了起来。她手里抓着这颗金珠，嘴角是无奈的笑容。

        “原来你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否则以你的判断，会看不出这花种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就是个诱你前来的陷阱？”

        晴方看着这颗小小的珠子，哀声道，“廉晁上神也不是一无所获，他得到了你的歉疚，还有你的来世。但如果来世的你，还如同今生这般权欲熏心，那你们还是不要再见了。再见，也是重蹈覆辙、再次伤害。”

        她将这颗珠子严密收好，“这么危险的东西，最好不要留在花族。”

        凤凰炽羽，即使已遭折毁，但依旧散发着些微火系灵力。若不及早处理，不仅这株千年紫藤会毁于一旦，就连附近的泥土都会化作焦土，再也种不了任何植物。

        “一步错、步步错。别最后真的一无所有了，你才追悔莫及，明白自己错过了怎样的幸福人生。”

        妖界发丧，天妖大战危机解除。另一边的魔界，也传来了大好消息。

        杀了前任魔尊的新任魔尊固城王，被前魔尊手下趁夜偷袭刺杀，他防备不及当场身故。

        因着时间仓促，固城王尚未移居禹疆宫，他的固城王府也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魔界群龙无首，陷入大乱。

        这时，擎城王终于结束闭关，出来主持大局，由他推举卞城王成为魔尊。

        众魔将商议过后，同意了。

        新新任魔尊卞城王因为魔界民不聊生，请求天界再次运粮缓急，愿同天界签下停战协议，十万年不主动挑起战争。

        天帝听后龙颜大悦！着花族立刻清点粮草，由鸟族族长隐雀带队运往忘川，并带回火神和停战协议。

        这点小事，不需晴方和润玉亲自出马，她直接让入江、入河带着公文飞去花族，那里自有芳主接手处理。

        这样，日子总算清闲下来了。

        润玉却发现，晴方有了些许不对劲。最显眼之处，便是她的饭量毫无征兆地变大了。

        往常一碗饭左右便能吃饱，近来不知为何一定要吃够三碗饭，少了还死活不愿离桌。按理说她吃饭多了，应该能扛上很久，但事实是……她很快又饿了。

        他去敛芳宫，经常能见到晴方在吃东西。不是抱着几个果子啃个不停，就是端着一盘点心不亦乐乎地吃着。

        长芳主和多肉在一旁看着，眼神难以言喻。有时晴方还会递给她们几个果子、几块点心，但她们饭量只有那么大，一天下来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只能再三谢绝。

        为此，润玉还特意请来岐黄仙官给晴方好好看看。仙官切脉切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毛病，只说也许她是到了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也好。

        长芳主皱眉回道，“我家元君已五百年没长过体量了，怎么会突然会……长身体？”

        岐黄仙官干巴巴地答道，“兴许是仙阶晋升了，需求的灵力也成倍增长。长芳主不妨先观察一段时间，元君想吃东西便让她吃。也许吃到一定程度，便不会如此了。”

        众人无语对视。

        晴方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开开心心地啃完了这个果子，又拿起另一个继续啃。

        一日，多肉找到长芳主，说有紧急大事要和她商量。

        “何事？”

        多肉见四下无人，才从袖兜里掏出一样东西。

        “长芳主，我在少主的衣服里，发现了这个！”

        长芳主接过一看。那是一片圆圆的、散发着珠贝光芒、以及莫名熟悉香味的……鳞片？！

        “这是什么？怎么会出现在少主的衣服里。”

        多肉立刻补充道，“还不是上衣，是裤子、寝服的裤子！”

        长芳主倒吸一口气。

        她再次看着这莫名其妙的鳞片，忽然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

        “你说，这像不像……润玉那片逆鳞？！”

        多肉一个激灵，连连点头回道，“对对对，我就说觉得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原来是像夜神那片逆鳞！”

        这话说完，二人都愣住了，齐齐看着手上这枚鳞片。

        这不是逆鳞，而是寻常龙鳞。那问题来了，龙麟怎么会出现在晴方寝服的裤子里……

        一个荒唐的念头击中了长芳主。她无力承受，向后一倒直接晕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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