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姜凝朱听他这么说便有些奇怪，摇头道：“我没事，你知道我刚刚救了傅原？”

        方管琚见她确实是没什么事儿的样子，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拿出手机递给姜凝朱。

        手机里是一段相机拍摄的视频，看场景似乎是某个小巷拐角，一人动作缓慢地从地上捡着散落一地的不知名碎片，那碎片在光线的照射下，发出亮亮的明光，另一人靠着墙壁一动不动，微微的嘈杂中传出一道人声：

        “大哥，你还疼吗？妈的，那臭丫头真狠啊，就冲着咱的命根子来！”

        天色较暗，拍摄得不甚清晰，但那视频中的人一开口，姜凝朱就认出正是今晚对傅原耍流氓，被自己踹了的那两人。

        “要不是他在场看着，我当时就他妈弄死她了，老子还没被人这么打过呢，呸！晦气！”

        “行了你，弄死谁啊？杀人犯法你不知道啊？你那玩意儿不是没废吗？回头找他多要点儿钱不就得了。再说，你还真不一定能打过人家，一脚就被人踢翻了你还好意思说弄死她！？”

        “谁他妈能想到她一个小丫头还真敢上来干，下手还他妈这么狠，不是说装装样子的吗，我完全没防备！”

        “得了你，能动了赶紧过来收拾收拾走人！”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分不清是谁说的，但姜凝朱却明明白白听出了些东西：这是一场被人刻意安排上演的戏，而且主演兼导演大概率就是傅原，唯一的目标观众就是自己！

        想清楚后，她把手机还给方管琚，“谢谢遥遥，不过不用担心，我有准备。”

        “你知道？”

        “我又不笨，今晚的事处处都透着蹊跷。就说傅原吧，中秋之夜他一个人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儿，刚好遇上两个心怀不轨想劫色的人，又刚好在我面前被追上，脱离险境之后，第一句话就是不让报警，还在我没发问的情况下告诉我出现在这儿的原因，不是有点画蛇添足了吗？”

        “不过这也没什么，最大的疏漏是他肩后的伤口，不是擦伤也不是砸伤，更像是刻意划伤的。原本我还有点好奇是用什么划的，不过刚刚看了视频，应该是用碎玻璃划的。”

        方管琚闻言默了一瞬，似无意道：“你怎知是刻意划伤？”

        姜凝朱闻言看向方管琚，亮晶晶的眼睛里露出几丝小得意，“我可是把《大宋提刑官》刷过好几遍的人，一些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刻意划伤的的伤口两端深度相差不大，如果是意外划伤应该是前段浅，后端明显较深。”

        想来傅原三人应该是早就等在那儿，待姜凝朱经过摔碎一个玻璃制品，借以吸引姜凝朱的注意，并用碎片在傅原后肩处划出伤口，大概是时间太紧，没有刻意控制伤口形状和深浅，以致留下了破绽。

        “不知道傅原费这些心力是为什么，不过基本可以肯定他应该不会对我不利，既然如此，不如就顺着他的意思走完流程探探情况。”

        方管琚略有些惊讶，这小小把戏于他而言自是入不得眼，但依姜凝朱往日少思轻信的性子，在那般突发情境下，竟还能留意这些细微处，倒是让他惊讶。

        他微微皱眉，眼前女孩或许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些，她若有心怀疑自己，他大概也是藏不住的。

        姜凝朱却没想这么多，还在说着傅原，“他和我聊了几句天，好像也没提什么特别的事情，对了，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平日不怎么出校门的人，怎么第一次出来就能准确定位到自己的位置。

        听她发问，方管琚平静道：“见你迟迟未归，便想出来看看，正巧看到你和他说话。”

        “哦，那你怎么不过来？”

        “我……以为你们是熟识，不便相扰”

        “我和他不是熟识，勉强算认识，没什么不能相扰的。”姜凝朱摆手否认，瞥见方管琚低下的头，一时又想起早上有意捉弄他的情形，一伸右臂勾过他的肩，靠近他耳边，放慢声音道：“遥遥，你是不是吃醋了？”

        少女的气息喷洒在耳廓，她一字一句道出的话像是看不见的蛛丝贴着耳壁，蔓延至四肢，瞬间缠住半边身子。

        见他脸侧染上微红，紧闭双唇，迟迟不开口，姜凝朱才放开他，“我可没有重色轻友，说起来还是给你买烤串回来的路上才撞到的傅原。”

        “烤串！”

        姜凝朱这才想起被自己丢在路上的那个纸袋，“哎呀，忘个没影儿！”

