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不……我是想问，行动组已经缺人缺到这种地步了吗？”内格罗尼语气复杂地坐在自己书桌前，心不在焉地转着手中的笔，心中却对诸星大加入组织的结果划过一丝果不其然。

        他最近两天一直在整理那份绿川光窃取出来的情报，试图再挖出一点蛛丝马迹。因为长时间对着电脑工作的眼睛酸涩且胀痛，他不得不停下来眨眨眼，试图缓解这份疲劳。

        琴酒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他是主动要求加入组织的，像头败犬——祈祷他能在组织发挥出点价值，不然也不值得投资。要是连这一关都过不去，组织也不养废物。”琴酒冷淡地道。

        “而且，”银发男人一贯的冷淡语气中带了点饶有兴趣的味道，“有一些没清理干净的线索都隐隐约约指向一个事实——他父亲的毒瘾，有可能就是诸星大让他染上的。”

        组织的topkiller给出一个评价：“有点意思。”

        潜台词是这人是个犯罪的好苗子，多培养一下也许不用多久就能成为行动组的个中翘楚。

        内格罗尼揉了揉眉心，心中对此毫无波澜：“你打电话就是为了给我说这个？我又不会抢你看中的人。”

        “啊——我知道了，你还在追情报泄露那条线？”内格罗尼突然想起来这回事，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还有最近的军火交易和情报买卖？”

        “你可真忙，gin。”内格罗尼真心实意地感慨道。“我建议你早睡早起，少抽烟喝酒，别保持我之前跟着你时候的那种阴间作息——毕竟你累死了我们谁都替不了你。”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前几天给琴酒又双叒叕增加了一项工作的就是他自己——尽管意识到了内格罗尼也会这么说就是了。

        但他倒也是懂了琴酒的言外之意。内格罗尼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舒展自己身体，背靠着桌子随意道：“行，我知道了。我手里正好有个和稻山会有关的任务，顺便把对这个诸星大的初步测试也做了。”

        “你的动作不要搞的像康帕利一样大。”琴酒冷冷警告，“组织对个人私事管的宽，但前提是别引火上身。”

        “我知道分寸。”内格罗尼不咸不淡地说，他嘲讽道，“难道组织不会从这里面得到好处？只是一点点的投资——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损失几个连代号都没有的底层成员而已。”

        琴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直接挂了电话。内格罗尼见怪不怪耸耸肩，转身又在电脑桌前坐下。

        暗下去的电脑屏幕再一次亮起，内格罗尼的视线在屏幕上多次出现的几个名词上打转片刻，闭上眼再次复盘了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拿出手机转而给绿川光发送信息。

        【准备。——内格罗尼。】

        ——

        诸伏景光接上内格罗尼和降谷零后又向另一个地点开去。

        “等会还有一个人要来，”内格罗尼望向窗外，淡淡道，“今天的任务不是很难，以探听情报为主，都别失手。”

        “……还有一个人？”诸伏景光疑惑地问。

        内格罗尼瞥了他一眼，倒没像琴酒一样抬枪对人冷笑“不该问的别问”，而是难得有耐心的解释了一下：“姑且……算是个熟人。本来没打算带，但是琴酒那边塞过来，就当他走后门吧。反正多一个人更保险。”

        诸伏景光没再吭声，心里倒是不停思索着到底是谁。他脑海里划过无数张他见过的底层成员的脸，但在最后见到真人时心里蓦然升起一份复杂的情绪——其中愧疚占了大头。要是他当时开车小心一点，那这个叫做诸星大的人也许就不会陷入组织！

        当事人倒是不清楚这些细节问题。长发男人戴一顶针织帽，眼底毫无波澜地坐上梅德赛斯后座。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先简单说一下任务吧。”他们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小公园旁，四下无人。内格罗尼敲了敲车窗，引起剩下三人注意。

        “兵分两路。绿川和我一起，诸星和安室一路。你们两个以安室为主，情报已经发在你们的手机上，详细要求自己路上研究。”内格罗尼丝毫不客气，“我想失败的后果也不必我多说吧？——尤其是你，诸星大。”

        被点名的青年抬眼，用墨绿的眸子直直望向内格罗尼。

        内格罗尼假笑：“希望你真的如琴酒所说一般天赋异禀，不要连第一个任务都过不去。”

        “另外，虽然底层成员之间也允许抢任务和互相争斗，但在我这里最好不要。”他警告道，“谁要是因为争抢功劳使这次任务出了纰漏——相信我，”紫眸少年咧开嘴笑，竟然带了几分类似于琴酒的嗜血和疯狂，“我会让你们谁也拿不到代号。”

        他让绿川光把钥匙扔给剩下两人，并随自己一起下车，走向公园另一边早已停放好的不起眼黑车。

        两人上车后内格罗尼便让绿川光向长濑集团方向开去。

        “这次任务和长濑集团有关？”诸伏景光试探着问。

        “嗯。”内格罗尼闭眼假寐，淡淡道，“长濑集团和重松勇——就是那个退休的高官之间有一定的利益纠缠，与这部分相关的情报应当是锁在他们档案室的隔间，需要刷卡进入，只有负责的主管持有这张卡。我之前就买通了主管下属的一个职员，他今天晚上会把卡带出来给我们。然后你负责潜入，我会给你提供线路图和监控分布图。”

