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欲望

身处一个力图将整个小镇装点成与普通人对神秘世界的想象保持一致的地方，在这里所有沿街商铺都会售卖无效的咒术袋周边，屋宇间系着粗绳挂着巫师打扮的人形木牌，随处可见一些简陋的魔法装置，比如一些豪华楼宇前的铁门会画上简易魔法符文，没有锁孔无需钥匙，是凭主人心意开启的自动门。

        梅兰妮能感觉到每当天黑下来，皎洁明月有群星环绕，她便有些心悸。来到马拉镇的头一天晚上，不自觉喝得晕熏熏，恐怕也是因为她潜意识察觉到危险，觉得很不舒服，甜味的酒精能稍缓不适。

        白日看起来不过是推销商品和新奇景观的马拉镇特色摆设，在夜里，会与天上的明月相互辉映，聚拢形成一股强力的新月能量场。

        亚修出现时，梅兰妮刚从现实世界中的水晶石洞里出来，带着一群仍有些失魂、行动缓慢的少女，正好与南瓜头稻草人的真身对上。

        由于缺乏魔法领域的知识，不具备正面相抗的反击能力，梅兰妮陷入胶着状态，她好不容易从南瓜头稻草人设计的幻境中找到生门逃出来，又落入一个新的幻境。

        喜欢恶作剧的精怪，怨恨梅兰妮搅乱局势并杀死了乌鸦，发誓要让她备受折磨。

        幻境的危险和难度一步步升级，梅兰妮却不得不与此对抗，短短时间内，耗尽脑力，只求生机。

        梅兰妮三次出入水晶石洞，第一次是失踪占卜师营造的对她有利的幻境中，第二次则是杀死乌鸦走入真实的右门，第三次则是在南瓜头稻草人用来折磨她的梦魇。

        而这最后一次，梅兰妮发现恶作剧精怪的恶意无处不在，她开始有些不受控制。

        浓郁的血腥味荡在空气里，梅兰妮的心脏跳得有些快，前所未有的饥饿感令她不自觉地眼神迷离，进入这扇门后，好像有股无形力量搜刮尽了肚中食水。

        水晶洞闪耀着炽亮的白光，不出意料，她看见许多玩偶般软绵无力倒在石柱上的少女，肌肤呈现出的透明感，让梅兰妮觉得自己轻轻一碰她们，就会碎裂。

        此处太过空旷，飘入鼻腔的血腥气让梅兰妮的皮肤隐隐有些发烫。

        水晶石柱上有流光闪跃，洞穴冰蓝色的内壁寒冷刺骨，冷飕飕的空气，正常来说，会让人冻得发抖。

        可梅兰妮不仅不觉得冷，她的身体内部流动的鲜血愈发滚烫，有什么东西占据了她的肠胃，侵蚀了她的意识，掺杂着恶意、嗜血的饥渴。

        急需食物来源的梅兰妮，眼角染上猩红。

        她轻轻喘息。

        弯下腰，手撑在冰冷的巨大水晶上，双腿一紧，腹部发麻，胃一阵一阵地泛酸，饥饿感似海似潮，翻涌不停。

        胸腔泛起的暖流，让她既觉得愤怒，又受到羞耻感的折磨。

        强烈勃发的是食欲，让她前所未有的空虚，肚中空空，连带着灵魂也在挨饿。

        梅兰妮捂住脸：“不行，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倒下！”

        蜷缩着身体，梅兰妮难以遏制心中滚滚勃发的渴求，她感觉到了一种拷问心灵的罪恶感，可是那种妄图将人压在身底下吸食殆尽的欲|望，同与生俱来的本能仅有一线之隔，强行去压制，反而让这种反应更加刺激。

        梅兰妮恨不得将自己蜷成一团虾仁，似乎这样就能抵消堪称恐怖的食欲。

        然而，欲|望无法压抑，摇摆不定的渴求被点燃，受到焦躁的趋势，成倍地扩大，从一团小小火苗延伸到五脏六腑，那极致狂乱的念想，让梅兰妮不禁悠悠发出一声绵长、虚弱的叹息。

