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惩罚

赵蔓蔓看着沐歌紧张的表情，费解半天。

        “参见凤相。”

        直到书生们躬身作揖，凤唯矜贵的模样在一众恭敬中，踏入万言斋，赵蔓蔓浑身战栗，再看沐歌，他已经绝望地捂了脸。

        赵蔓蔓慌忙用书册盖住脸，左顾右盼，打算寻隙而逃。

        李家表哥瞧着她奇怪的样子甚是狐疑，可凤唯在此，他实在难以分心做出出格的事去关心她，只得作着揖侧首用眼神询问她。

        显然，赵蔓蔓更没有心思去管一个陌生男人的眼神和关心。

        等到李家表哥始终得不到姑娘的回应，讪讪回了头，就感觉到眼前一片黑影，他微怔了怔。

        心知凤相已经走到面前，他按捺住激动紧张的心情，抬头的动作稍微有几分僵硬。

        凤唯眼神微凉，李家表哥心里一凛，他第一次如此直面凤相的威严，直观感受竟是比传闻中越发冷然莫敢仰视。

        “凤，凤相。”李家表哥复又做了个十分恭谦的礼。

        凤唯略过他，目光在遮着脸的书册上定了定，然后抽走了那本书册，露出赵蔓蔓那张世间哪堪几回闻的绝色来，神情僵木，呆呆看着凤唯，半晌，挥了挥手。

        “好巧”

        看着她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讨好，凤唯的脸色是冷的，半晌他嘴角扬了扬，似乎在笑，可眼底还是冷的，看得赵蔓蔓一阵一阵发怵。

        “蔓蔓何时如此钟爱读书了？”他白皙如玉的手指慵懒地翻着手里的纸张，音调低沉，多了玩味的讽意。

        赵蔓蔓还来不及回答，周围又是一阵哗然，齐刷刷看向她的眼神，全是震惊不可思议。

        顷刻间，又是一阵呼声：“参见小郡主。”

        盛京也许有一半人不知三千宠爱于一身的朝华小郡主长得何等绝色模样，但盛京尽人皆知，朝华小郡主小字“蔓蔓”，因得皇上宠爱，全盛京甚至全盛启，无人敢与小郡主冲撞名讳，盛启只有一人能得“蔓”字取名。

        正是眼前一人，是皇上亲赐给凤相的未婚妻。

        这么一来，先前看着李家表哥还羡慕嫉妒的眼神，片刻间全成了同情。

        而李家表哥，看着赵蔓蔓白了脸色，颤抖的嘴唇，眼神有时不能聚焦，似乎就要昏厥般，实在有点可怜。

        赵蔓蔓不忍，又随手拿起书架的一本书，挡住了李家表哥可怜的目光。

        凤唯突然一笑，冷到了赵蔓蔓心底，他今日早早出宫就为了接她下学，然后再带她去吃她喜欢吃的糕点，谁知去了学府，夫子却说她逃课了，他一笑置之，知道她到底顽皮，前来寻她，现下，她竟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男人几个眼神，心生不忍。

        好，好得很！

        凤唯手里的书被重重合上，吓得赵蔓蔓眼角一跳。

        “奉玉，送小郡主回府！”

        凤唯转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让赵蔓蔓懵了懵，看着走到跟前的奉玉，她没有拒绝，只是临走前还不忘沐歌的终身大事，急急回头朝李家表哥说了句：“你的表妹实在不是你的良配！”她没有注意到凤唯跨出门槛的脚步顿了顿。

        说完，不顾李家表哥呆愣的神情，急忙追了上去：舅舅啊，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我是和舅舅一起来的，他也在。”赵蔓蔓追到凤唯身后解释道。

        “是吗？沐小公子呢？”

