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撑腰

柳若嫣的侍女一瘸一拐走了上来，担心紧张着打量着柳若嫣，都忘了赵蔓蔓行礼，只顾着问：“小姐，你没事吧，不然凤相可得担心了。”

        柳若嫣红了脸，低喝：“没事，你别紧张。”

        赵蔓蔓冷笑，沐歌紧张地拉着赵蔓蔓左看右看，大声问道：“蔓蔓你没事吧？你要是受了一点伤，盛京可就要乱做一团了，快，回府宣太医。”

        沐歌说的虽是实话，可表情却甚是夸张，柳若嫣目色微沉，又施了一礼，看向赵蔓蔓时微微而笑：“小郡主，我也怕表哥担心，就先告辞了。”

        沐歌对着柳若嫣的背影十分不满：“想不到她这么快就回京了，不是说染了很严重的风寒吗？我还以为那种娇弱的姑娘得休养几个月呢。”

        沐歌坐在湖边，不耐烦地扯开柳絮，掰着手指已经数了赵蔓蔓叹了第七口气了。

        “蔓蔓，你要是气不过，不如我去跟小凤说你受了很重的伤，他一定抛下表妹来看你。”

        赵蔓蔓疑惑地偏头，沐歌说的这种事，她以前没少做，也十分乐意做，可现在，她没兴趣。

        沐歌看着她提不起劲的样子，愣了一下：“你难道不是在忧愁柳若嫣的事？”

        赵蔓蔓又叹了一口气：“我是在忧愁我们。”

        “我们？”沐歌又是一脸懵。

        赵蔓蔓看着自己这个傻舅舅，看来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啊，她端着苦口婆心的语气缓缓道：“舅舅啊，因为我们的好心，害得神策营丢了个重犯，你觉得这件事，能善了吗？”

        沐歌惊得瞳孔放大，转念不想，这件事不对，他严肃地纠正赵蔓蔓：“蔓蔓，这件事你说的不太严谨，是你，的好心。”

        “舅舅！从小到大闯祸我们都是一体的，我犯的错就等于是你犯的，你觉得你能逃脱得了干系吗？”

        对于赵蔓蔓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沐歌觉得确实有理。

        果然，马上，官府的人就上门了。

        不是神策营，而是刑部

        刑部敢来“请”小郡主和沐小公子，自然是主理之人非同小可。

        刑部是肃穆庄严之地，就连大堂也是暗沉沉泛的俨然之气。

        赵蔓蔓和沐歌平时嬉笑惯了，此时立于堂中，一向金贵的小郡主也如犯了错的孩童般头也不敢抬。

        坐在堂上之人，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玉骨而成的折扇发出的声音格外清脆，听得他二人心惊胆战。

        “你们可知，因为你们的疏忽放走的逃犯是何等重犯？又会引起怎样的动乱？”堂上之人慵懒的声音充斥着威胁缓缓入了他二人的耳朵。

        赵蔓蔓抬眼捏了声音软软唤了声：“二哥哥”

        赵烁凤眼立瞪：“撒娇没用！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性质有多严重！”

        他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父皇好不容易交给我一件这样大的政事，就让你们给搞砸了！”

        赵蔓蔓对于他说的话，深表怀疑，谁人不知二皇子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喝玩乐。

        但现在不是揭穿他的时候，赵蔓蔓暗暗扯了扯沐歌的衣袖，压着声音唇齿未动：“你好歹是他的长辈，你倒是说话呀！”

        沐歌低着头眼睛瞟了瞟她：“说什么？”

        “你硬气点也免了我们责罚之苦啊！”

        沐歌道：“可他到底是皇子，我们又理亏，我硬气不起来。”

        赵蔓蔓气馁地嘟了嘟嘴：“你最没用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抬头双手合十，眼底蓄上了泪花：“二哥哥，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求求你”

        沐歌闲闲地看着她：“你可真硬气啊。”

        任是块石头瞧着她也该心软了，可赵烁依旧板起了脸，训斥道：“兹事体大！这件事你就算闹到父皇跟前，他老人家也是要责骂你几句的！为了将功补过，你去把犯人抓回来。”

        赵蔓蔓目露恐惧，迟疑道：“他可是重犯啊，我这三脚猫的功夫”

        赵烁的玉扇重重拍在案上：“你还知道你是三脚猫的功夫！你简直胡闹！”

        “你们给我站到旁边去，好好反省！”赵烁不耐地挥了挥手。

        赵蔓蔓沐歌相视一眼，头低得更低了。

        沐歌看着悠闲喝着茶的赵烁，心里奇怪，刚刚还急得不得了。

        赵蔓蔓心里却已经在打着腹稿事后该怎么和皇帝伯伯告状了。

        此时沐歌拱了拱她，低声与她商量：“我瞧这小子今日大有公事公办的架势，在皇帝姐夫跟前露露脸，我们得想想办法，就算他不让咱们去抓犯人，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咱们。”

        赵蔓蔓觉得他说的在理，点点头：“你有什么办法？”

        “不如你把小凤搬出来，我瞧他近日对你颇为上心，不如你去找他帮忙。”