        燃烧心脏的热情与痛苦无异。

        “好讨厌——这不是我！呜呜呜呜呜呜……可恶！”梅兰妮想着从这个幻境中脱险后，马上又会迎来下一个，继续折磨她，不禁哭出声。

        她缓步往前走，逃避永远不会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她必须得想办法在躲避危险的同时找出生门，就算筋疲力竭也不能放弃。

        就在梅兰妮坚定信念，执著地步入水晶石洞深处，又一次见到占卜师少女。

        本以为南瓜头稻草人包含恶意的幻境中，占卜师会表现得同其他少女一样麻木，毕竟就连梅兰妮卷进这件事前最后一个被掳走的海莉，都变成了玻璃玩偶。

        但梅兰妮没有想到，哪怕是在这里，占卜师依然保留着清醒的神智，她嘴唇一张一合，说的话让梅兰妮难以置信。

        “坚持到白天，等月光尽退，你有机会杀死它。”

        原来如此。

        生机就在这里，是她没有发现。

        当水晶石洞顶部飘移的璀璨光线有一刹那变得黯淡，层层极具杀伤力的光线，暂时隐没，露出正中央新月形状的标识，梅兰妮手持匕首，跳起来，刺进新月的缝隙中。

        白光闪耀，幻境骤然粉碎，她条件反射地眯起眼，视线恢复清明后，一张照理来说再也不会相见的熟悉面孔闯入眼帘内。

        梅兰妮惊讶地捂住嘴，险些惊叫出声。

        ——亚修。

        但是和记忆中的模样明显不同。

        祂身上散发出来的，是一种清新纯粹、洋溢着旺盛生命力的磅礴能量。

        这股磅礴的生命气息，却显得十分违和。

        亚修附近的植物，无论花草树木，通通枯萎，木头、石头搭建的大小建筑物纷纷出现裂纹。距离祂越近，这种物质本身具有的生命活力遭受吞噬的迹象便越明显。有机物，或是无机物，都因祂的登场而面目全非。

        幸好这附近没有误入的无辜人类。

        除了梅兰妮，以及皮肤表面覆着一层蕴含新月力量的白光的少女们，便只剩下伪装成神明的恶作剧精怪。

        占卜师是少女中最先恢复身体操控能力的人，她来不及向梅兰妮解释扭转马拉镇居民信仰的阴谋起源，便被突然出现的俊美少年给惊得有口难言。

        有些事，占卜师认为梅兰妮有必要知道。

        看在梅兰妮帮助消灭了这个蒙蔽全镇人的伪神的份上，占卜师对她很有好感，自然不希望梅兰妮被迫卷入这场阴谋，平息混乱离去后，却不知道自己因此多了一位可怕的敌人。

        “……是你。”

        “你好啊，老朋友。”

        泪水滑下脸颊，梅兰妮激动地朝祂跑去。

        却瞧见，亚修轻轻抬起手，南瓜头四分五裂。

        枯黄稻草瞬息间燃烧殆尽化为黑灰。

        在神秘气息浓厚的马拉镇，被哄骗的镇民将南瓜头稻草人当作是神明一般的存在，他们无法得知神明的强大和野心，远非他们所崇拜的稻草人所能比。

        当“亚修”追上了停留在马拉镇的梅兰妮，轻而易举将喜欢恶作剧的精怪杀掉。

        哪怕是梅兰妮也被这悬殊的力量差异吓到。

        更何况，让她思绪错乱的原因，很明显不只是亚修非常轻松地让她难以招架的敌人瞬间化为虚无。

        “不可能……”