        “是。”诸伏景光点头应答下来。

        长濑集团坐拥一栋大楼。类似于这种写字楼的旁边总能见到咖啡馆和用来散心的小公园的身影。而他们和那个被内格罗尼买通的职员就约在附近的小公园里见面。

        那个职员留着寸头，不停地在树林中来回走动着，时不时拿出手帕擦擦满头大汗。他见到内格罗尼和诸伏景光携着黑暗气息走过来后吞咽了一口唾沫，犹豫许久以后才弱弱开口：

        “抱歉……虽、虽然你们给的条件真的很丰厚，但、但是，我真的不能这么做……我们主管，他，他对我还是很不错的，最近还提拔了我……”

        内格罗尼不言，只是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既然不想答应，那为什么还会按时来到这个约定的地点呢？

        他连看都没看对方，在附近找到一条长椅后坐下，上身向前倾去。

        “其实……原田先生，”内格罗尼带着笑意叫他，语气里透出嘲讽和怜悯，“我真的挺可怜你的。”

        “什……什么？！你——”职员愣住，继而脸色涨红，张口想说些什么却被内格罗尼打断。

        “你以为，你的主管是看你业绩不错才提拔你吗？”

        “难、难道不是……吗？”职员条件性反射想反驳，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面色难看起来。

        “你看，”内格罗尼笑得更欢了，“你明明已经猜到什么了吧？家中妻子明明之前总是抱怨你，可是最近却越来越少在家里呆，更加懒得理你；对你亲热的要求也多是拒绝；家中时常出现贵重的礼物，但银行卡上的金额却几乎没有变过……这种显而易见的事，再要我提醒下去就是自欺欺人了哦？”

        “明明自己在单位里辛苦工作，讨好上司，在诸多应酬里面喝酒喝出胃病——甚至快深夜了也还被压榨着加班；但你的妻子明显还是不满足于现状啊？估计是在上一次的公司聚会上就和你上司搭上了吧？想一想她那天是不是神思不属，还旁敲侧击地向你问过那位主管的事情？”

        他看着脸色愈发铁青的职员，轻飘飘往骆驼上放上最后一根稻草：“你该不会不知道在你被主管以看重为由加班的时候，他们在你背后玩得……有多欢吧？”

        “闭嘴！！！”姓原田的职员咆哮了一声，随即扶着身边的树，大口的喘着气。

        内格罗尼从长椅上站起来，闲庭信步地走向他，弯腰附在对方耳边轻声道：“只是一张卡而已——你的主管今天见到了那么多人，谁知道他会把卡随手放在哪里？丢了不也是怪他自己？”

        “而你——你可以拿着我给你的钱，今天回去就和你的妻子提离婚。等到你的主管被发现公司机密丢失后问责撤职，现在在你这个部门能担大任的……不就只有你了吗？”

        “一举多得啊，为什么要犹豫呢？”

        “……我，”原田喘着气，直起身来，颤抖着说道，“我，我知道了。”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抖着手指推了推滑落在鼻尖上的眼镜，故作镇定道：“今天，今天他们开会，还没来得及从公司离开，我等会把他约到附近的咖啡店，把卡偷出来给你们。”

        内格罗尼勾起一丝笑意，伸手道：“合作愉快。”

        ——

        另一边的两人在开车上路时互相用沉默折磨着彼此。

        原谅降谷零对诸星大这种自愿沉沦于黑暗的人升不起一丝一毫的好感来，在听到内格罗尼说对方被琴酒赏识之后就更加没有好脸色。

        降谷零坐在副驾驶假笑道：“一会儿任务诸星君最好还是听我指挥比较好，别拖我后腿——毕竟我可不希望任务失利，影响后续拿到代号什么的。”

        开车的长发男人嗤了一声，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诸星大才低沉着声音问：“刚刚那个少年，就是内格罗尼？”

        他记得当时醒来后打纸条上留下的电话，接电话的人听了来意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然后低声恨恨地吐出这个名字。

        组织里的代号成员竟然还有个未成年？来自fbi的王牌探员赤井秀一暗暗把这份惊诧藏到心底，继而专注于本次的任务。

        他们所要干的事是前往稻山会下属的一个酒吧，据说那里存在人口买卖，并且稻山会和官商都有私下里的交易，他们两个需要找到关于这部分的确切证据，或者关于人口买卖主要据点的信息。

        对于这种黑色交易而言，当一个买家送上门去，比从各种渠道搜集情报从而获得信息要方便快捷的多。而安室透所要扮演的角色正是一个有钱老爷的忠仆，为他的老爷找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儿”。正好他们家新招的打手诸星大和稻山会有旧，为了摆平诸星大的债务和满足老爷的爱好，两个人来和稻山会谈笔交易——一举两得。

        安室透主要负责谈交易，吸引对方注意力；而诸星大会在中途找机会溜出去，翻找相关情报。

        但诸星大这个对于稻山会还算熟悉的人对这份计划提出了一个疑问：

        这个酒吧明显只是稻山会其中一个小据点罢了，如果情报不齐全该怎么办？

        内格罗尼闻言总算给了诸星大一个正眼，肯定了他的猜测。

        紫眸少年不是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他不假思索地说：“相关情报能复制多少就复制多少——如果找不到主要据点，那么安室，无论对方给你多少名单你都要说不满意。”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到时候再试着问问，能不能亲自去选人；如果对方拒绝，那么你就按照我的样子描述。”

        “——给对方说，要类似于我这个样子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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