        凤唯清冽开口，他自在马车上透过窗户惊鸿一瞥，瞧见赵蔓蔓同李家表哥语笑嫣然，一颗心就沉到了底。

        赵蔓蔓慌忙四处张望，哪里还有沐歌，连龙轻雾都不见了，她傻了眼，暗自咬牙，这两个不讲义气的人居然跑了！

        她跟着凤唯上了马车，忽然就很淡定的一言不发了，因为她终于反应过来，凤唯生不生气，与她有何关系？

        凤唯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气极之余，冷笑一声，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几张白纸黑字，放置赵蔓蔓腿上。

        赵蔓蔓虽然打定不与他说话，还是耐不住好奇，拿起来看了，一看就红了脸，这几张纸，正是她这个月的行考成绩单。

        惨不忍睹

        赵蔓蔓在学业这方面有个奇葩点，她头脑机敏聪颖，虽谈不上学富五车，但也算得上是个聪明的姑娘，可奈何她一遇上行考，就彻底垮了

        “不知皇上，看到你这份成绩单，作何感想？”

        赵蔓蔓红了脸的就转白了，能怎么想，一定是抚摸着她的头，又是叹气，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却绝不会责骂她。

        赵蔓蔓不怕皇帝伯伯生气发火，就怕他叹气的模样，因为她也心疼她的皇帝伯伯。

        赵蔓蔓坐着往凤唯身边挪了挪：“凤相，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

        “误会？”凤唯清冷开口。

        赵蔓蔓拼命点点头。

        沐歌意气风发地来临水书畔找赵蔓蔓：“蔓蔓，这么急着找我来做什么？”

        赵蔓蔓正坐在临水的窗边，握着笔杆子，写着什么，抬眼给了个他看不懂的眼神，他正疑惑，穿堂的微风送来一道声音灌入沐歌的耳朵。

        “沐小公子若是看上了李家姑娘，同本相说一声，本相自会替你上门提亲。”

        沐歌身体僵硬地转身，就见凤唯坐在赵蔓蔓对面的窗前，慵懒地靠着织锦垫子，清冷的眸光从手中的绿玉杯上缓缓看过来，看得沐歌打了个冷颤。

        他心道不好，立即有了计较，走为上策，沐歌干笑了两声：“原来小凤也在啊，那我不打扰你们了，告辞，告辞。”

        既然来了，想走又哪有那么容易。

        “今日，皇上又同本相提起上次的事”

        “”

        沐歌坐在赵蔓蔓身边，低着头气急败坏地奋笔疾书。

        该死的凤唯居然又威胁他，让他抄写文学策论的课业，天知道，这些理论有多绕口，他最讨厌写字了！

        “蔓蔓，你不仗义！居然出卖我！”沐歌咬着牙压着声音控诉赵蔓蔓。

        赵蔓蔓写得手也有些酸了，正憋着气，反声控诉她：“是你出卖我在先的！”

        沐歌语塞，苦恼地继续抄写。

        凤唯起身悠哉踱着步走到他们跟前，观赏了两眼，拧了眉：“沐小公子的字实在有待提高。”

        沐歌忍着气，敢怒不敢言，还只得慢慢好好书写。

        这样下去不行，赵蔓蔓垮了肩，抬头看向凤唯，双瞳剪水的眼眸瘪了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渴了”

        凤唯自然不会虐待她，亲自倒了水递到她跟前，柔声叮嘱：“慢慢喝。”

        赵蔓蔓见此，低头喝水的眼波微转，抬眼又是一副可怜：“我饿了”

        凤唯又让凉音送来了她爱吃的桃花酥，赵蔓蔓心里一喜，脸上越发可怜。

        她揪着凤唯的衣角，软糯地开口：“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面子什么都是浮云，重要的是实际，她现在的实际就是不想再抄写了！

        凤唯如何看不出赵蔓蔓的小心思，最近他发觉赵蔓蔓的脾气越发大了，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在生他的气，他不明缘由，却又隐隐有些不安，此时见她如此，如何还忍心罚她。

        “嗯。”凤唯轻应一声，“你去吃糕点吧。”

