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雷莹术士打工日常（1）

这是个寒冷的梦境。光穿过白蒙蒙的雾气，形成一道明亮的通路，照在我扭曲的手指上。我直直地看着斜上方。挂满冰锥的冰洞顶，洞外被雪反射进来的光，以及阿贝多比雪还要苍白的脸映入我的眼里。被寒冷侵蚀过久的大脑有些麻木，我慢慢地想，他好像瘦了。

        一片寂静中，我听见阿贝多说，对不起。声音很轻很轻。与此同时，他的眼睫一颤，眼泪重重地落下来。一种易碎的精致出现在这张脸上。

        我见过笑着的阿贝多，沉思时的阿贝多，吓唬我说有怪物要吃掉我的阿贝多。但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冷静而理智，厉害得仿佛没有什么能困扰他。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很难过。

        我很想安慰他，只是我太冷了。冷得四肢僵硬，牙关紧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于是我在心里小声说，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阿贝多。

        当我站在临时的训练场上一边努力回想昨晚的梦又一边捱不住身体的诉求，开始打瞌睡的时候，小土坡上的执行官大人脸色发黑地停止了慷慨激昂的发言。“［公子］大人的脸色难看得像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是我的同事后来告诉我的。

        “不要睡了！［公子］大人正看你呢！”我的头重重一点，短暂的失去平衡的感觉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听清了旁边的声音。

        什么啊？

        我睡眼惺忪地抬头，眼睛要睁不睁，眼皮仿佛在打架。

        “睡得好吗？我从来没发现我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摇篮曲？”从快要闭上的眼睛的眯缝之间，我看见了达达利亚那阴沉沉的脸。一双无光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对上那双眼睛，顿时仿佛有冷血动物的光滑冰冷的鳞片划过脊背的感觉，直刺得我一个激灵。

        我彻底清醒了。

        “［公子］大人，我昨晚确实没睡好。”我咽咽口水，希望他看在我这么老实的份上放我一马。

        “没睡好？你是在暗示我苛待下属吗？”他眯眼。我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威胁。

        “不、不是！睡得很好！我很有精神！”我连忙改口，大声道。

        “既然睡得很好……那么你刚才是在做什么？”

        “我……我是在为［公子］大人充满魅力的发言深深倾倒……”

        情急之下我胡言一通，底气不足使得我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尾音甚至淹没在旁边水胖子“嘿嘿哈哈哈”的偷笑声中。

        我磨了磨后槽牙，偷偷瞪了一眼这个没同事爱的水胖子。

        “好、好。”达达利亚被我气笑了，“想必你一定听得很认真吧，站上来重复一遍我刚说的话。”

        我哪里知道他说的什么话啊！

        “［公子］大人，我……！”我垂死挣扎道。

        “上来。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他冷冷道，眼睛里像结了冰。

        我一步一步挪到达达利亚身边，望着底下一群人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人群中有张焦急的面孔格外显目，她是刚才叫醒我的冰荧术士，自我突然成为雷莹术士在达达利亚手下干活以来，一直都很照顾我。

        看到有人真心实意为我紧张，我反而没那么心慌意乱了。

        “我说过的口号是什么？”达达利亚见我一言不发，不想和我僵持下去似的提醒道。

        口号？这我知道啊！上次达达利亚给我们新兵训话的情景历历在目，我记得后来好像还看见了他从至冬来的弟弟……

        我回想一遍，认为不会出错。随即自信道：“我们的口号是：‘成为至冬国最棒的玩具销售员’！”

        说完之后，我对一直紧张关注我的冰莹术士骄傲地一扬下巴，却看到她生无可恋地捂脸，躲开我的视线。

        “你是在开玩笑吗？”达达利亚皮笑肉不笑地看我。

        “我不敢，［公子］大人！”

        “我看你敢得很。”这种恨恨像是要把我嚼碎的语气，让我的耳边好像出现了达达利亚磨牙的幻听。

        在达达利亚手下打工很不容易，短短几天时间，我就被训了不下十次。不过我掌握了解决问题的精髓——遇事先道歉。

        此时正是我的修炼得炉火纯青的道歉功力派上用场的时候。

        我大声嚷嚷：“［公子］大人对不起下次不敢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公子］大人对不起下次不敢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

        “……”达达利亚说了什么，但被我的声音盖过了。

        “「公子」大人对不……”

        “够了！”他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句。

        我麻利地闭嘴，状似无辜地看他。

        “你很好。”他闭上眼睛一手按住眉心，一手朝我挥了挥，不想多看我一眼。“老规矩，你应该知道吧。”

        我点头。

        达达利亚被我一打岔，看来也没有了训话的心情，很快宣布解散，离开了说是临时训练场其实就是一块草坪里凸着一块土丘的地方。

        达达利亚的腿很长，腰背处线条流畅，脖子也好看。理所当然的，他离去的背影很靓仔。美中不足的是我好像看见他走路不稳地摇晃两下，也许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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