        赵蔓蔓是个有原则的郡主，虽然平时也会胡闹告状，但在这大是大非上，她犯了错是不会去向皇上求情的，所以她此时甘愿站在这里听赵烁训斥。

        可她又是一个娇滴滴的郡主，自然不愿受罚，听到沐歌的提议，她略有晃神，良久还是否定了沐歌的提议，寄希望于别人身上，到底被动，失望的成分太大，况且，如今凤唯也未必有空来理她这档子事！

        如此一想，她的气性就上来了！大不了就去抓犯人！她就不信二哥哥真的舍得让她亲自去。

        她把心一横，已经做好了打算。

        府衙握着佩剑急匆匆走了进来，看了眼一旁的赵蔓蔓，单膝跪道：“回禀二皇子，凤相来了。”

        沐歌喜上眉梢，赵蔓蔓却已经呆了。

        赵烁却没有惊讶之色，淡淡睨了眼赵蔓蔓，嘴角攒了一抹笑意。

        直到凤唯走进堂，赵蔓蔓目光就定在了他的身上，她脑子紊乱，只想要自己有骨气些，可内心的那种欢喜还是跳了出来。

        凤唯看着赵蔓蔓不可思议的呆愣模样，一点委屈似乎也没有受过，眼底浮了笑意，他知道她很好，整个盛京没人敢对小郡主怎么样。

        “凤相怎么来了。”赵烁起身悠哉走了过来，笑容满面，眼底却是算计。

        凤唯轻笑，目光锐利：“二皇子的人在相府门口卖力的吆喝，本相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赵烁忽然笑了，又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小妹和小舅舅犯下如此大错，消息实在是传得太快了，如今盛京已经人人自危，生怕惨遭毒手。”

        赵烁说的是事实，可这种事实不该当着赵蔓蔓的面说，凤唯脸色骤冷。

        赵蔓蔓愣怔当场，手足无措起来。

        凤唯看着赵蔓蔓担心的泫然欲泣的模样，无奈叹了气：“关于逃跑的重犯一事，本相自会将他抓捕归案。”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安抚了在场人的心，赵烁尤其开心，克制不住地笑道：“有凤相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那就有劳凤相了！”

        说完，他又走到赵蔓蔓身边，低声轻语：“妹妹，今日委屈你了，二哥哥给你陪个不是。”

        凤唯淡漠瞧着，揉了揉眉心。

        赵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沐歌瞧着他的步履尤其轻快，似乎迫不及待要把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事情解决了，赵蔓蔓却越发不开心起来，她咬着唇，眼圈红红的，凤唯走到她面前，轻声道：“现下我来了，蔓蔓，凡事有我。”

        赵蔓蔓蓦地鼻尖一酸，声音压得低低地：“百姓们会有危险吗？万一他已经逃出了盛京怎么办？听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十分变态。”

        她忍不住流下泪来，万一因为她的胡闹害了无辜的人怎么办？

        “我以后再也不逞强了”

        沐歌一见赵蔓蔓哭了，就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

        凤唯眉头紧皱，心底就好像被滚烫的烙铁敲打般，他揽赵蔓蔓入怀，感受着她的低声抽泣，轻抚她的背脊。

        沐歌站在一旁呆若木鸡。

        “你先和沐歌回府，好好梳洗一番，让凉音做两道你爱的吃食，然后好好睡一觉，明早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低首在她耳边轻声软语。

        赵蔓蔓垂着手在他怀里抬头，眼角还挂着水珠，软糯问他：“真的吗？”

        她虽这样问，心里却十分信凤唯的。

        “你乖乖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自然是真的。”

        赵蔓蔓扯起沐歌的衣袖连忙就说：“那我现在就回府了。”

        其实有些事，赵蔓蔓即便不愿承认，可天下许多事，心从本愿，就像她每每受了欺负闯了祸，都很少去皇帝伯伯跟前告状，因为她知道，皇帝伯伯疼她，任何事都会替她做主，是她拿捏得住的疼爱。

        可凤唯不同，她总是一遍又一遍试探着他的心意，所以总是跟他告状，只是想看他护着自己，以此来安抚自己的心，凤唯是珍爱她的。

        可是这次，她希望凤唯为她出头，无关乎情爱，只是希望，无辜不要因她而受累。

        昨晚，赵蔓蔓翻滚到半夜才将将睡着，猛然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慌忙喊着凉音。

        凉音急急跑进来担心道：“郡主，奴婢在。”

        “有没有消息，有没有消息？”赵蔓蔓拉着凉音的手十分紧张。

        凉音满脸笑容，十分得意：“郡主放心，就没有凤相办不了的事，人已经抓到了，一早就送去了刑部。”

        赵蔓蔓舒了一口气又问：“那有没有人受伤？”

        “没有，没有。”

        得到凉音的回答，赵蔓蔓心情愉快地下了床，迫不及待坐到了梳妆台前：“你快帮我梳妆，我要去相府。”

        凉音哄着她：“好好，奴婢这就帮您梳个美美的妆。”

        坐在去相府的马车上，赵蔓蔓觉得凤唯帮了她的大忙，避免了盛京的灾难，又避免了她成为盛京的罪人，她可以考虑原谅他。

        她下车时，笑意盎然，相府的门房见着她都迎上来给她请安，迎她入府。

        小厮正要迎她去内院，却在长廊与柳若嫣不期而遇，两人皆是愣了一瞬，柳若嫣依旧端着柔柔的笑意朝她请安。

        “小郡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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