        梅兰妮愣在原地，身体剧烈颤栗，根本不敢相信远处从天而降、释放出恐怖气场的人会是亚修，她的情绪起起伏伏，眼眶发热，心脏跳动的速度过快，让血液沸腾。

        “你、你没死吗？”好半天后，梅兰妮才支支吾吾吐出一句让人尴尬的话。

        然而，神明没有人类的情绪。

        感到懊恼的只有梅兰妮。

        亚修微微一笑，俊秀白皙的肌肤似乎覆着一层浅浅的金光，祂碧绿色的眼眸深邃深远，长长睫毛轻轻扑扇，让凝视祂的占卜师，感觉心脏处宛如有一场小型龙卷风凶猛袭来，血管喷张欲裂。

        这不是一张以人类的普遍审美标准来看，美到极致的脸。

        看似温柔沉静，却散发无穷危险气息。

        “亚修？”梅兰妮又试探性地问道。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次见到的亚修，他穿的衣服好少哦。

        赤|裸的躯体仅有一套衣不蔽体的薄衫，遮住几片皮肤，半遮半掩，宽松敞亮，风一吹，便带动布料褶皱波纹般荡开，光|裸的脚踝上却引人注目地缠上一圈圈交叉的金色细绳，荡来荡去的衣物下摆，貌似有一道圈住大腿根部的圆环投下的阴影。

        以往的亚修，这样的天气，总是棉麻衬衫扎进长裤，做木工时，哪怕忙得汗如雨下，也仅仅只是解开领口的纽扣，挽起袖口露出半只手臂。

        梅兰妮要是再多读几本市面上流行的言情小说，懂得一些隐晦的词语，她多半会害羞地提醒眼前的亚修，这样的穿着不守男德，有点让人脸红心跳。

        没错，她所处的时代，有很多人尝试着写一些主要角色不爱穿衣服的言情小说，广为流传。因此言情小说成了与宣传|反||动|思想和黑魔法的书籍并列前排的禁书。每一年，都有大量的言情小说被收集起来当众焚烧，警告世人。

        梅兰妮所在的塔泽尔王国还稍微好一点，社会风气没那么保守，临近塔泽尔的国家维萨曼特，某禁欲系神明麾下的教会地位高于一切，据说在去年的某次围剿行动中，数亿万本偷偷流传开来的禁书在王都郊外被集中处理。焚烧书籍产生的黑烟，缭绕不散三天三夜。

        “梅兰妮。”祂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梅兰妮手足无措，眼红红地看着亚修，泣不成声。

        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见亚修露出令她觉得非常陌生的表情。

        “我不是他。”

        梅兰妮：“……什么？”

        看着亚修，不知怎的，强烈的饥饿感卷土重来，对血与肉的渴望，胜过一切。腹部发麻，梅兰妮强撑着理智，陡然暴涨的食欲，让她全身肌肤变得滚烫无比。

        只听亚修用一种缓慢且怪异的腔调询问她：“难道说，是我判断错误，你并不是我期望见到的旧友？真是复杂的感情啊……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来形容，见到你，我很惊讶，又很欢喜。我能问问，你和之前的我，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相处的？”

        这是什么意思？！失忆了？不，就算是亚修失去了记忆，他说这种话，依然很奇怪。

        梅兰妮沉默地盯着祂，再怎么迟钝，也能想明白奇迹般又一次出现在眼前的少年，已经不再是人类，祂很危险，也非常强大。

        到底发生了什么？

        梅兰妮难以想象被大贤者判定死亡的少年，会在变成怪物后，再度摇身一变，周身气度威严如神明。

        “……我们定下了婚约。”她艰难开口道。

        “这样啊，我喜欢你，可以的话，请你继续做我的未婚妻。”祂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脸上笑意温和，层层莹绿色光点自祂周身溢散，“阿尔萨米，很高兴见到你。”

        阿尔萨米苏醒后，受到一种极其强烈的欲|望的困扰，千百年的时间里，祂借助神之石的力量，附身在人类身上，利用他们去夺回神力，祂占领过战乱时期的雇佣兵的身体，也曾对大雪飘飞的冬季流落街头的孤女许诺，举国兵败成为替罪羊的王子在绝望中找到了祂……不同阶层不同时代，祂发觉人类有时多愁善感，有时贪婪邪恶。