        她皱着眉惋惜那被自己浪费的食物，正懊悔间，又突然笑了出来。

        打算带回去的烤串没了，不过想带给的人就在身边啊。

        “遥遥，”姜凝朱拉住方管琚的手，“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直接去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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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市西南环一条汝河，正穿朝南大学而过，将学校分成东西两区，以百米长的汝河桥为连接。东区最近两年才投入使用，道路宽敞开阔，建筑多恢宏高大，充满现代气息。

        邻近商业街的西区修建略早，教学楼都是四五层的小楼，比不得东区新建的玻璃钢筋，历经几十载风雪，墙面已有些斑斑驳驳，倒也能感受些沉稳古朴的气质来。

        西校区对面是朝南附中，周边还有十中，十六中等学校，围着几所学校人流大，自然形成了美食休闲一条街，各地的风味小吃在这里都能见上一两种，不过不那么正宗罢了。

        姜凝朱嘴挑些，大学三年就勉强吃中了步行街尽头的一家竹签烤串，那家的烤串用的是自家秘制的调料，咸辣麻香，口味齐全。那用来串串儿的签子看不出原料，但闻起来真有一股竹子的清香，配合老板纯熟的技艺，吸引不少忠实顾客。

        姜凝朱分外遗憾那些没能被方管琚品尝的美味，想了半天还是要回来让他吃上她心中的佳肴。

        “老板，照刚刚那样来两份，一份加辣，一份鲜香。”

        店里人不多，桌子大多都是空的，姜凝朱挑了个位置坐下，笑道：“遥遥，烤串儿的味道有些特别，跟你平时吃的大米饭不一样，你可能会不习惯。”

        “不会。”

        方管琚看了看四周，虽是夜幕，人声依然吵嚷，行人往来商铺张灯，喧嚣甚至比白日更甚。

        “我不太清楚你的口味就点了两份，你待会儿尝尝，不喜欢的话咱换别的。”

        姜凝朱见他目光不断看向周围有些不大适应的样子，想起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夜间出门，便起身从对面挪到他左侧坐下，“吃完我们就回去了，忘了你不习惯熬夜的。”

        说罢见他仍有些沉默不觉有些心酸，今天是中秋啊，对于因求学工作而习惯分离的现代人来说仍不免要想家，更何况是更为看重这些节日的古人呢。

        孤魂一缕，怕是更难心安。

        想着她开口，佯做抱怨叹道：“说起来今天跑了一天，除在商场里的见到了月饼之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节日气氛了，唉！”

        “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过中秋的？一定特别热闹吧！”

        方管琚垂眸:“游园赏月，饮酒猜谜罢了。”

        “猜谜？灯谜吗？还以为只有元宵……嗯，就是上元的时候才会有这个活动。”

        她说着默默盘算起来，游园赏月猜灯谜什么的一时半会儿也没法造个场景出来，难道只能……饮酒了？

        她环视一圈，哎，没办法了，谁让啤酒和烧烤就是这么配呢！

        姜凝朱站起来，自己从店里拎了一筐啤酒出来，放到桌边，抽出两瓶磕开瓶盖，推一瓶到方管琚面前，“虽然冰的更好喝，但还是不喝了，你身体要是受不住就不好了。”

        “这种酒我们平时经常喝，度数不高不容易醉的，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她想起红楼梦里，逢节日时许多闺阁女儿们也都饮酒，众多女性词人诗人也都写酒，想必于她们而言，诗酒花茶都是日常。

        方管琚见她搬来的一整筐竟都是酒，不免有些惊讶，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用纸杯倒了半杯，喝了一口道:“味道确实独特。”

        这酒不烈，然他记着自己此时的女子身份，不可表现得太过豪放，喝了半杯便有意不再碰。

        姜凝朱全然没想到这点，一抬手就喝完了300ml的啤酒，放下空瓶时看到方管琚正默然望着夜空。

        她抬头看天，云遮雾隐的，也找不到月亮。

        “想你……爹娘了？”

        方管琚摇头，“家中长辈只有叔父。”

        姜凝朱没料到他会这样答，想开口安慰，但想到自己父母团团乱的事，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就默默又吞了一瓶酒。

        老板烤好串拿过来时，桌上已经空了好几个瓶子，看了看两人，还是说了句注意安全。

        姜凝朱知道人家是好心，朝他道过谢后也的确没再开瓶了，但吃了几根烤串儿就觉得有点上头。

        回到学校，方管琚扶着姜凝朱上楼，一路上来往的学生纷纷侧头来看，他毫不在意。

        姜凝朱酒量不差，即便是喝了几瓶酒四肢有些发软，但头脑也还勉强清楚，她面上痴傻混沌，举动失常，不过是仗着身边有人，趁醉装疯罢了。

        回到宿舍，姜凝朱浑身无力瘫坐在椅子上，虽然意识还在，但是不可否认，醉酒的感觉不太好受，和晕车有的一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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