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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恶梦初到


  徐涓兰不会想到:她与徐祖贤早起一别,就是人间永诀。

  “给我再梳一梳头发好伐啦?”她緾着徐涓兰,发嗲地递过一把黄杨木梳子。

  徐祖贤理着一头浓密的短发,额头前撒着错落有致的留海,这是她离开家乡时,特意地去理发店里烫过的发型,前面的留海带着童花头式的单纯,而后面外卷的翘发,则是当年三十年代好莱坞明星的标准发型,正是这一头时髦的发型,让她在一群只梳着两条小辫子,或理着齐耳短头的女工里头,格外的洋气。

  在来北国的火车上,她大方地介绍着自己的家庭:

  ”徐祖贤,家住浦东,和姆妈一起住。“她爽快地回答。

  “阿爹不跟你们一起住吗?”朱茹茹立马找到了破绽。

  徐祖贤支支吾吾:

  “伊老早就离开了家,阿拉三岁辰光,伊当了败兵,听説去了海的那边,一直没有消息。”

  徐祖贤低头丧气起来。

  徐宝宝赶紧叉开话,介绍自己:

  “徐宝宝,在市区里和家人住在一起,阿爹在自己的工厂里上班,他鼓励我去外地建设,见见世面,将来回到上海可以在自己家的工厂里上班。”徐宝宝的头发全部烫过,但又削剪成利落短发的发型,十分精干利落。

  徐涓兰一边跑,一边想着她刚上火车,遇到的这位浦东姑娘,三岁后就没见过爹,但却因为她父亲的问题,被揭发了。

  她的手碰到了裤兜里的几块糖果,也是早上离开时,徐祖贤硬塞给她的。

  来到北国二个月后,四位姑娘学开车床稍有点成就,才开始打听北国哪里好玩。

  星期日一早,姑娘们围着一辆马车:

  “老乡,带我们去道里吧。”

  赶车的大伯热情答应,二十多的姑娘呼啦啦奔过来,分别上了不同的马车。

  “姑娘们坐稳当了,别怕,出发。”説完马车夫扬起了鞭子,马儿得得地跑开了。

  徐涓兰和徐祖贤是第一次坐马车,马车有节奏地跑着,坐着头不晕空气清新,视线开阔,一会儿,马车夫説:

  “道里不远了,你们边走边玩,再坐在车上可要冻成冰棍了。”

  姑娘们抬头,发现脖子酸了:这里的建筑都是尖顶的,像童话国的世界,没想到冰雪下的北国城市这么美。这么一路走着,来到了市区里最大的秋林公司。她们挤进食品糖果柜台前,糖果面包一排排陈列,纵然是她们来自于上海滩,也没见过这么集中的五颜六色的食品架式。

  挑选着自己喜欢的食品,她们向售货员嚷嚷:

  “每样来二两。”售货员説:

  “你们是从上海来的吧?”

  徐宝宝沙哑的亮开大嗓门: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上海人?”

  售货员笑着説:

  “上海人买东西喜欢每样买一两二两,东北人每样至少买一斤两斤”。説完一柜台前的人都笑了。

  售货员为这四位姑娘称完不同品种的糖果,徐涓兰又新奇地盯着像洗脸盆一样大的面包,买了一个回去让大家啃。

  徐宝宝收获最多,她家中每月给她寄钱,她总算在今天找到了花钱的机会:多买些回去给大家解馋。

  四个人拎着食物回到宿舍,分别交换不同品种,换着吃,并开始筹划下个周日到哪里去。

  “松花江滑冰去。”三个姑娘异口同声。

  徐祖贤小声説:

  “怕摔倒了,肉疼,我不去了。”

  “哪怎么行,到了北国哪有不去松花江的?”三个姑娘劝。

  周日里他们又来到松花江边,宽广的江面全部冰封,白白的河床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上面站满了滑冰的人。

  徐涓兰和朱茹茹在学校时就是滑冰爱好者,一穿上冰鞋就想往冰床上滑。哪知道这里的冰与上海室内地板上的冰完全不是一回事,还没滑出几步就倒下了,好不容易站起来,又一歪,像多米诺骨牌,把一行人全部带倒了,姑娘们笑出了眼泪。

  这时前面来了一队年青的男女,大方地伸出手,让跟着他们一起滑,徐涓兰接过一位女孩手,在她的带领下,掌握住了冰上的重心,渐渐地脱开了她的手,自由地滑行。

  而那位小姑娘则拿出一红绸在前面引路,徐涓兰的两条长辫子也在风中飞舞起来。

  “好看好看。”徐祖贤远远地看着三个小伙伴,给她们鼓掌欢呼,惹得一众滑冰者都向她们这儿集中,各自表演着花样花式,好似给只有一个观众的徐祖贤欣赏。

  回到宿舍,徐祖贤羡慕地对徐涓兰説:

  “以后你教我滑冰吧,那么好看,像一只燕子一样。“

  ”你不怕肉痛了?”

  “跟着你们我什么都不怕。“

  第二天一开工,她们的师傅虎着脸,把手中的大烟袋放在车床边上,用手指敲着板子,厉声説:

  ”你们跟着我也二个月了,可不能玩疯了,马上要出师了,车出来的零件可不能有一点瑕疵,否则别到处説我是你们的师傅。”

  东北女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谁不想自己的徒弟能早点出师,成为生产能手?因此关师傅对喜欢出门玩的这几个上海姑娘来了个下马威:不比别人车得更好,不能下班,得胜过别的班组,才让她们回去。

  这次分来的二十四个姑娘,她最满意的就是徐涓兰和徐祖贤。

  “丫丫,你发现什么了吗?“徐涓兰叫着徐祖贤的小名。

  晚回宿舍的徐涓兰突然发现同房间的二十多个姑娘突然之间不和他们打招呼了。

  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平日里他们回来再晚,也会为他们留着一盏灯,可今天不仅没留灯,连门都关死,他们俩敲了好半天,才有人开门。

  第二天下班,他们一进宿舍,屋里人突然全都不説话了。

  ”这几天屋里死了人吗,怎么都不讲话了?徐涓兰你没感觉到?”徐宝宝首先发作了。

  “三天前我就感觉到了。“徐涓兰如实回答。

  ”为什么?”

  “不知道。很快就有答案吧,大家都不愿意同我们四个人讲话,一定是有原因的。”

  徐涓兰目光扫过整个屋子,其它姑娘们都避开她的目光,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

  “这几天,大家都在躲着祖贤,宝宝和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有什么原因,你们不説,也一定有难处,我们三个人没有做错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只是为了多出正品,加班回来晚了点,如果有人要蓄意制造什么事,我们也不怕,朗朗乾坤之下也办不到。“

  徐涓兰心里意识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又不完全知道,因此只能发誓。

  只有朱茹茹远远的看着她,对她説: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考试呢。“仿佛她是知道原因的。

  徐涓兰十分了解这位同学,她这是在让她赶紧闭嘴,这屋里人多嘴杂,仅管他们住在一个屋里头,也不能随便説话,本来这只有她们四个人住,前几天突然把其它地方的实习生全部换到这个屋里来了,无异于是把他们四个人”看管了起来。“

  徐涓兰把被子拉起来遮盖到脸上,明天一定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带着一天劳动的疲惫,她渐入梦乡,没有想到,后面的一个恶梦,跟随了她后半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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