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最终绿川光战胜安室透获得了比拼微笑温柔可亲的冠军，得到了接送宫野志保的权利——虽然本人目前还不知道，而内格罗尼也没明说就是了。

        紫眸少年摸了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只告诉绿川光先空出明天的时间来，就让对方开车送他和安室透回去，车钥匙也暂时先存放在绿川光那里。

        他告诉绿川光不用拘束，想开或者需要代步的话随便开就是。反正自己驾照还没拿到，康帕利这辆车放在他这儿他也只能移交给后勤看管，自己开不了。

        诸伏景光讷讷应声。他看内格罗尼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估计对方也不知道这辆梅德赛斯有多贵重——尽管内格罗尼知道了也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而后内格罗尼让绿川光送完安室透之后，在离家一条街远的地方把自己放下来。

        到了自家所在的楼层，内格罗尼先拎着早晨绿川光用剩下的鸡蛋面粉做的芝士蛋糕，敲开了邻居小寺良子的门。

        “小寺小姐，”内格罗尼扬起一个微笑，将手中的礼盒递给穿着居家服的温柔女性，“这是我的回礼。”

        “诶？”小寺良子惊喜地接过，“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当然，”内格罗尼爽快地应答，“我不太会做饭，这是我同事做的芝士蛋糕，非常好吃！也算是借花献佛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没关系，总之还是多谢酒井桑啦。”小寺良子闻言绽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却在捕捉到什么关键词后眯起了眼，“同事？酒井这个年纪没有在读书吗？”

        “呃，抱歉抱歉！”小寺良子脱口而出后自知失言，急忙道歉。这种在她看来涉及到一些隐私的问句，似乎对只见了两次面的内向腼腆少年有些唐突。

        内格罗尼倒是没什么，但他总觉得小寺良子刚刚问话的语气，似乎像是长姐对幼弟一般。

        “没事的，”他笑了笑，解释道，“我情况有点特殊，一般是请的家庭教师；同事是因为想要锻炼自己，所以找了兼职。”

        小寺良子恍然大悟。

        就在此时内格罗尼衣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对小寺良子说：“小寺小姐先回去吧，我现在要下去取个包裹，也就不多打扰了。”

        小寺良子笑着表示了解。两人互相告别后，内格罗尼下楼取了据说是路上耽搁了所以延迟送来的包裹，带回了家。

        这包裹上没有半分关于寄送人的信息，内格罗尼正想着谁会给他送东西，该不会是什么炸弹之类——就听见了包裹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扑腾的声音。

        还是个活物？内格罗尼立刻小心翼翼的划开包裹。

        只见里面放着一只金丝笼子，而笼子里有一只黑色的小鸟在上下不停地跳来跳去——是只八哥！笼子旁边还放着一小瓶味美思酒，细长瓶颈上挂着一张镂空卡片，用漂亮的花体英文写着：

        “happybirthday”

        内格罗尼不禁小小地欢呼起来。

        他掏出手机，给自己亲爱的前前任监护人发消息：

        【谢谢生日礼物！我超级喜欢！我可以教它说“喜欢温亚德小姐”吗？——内格罗尼】

        这会是那种名为“爱”的情感吗？内格罗尼心里漾起一股暖流。虽然他只和贝尔摩德相处了大约半年，但她居然还记得自己当时那句玩笑话——“想养只能说话的宠物”，还是特意从种花家托运回来的！

        那边很快就回复了：

        【喜欢就好，也许你可以先问问它喜欢谁？——贝尔摩德】

        内格罗尼闻言抬头，一手将鸟笼提出来，另一手从笼子缝隙中试探性地伸进去一根手指，戳了戳八哥细密柔软的羽毛。

        小八哥似乎带点灵性，它向后微微跳开，又歪歪头，向前用小脑袋蹭了蹭内格罗尼的手指。

        内格罗尼心都要化了。他清了清嗓子，颇具仪式感地问道：“小八哥，你喜欢谁啊？”

        八哥歪头，用那双带了一圈金边的黑色眼睛看他，似乎是在消化内格罗尼所说的话。继而它胸腹扩大，一鼓一鼓的吐字：“喜欢、喜欢！喜欢内格罗尼！”

        发音字正腔圆，铿锵有力。

        没出息的内格罗尼被一只鸟的直球打得头晕目眩，呼吸急促，此刻只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的面包虫都呈到它面前。

        老昏君了。

        ——

        安室透在回到住处之前就已经和绿川光还有内格罗尼都交换了联系方式。他此刻正坐在自家客厅沙发上看着手机上备注了“酒井遥礼”的号码，目光沉沉。

        今天他在面对内格罗尼时的确没有撒谎——自己就是觉得内格罗尼似曾相识，尤其是当对方侧身站着。从那个角度看过去，少年低垂着暗紫近黑的眸子，如果再加一个鸭舌帽和口罩就更像了——那个他和hiro在国中时期遇到的小鬼，连联系方式也没留，只帮他们垫付了医药费就跑掉了，好像他们会吃人一样。

        等到第二天想起感谢这回事时，他和hiro在那条巷子附近来来回回地找，还一路问遍了附近的人家，也都说没看到长相类似的小孩，最终他们两个只能放弃。谁能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对方已经疑似失足少年？