        赵蔓蔓欢欢喜喜坐到窗边，一边欣赏湖光美色，一边享用糕点，沐歌一瞧，立刻学了赵蔓蔓装着可怜，拉着凤唯的衣角：“我也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谁知凤唯睨了他一眼，轻轻抽出自己的衣角：“既然知错了，就抄完吧，好长记性。”

        沐歌愤愤不平，生生抄了一夜，等到凤唯去上朝，他才补了觉，然后拉着赵蔓蔓上街觅食，昨晚的事，他还有一肚子火：“蔓蔓，你半年前的决定是对的，我赞成你，凤唯不是良配。”

        赵蔓蔓不把他的气话放在心上，她还在考虑去吃什么。

        “要不吃鱼吧，补补脑子。”沐歌被转移了注意力，两人一拍即合，准备去天澜湖鱼庄吃鱼。

        东市长街上，赵蔓蔓和沐歌还在商量着一会叫什么鱼，忽然前面一阵鸡飞狗跳，路边摊贩和行人纷纷四处逃窜，沐歌正了脸色挡在赵蔓蔓身前。

        赵蔓蔓两眼发光揪着沐歌的手臂探看前面情况：“发生了什么事？”

        话音刚落，就见神策营的人马追赶逃犯所致，沐歌拉着看热闹的赵蔓蔓走到一边，以免误伤了她。

        逃犯似乎杀红了眼，披头散发脸部狰狞，出手狠辣伤了好几个神策营的兵卫，一旁胆子小的姑娘已经吓晕了过去。

        赵蔓蔓见到别人打架就兴奋，更何况还是抓捕犯人这种事，她体内的爱国情怀体恤黎民的种子就发了芽，撸了袖子，踩着一旁卖伞的摊子一跃而起，飞身在众人面前。

        沐歌拉她不及，众人被这突然出现的美人惊呆了，美人还如此厉害，不畏危险，身手了得！

        下一刻，身手了得的美人被逃犯一脚踢中的兵卫带倒，双双跌在地上。

        其余兵卫骇然大惊，继而惊恐地上前团团围住了赵蔓蔓，七嘴八舌喊着小郡主。

        沐歌急忙查看赵蔓蔓有没有伤着，赵蔓蔓还正义凛然：“别管我，快追啊！”

        让她这么一搅和，逃犯找到了空隙已逃了出去，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概说的就是赵蔓蔓了。

        逃犯眼见着他们追了上来，前面走来一顶软轿，一看就是非富即贵，他计上心头，愤力踩在了轿顶，轿子被突如其来的重力压制，轿夫承受不住，纷纷跌倒在地，轿子也重重落地。

        一旁的侍女大惊失色：“小姐！”

        逃犯狠厉将侍女甩了出去，腾空而起的侍女恰好撞上了追赶而来的兵卫，场面一度混乱。

        赵蔓蔓只能扶着受伤的侍女起身，眼看着兵卫去追，沐歌陪在她身边：“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沐歌自然只关心赵蔓蔓，赵蔓蔓却一心在无辜的侍女身上，她原本只是想看看侍女有没有受伤，谁知越看越觉得眼熟。

        “小姐”侍女忠心护主，还在担心轿子里的小姐。

        赵蔓蔓上前想要看看“小姐”怎么样了，软轿的帘子就被掀起，施施然走出一位花容失色的美人。

        美人惊魂未定，看见了赵蔓蔓，又愣了愣，脸色更不好了，她定了定心神，整理了发髻，嘴角攒出一丝温婉的笑意，盈盈施礼：“小郡主，别来无恙。”

        谦和有礼，温柔优雅。

        赵蔓蔓关心的目光荡然全无，冷声回道：“若嫣小姐，别来无恙。”

        她注意到柳若嫣的目光，在她裙摆的脏污处定了定，女人，总是不愿在自己的情敌面前丢人，即使这个人是个前情敌。

        赵蔓蔓侧了侧身，遮住了裙摆的脏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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