        大多数情况下，阿尔萨米会被临死前仍背负着巨大的仇恨与绝望的人类唤醒。滔天的怨恨，让人类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去复仇。

        但是，前不久唤醒祂的无比强烈的意志，似乎没有在恨谁。

        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让阿尔萨米醒过来的是一种难以恰当描述但确然存在的爱。

        祂从未体会过，感到十分新奇。

        原本以为，这股刺激祂的欲|望，是因为献给祂的这具躯体的周围，有同样蜷缩在宝石里的神明比祂更早复苏，但依旧力量孱弱，可以将其杀死。只有神，能弑神。绝大多数人类彻底遗忘的在远古时代陨落的神明，当中有一些用某种方式暂时躲避了必然堙灭的命运。

        这些旧日的神明，不再享受被人类崇拜信仰带来的种种好处，反倒为了一种稀缺的可能性互相厮杀，期待着某天能在不断地同类相食后，成为胜者，以真神之身重新降临在这片大陆。

        阿尔萨米急着去找祂的老朋友，当然不只是想叙旧。

        被遗忘的神明，想要重回往日的巅峰，就必须夺取更多神力。而弑神，是最可靠高效的方式。

        突然间，欲|望战胜理智，梅兰妮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粉红色的雾气弥散开来，在场的少女中，唯一受到粉雾影响的是占卜师，如同行尸走肉，摇摇晃晃走向梅兰妮。

        就在这时，阿尔萨米瞬移到她身前，手掌拍在她的头顶，零星绿意闪逝。

        粉雾瞬间消退。

        梅兰妮雾蒙蒙的眼睛失神望着天空，微微发烫的身体一头栽进阿尔萨米的怀中。

        阿尔萨米在手腕上划开一道伤口，里面有颜色清透的绿色血液流出。

        那枚完美契合纤长手指的绿宝石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比起钻石那种只能折射光芒的闪耀，绿宝石散发的光辉源于它自身，如果它与太阳诞生的年月一样古老，一定会比太阳更为炽热耀眼。

        手臂枕着梅兰妮的后脑勺，阿尔萨米将血液喂入她张开的双唇。

        “过得这么惨，要是没有我，你会饿死的。”

        知道梅兰妮听不见，阿尔萨米轻笑一声：“……死于饥饿吗？这真是我听过的最可笑的死法。”祂的手指轻轻擦过梅兰妮鲜红的嘴唇，指腹滑过脖子，探入蕾丝领口，落下一个属于祂的印记。

        温柔的、只停留一瞬间的吻落下，无人知晓。

        既然怀中的少女不是祂的同类，那么，对她好一点，也没关系。阿尔萨米很好奇，祂附身的这具身体对她抱有的感情是因何而起。但眼下，祂还有比占有她重要得多的事情去做。

        祂回味着许多年前，曾在旅途中听到的游吟诗人哼出的旋律。

        “少女啊~背负着被诅咒的命运~她那罪恶的吸引力~招来的男人们~就像是盘旋不散的秃鹫~拼命争抢看似甜美的青涩果实~表面裹着糖霜~内核却完全腐坏~令人盲目渴望~偏执追逐~迎接死亡的到来吧~这便是爱的罹难者的结局~~”

        不自觉哼起小调儿，阿尔萨米微笑着踏上旅程。

        -

        希利尔在稻草人农场的一角，找到了睡在枯黄草垛上的梅兰妮，得知幕后作祟的精怪已经灭亡，他没有多问。

        梅兰妮藏住伤心，满脸笑容地招呼着希利尔准备好，马上就要去魔法学院了！

        其实，她应该高兴的，为亚修还活着这件事。

        可她做不到，那个忽然出现，轻易杀死将梅兰妮玩弄得团团转的南瓜头稻草人，又让她多看一眼都觉得难过的人，长着亚修的脸，拥有他的记忆，给梅兰妮带来的感觉却格外怪异。

        南瓜头崩解的瞬间，镇民便恢复了清醒的神志，他们回想起自己做的事情，羞愧不安的同时生出无限恼怒。然而，整个小镇虽然已经脱离了恶作剧精怪的控制，但失踪的少女们却没有全部回来。