        想到这里降谷零揉了揉太阳穴，叹息了一声。只不过也不能立刻确定就是了。这下呆在组织里的理由除了覆灭组织和寻找宫野医生外又多了一个——确定内格罗尼的身份。

        等等不对，还有一个，他差点给忘了。

        那是在接受卧底任务、经过培训之后即将出发潜伏的时候。

        负责此事的黑田长官把他们两个叫到培训基地中的会议室里，给他们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

        这个监控摄像头藏得有些隐蔽，因此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只能勉强看清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两个男人在走廊上争论着什么。而后其中一人突然暴起，想要夺走另外一人的枪支，动作套路他们也很熟悉——明显是他们在警校时期学习过的警用格斗术。但另外一个拿着枪的人明显技高一筹——他三两下就将最先发起攻击的警员压制住，表情狰狞似乎是在大声吼叫质问着对方什么，却在听到回答时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感情色彩。

        随即他一手继续压制住对方，另一手手指扣上扳机，对准了警员的头。

        深色的血液几乎一下子溅满了他全身。

        行凶者面无表情地松开手站起来，抬头漠然注视着空中的某一点良久。然后他闭眼，抬手，泄愤一般将枪中子弹尽数射向尸体。

        “这是……？”诸伏景光已经迫不及待地问了。亮蓝色的上挑猫眼透露出滔天的怒火。青年闭了闭眼，强行按耐下这份情绪，用勉强冷静一点的语气问道。

        没有人会在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去时无动于衷，更何况凶手还如此的肆无忌惮。降谷零也同样将代表问询的视线投向自己长官，他隐隐猜到这也许和他们潜伏的任务有关。

        黑田长官示意他们翻开面前那份早已准备好的资料，继而慢慢讲解起来：

        “这是一份大约一年前的录像。对方清除痕迹的能力很厉害，我们也是过了很久之后才找到这个隐蔽的监控摄像头，努力复原了一段当时的监控录像。”

        “视频里这个杀人凶手，是我们之前派进去组织的卧底，名叫若山耀，是大你们两届的学长。但就在这段录像所记录的事情发生的一个月后，负责联络他的联络人死了，他也因此和公安断开了联系。”黑田兵卫讲到这里顿了一下，不出意外的看到了眼前两个青年惊诧的神情。他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也是你们卧底期间的一个任务，追查若山耀。确认他的生死、打探清楚他目前的情况、判断他是否已经叛变。”

        他抬手点了点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面前桌子上的那份资料：“若山耀的联络人死了，公安内部储存的资料基本上也就只有这些，再就是刚刚那一段他们没清除干净的录像。”

        “这件任务固然重要，但也要以你们自身为主。小心试探，谨慎为上。如果确认若山耀已经叛变，那你们行动时最好避开对方，以免被对公安知根知底的若山耀揭露身份。”

        “而这也是这次我们一次性安插两名卧底进去的原因——相互照应。”黑田兵卫说完后缓缓起立，向两人敬了一个军礼。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下意识起立，也回敬了一个。

        “祝君，武运昌隆。”黑田兵卫沉沉发声，掷地有力，为这次潜入计划奏响了序曲的第一个音符。

        就在两人即将带着那份资料离去时，降谷零犹豫了一下，收回那只即将跨出会议室大门的脚，转身站定后问黑田兵卫：

        “黑田长官，我想请问一下，一年前，就在这段监控录像录下的这个地方，有发生过什么大案吗？”

        黑田兵卫赞许了降谷零的敏锐，随即告诉他们：

        是人口贩卖。

        之后的这段时间里，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并不是没有查找过蛛丝马迹。诸伏景光较降谷零先一步进入组织，但作为底层成员的他很少接触到代号成员，因此几乎毫无进展。于是降谷零想从若山耀的警校时期入手。

        而这一时期与若山耀关系相当不错的有两个人，分别叫做重松阳空和酒井上泉。

        资料显示重松阳空毕业后加入了搜查一课，但在大半年前已然壮烈殉职，与监控录像的时间点相隔有两个月左右。其怀有五个月身孕的新婚妻子也在重松阳空殉职的当天身亡，原因是来自于罪犯的报复。

        重松阳空的人生轨迹还算有迹可循，但有关于酒井上泉的资料则十分诡异。

        首先，酒井上泉的警校档案上根本没有照片！降谷零也暗中和酒井上泉同期的警员们不着痕迹地打探过情报，但却从他们口中得知对方极其不喜欢照相，甚至连联谊上偶尔用作纪念的大合照也拒绝参与，以至于基本上没有任何影像资料留存。其次，根据公安资料所透露出来的，公安在那一届警校生即将毕业时招揽过两个人，正是若山耀和酒井上泉，但后者拒绝了。最后，酒井上泉在毕业前一天突然向教官告假并申请退学，对方甚至没等到审批结果便随即直接失踪，人间蒸发，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他究竟去了哪里。

        直到他们今天听见内格罗尼的自我介绍。

        那个黑发紫眸的少年说，你们可以叫我酒井，酒井……酒井遥礼。

        直觉告诉降谷零，内格罗尼一定和酒井上泉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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