        除了梅兰妮从水晶石洞带出来仍保留着自我意识的几位少女，回到了各自的家人身边，其余的早一些时候被乌鸦带走的少女，都彻底失去踪迹。

        唯一的例外是比梅兰妮大两岁的占卜师少女，五个月前失踪的她，一直坚持着同存在于水晶石洞中的可怖力量对抗，始终没有彻底转换成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玻璃人。因为有自保的能力，占卜师活了下来。

        海莉一家人很感激梅兰妮的帮助，临别前提出要给她一些补偿。

        希利尔看不上海莉母亲给出的两个金币，可梅兰妮不一样，她欣然接受，脸上的笑容都更甜蜜了几分。而同样，占卜师出于感激，送了梅兰妮和希利尔两张单人传送卷轴，尽管这种传送卷轴是最低等的，但放在占卜师的小店售卖的话，也需要足足十个塔泽尔金币才能购买。

        这不免让梅兰妮有些担忧，万一在她正式成为魔法师前，没有钱去购买那些昂贵的魔法材料该怎么办。看来，即便是不作为一个普通的小镇少女生活，在真正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前，也需要考虑很多日常生活中的繁杂琐事。

        “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

        将传送卷轴递给梅兰妮，占卜师少女郑重开口道。

        “什么？”

        占卜师咬着嘴唇，迟疑道：“我在那里待的时间最长，曾看到过……那些回不来的女孩们，是被谁带走的。那些穿着黑袍的人，绝对不是马拉镇的居民，可惜的是，那些人在交谈中发现我是醒着的，不像其他还没完全转化的女孩子那样昏睡过去，就把我打晕了。”

        梅兰妮一愣。

        占卜师盯着她的眼睛说：“打晕我的人，脸上有很恐怖的红色烙印。我听到他提到过农场的人畜不够用了，先带走马拉镇的这批货，等会儿还要去别的地方抓。”

        “……听着好像很可怕。”

        “你已经卷入这件事，千万要小心。”占卜师担忧道。

        “那你们以后怎么办？那些人还会回来的吧。”

        “不用担心我们，我向镇上其他四位占卜师，说明了真相，脱离稻草人的控制后，镇民们也变得正常了。马拉镇是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的家园，我们会保护好它的。”

        梅兰妮点点头，看一眼闷闷不乐的希利尔，在占卜师的指引下，撕裂了卷轴。

        传送阵的纹路，于脚下浮现，一阵白光闪烁，伴随着轻微的嘶嘶响声，瞬间吞没了梅兰妮。

        抵达目的地，梅兰妮感到头晕目眩，她的脚悬浮起来，身体飘飞到半空中，失去重力的感觉很不好受，当她再次脚踩在实地上，发现眼前有一团飘飞的黑线，什么也看不清。

        怎么回事？梅兰妮试着呼唤希利尔。

        可无人回应她。

        她静悄悄待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听到了重物撞击的声音。

        梅兰妮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冰冷光滑的硬面贴着她的后背，她退无可退。

        视野内一片漆黑，她看什么都是模糊的。

        梅兰妮在黑暗中摸索，她看见一个小小的光点，凑近光点一看，原来是个洞。眼睛对准小洞，她看见了外面的世界。

        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封锁起来的箱子里面，而箱子外有两个人正在打架，光团飞舞，一看这阵势就知道他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

        售价十个金币的传送卷轴，竟然稳定性这么差劲，明明设置好的目的地是米尔特里德学院的大门口，可是，她却凭空出现在一个巨大的铁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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