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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哈斗三块


  徐涓兰虽是匆忙出门,但也没有忘记带上哈斗,这是她们两人共同喜欢的美食,家里刚寄来了四个,她吃掉了一个,还有三个,全部包好带上,她确信这是最好的养病需要的营养品。

  当年要是问是不是闺蜜,就看能不能共享一块哈斗,它是缺油少粮时代最好吃的零食,当时仅有为数不多的几家店还依稀能见到它的模样:

  形状为长条形的空心酥皮面包胚子,分为三层,第一层是浇注在面包外胚上的考维曲巧克力浆,烘烤冷却后,变成了一层厚厚的巧克力外衣,其次一层就是松软的面包酥皮,咬下去有韧劲,有一点像中式点心糖糕,像泡芙,最里面的芯,划开挤入鲜奶油或者惯奶油奶油,香郁可口。三层的一只哈斗,有巧克力,有酥皮面包,还有奶油,有奶,有淀粉,有黄油,能产生巨大的热量,这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姑娘们尽力避免的食物,但在那个时代却是最具正能量的食物,物质匮乏时代人们对糕点的所有期望,全都浓缩在这枚小小的“哈斗”之中了。

  哈斗其实是洋泾浜英语“Hotdog”,热狗也。

  当年这种快要灭绝的中法合璧的老式西点,只有老大昌、凯司令、哈尔滨食品厂这三家能生产西点的食品店还保留着手艺,徐涓兰最爱吃的是老大昌店的,他家的奶油是老式硬质的掼奶油,让牙将软的面包与硬的奶油相摩擦,把香味挤到一点再散发到口腔的各个角落,

  这家店最著名的一位粉丝是张爱玲。

  而亚珍更喜欢凯司令家的,它的面包皮偏硬,外皮的巧克力涂得满,硬硬实实,奶油很少,横截面能看得到很多中空,亚珍原来写信告诉徐涓兰她要从魔都带什么到省城来看她时,她写了“哈斗”呀,肯定是它,亚珍才知道:原来她一直念着“蟹斗”,蟹在上海话里也读哈,与“哈”音调略有不同。

  亚珍倒在宿舍的床上,脸色苍白,但却并不消瘦,头发也长了,披散在肩上,两只大眼睛更加乌黑,因充足的睡眠脸上的肉多起来,也比原来更漂亮了。

  “你真的病得那么厉害?”徐涓兰不太相信眼前像换了一个人的亚珍,除了脸色白,整个人容光焕发。

  亚珍把枕头边的病历拿给徐涓兰看。

  她左右翻着好几遍,也看不懂医生的天书。

  这就对了,为了让病人看不懂,医生们都会写着一样的只有他们之间能看懂的天书,但里面贴着好多张各种图,特别是象两个鞋底板连在一起的图,看起来很真的严重。

  “这是肺。”亚珍指着那些被医生勾点的鞋底板。

  总之她真的病了。

  “但看起来气色除了脸还白一点,人还长胖了,比原来瘦的时候好看多了,自己把自己养好了吗?”徐涓兰奇怪,她拿出了那三个哈斗。

  “才不是呢,”对面床上的女孩嫉妒地“揭发”:

  “那还不是王诚的功劳,天天送鸽子汤鸡汤排骨汤,比服待人家做月子还尽心尽力,营养品还买了一堆。”

  亚珍立马打断:

  “小赵你真瞎三话四。”

  “啊呀,厂里谁不知道,除了你的这位闺蜜吧,他还在医务借了一个煤油炉子,还问方医生吃什么好得快,这都是方医生跟我説的,没见过这么好的人。”

  亚珍一听到小赵搬出了方医生,无话可説了。

  徐涓兰笑着説:

  “介绍介绍这位大功臣吧,把亚珍照顾得这么好,能见上一面吗?”

  亚珍説:

  “真不巧,他去南京了,他姐姐从帝都到南京看望战友叫他也过去,明天晚上才能回来。”

  徐涓兰拿出火车票看了一眼,真不巧,她明天晚上的火车票,失之交臂了。

  “好在下次还有机会。”然后她问亚珍什么时候回上海?

  “一周后吧,医生説还是去上海,治疗条件要好些。”

  亚珍为了让好友看看她工作的地方,坚持要下床,反正这病脚没毛病,医生还建议她多活动,呼吸新鲜空气。

  “我们厂区很大,这里是女生宿舍,对面三幢是男生的。”

  “他住在你对面还是很方便的。”

  “他离我有段距离。”他现在住在医务室隔璧,他59年转业来厂时与我们科长住在那,一大间隔开,他住北屋,后来科长结婚走了,李工程师搬进去了,他老出差,所以这屋里也就他一个人,房子虽小点,但比集体宿舍要好。”

  説着她们走到了一个小山坡下。

  亚珍指着説:

  “你看医院室就在半山坡,爬上去要有十几个台阶,晚上病人多,就四个女医生,有时男的病友来打针,就叫他来打。”

  徐涓兰惊奇地问:

  “他是学医的吗?”

  “不是,他学的呢,还学了针灸。”

  亚珍一脸的幸福:

  “他的针线活比我好,衣服袜子破了补得不像破过的样子。”

  徐涓兰一翻眼:

  “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亚珍了白了她一眼:

  “男的,告诉你,厂里追他的女孩可多了,特别是我们科的小吴,知道了我们的关系还不死心。”

  涓兰恍然大悟,原来她信中写到了那个团委主持就是他了。

  “反正他情有独钟地看上你,放心,小吴是抢不走的,谁也抢不走。”

  亚珍认真地説:

  “这肯定是的,这次生病多亏了他照顾,我的家庭条件你是知道的,这次花的全是他的钱,还説去南京找姐姐买进品的药,让我尽快恢复。”

  “那很贵吧,还不能报销。”徐涓兰説。

  “他説只要好起来,钱不算什么。”

  涓兰取笑她:

  “看来我这位妹夫真是用心了,你快点好起来吧,看来他是急着结婚了。”

  “才不是呢,他説等我好了后,再稳定一年,再谈婚嫁。”

  “那我还得等一年后才能吃到喜糖啊。你们不急,我可急了,哎,告诉你,到时候喜糖我负责买,我们单位时有的是。尽早告诉我,我把喜粮票换出来。”

  “那怎么了意思,要是用了你的票,你将来怎么办?”

  “面包总会有的,喜糖也是。”徐涓兰学起谢班长的口气。

  第二天下午徐涓兰去火车站,向亚珍告别:

  “好好养病,向他问好,这么优秀的妹夫没见到真是遗憾。”

  亚珍撒娇:

  “什么妹夫还早着呢。”

  “早晚都是,祝你早日康复,春节后我们在上海见。”

  听説徐涓兰答应回上海,亚珍最高兴了,她已经离开家二家没有回家,一回到宿舍,她这个耳目第一时间给她的父母写信,告诉了这个好消息,现在离春节还有三个月,时间过得真快呀。

  她把徐涓兰带来的三块哈斗用搪瓷缸装上两块,留给王诚晚上回来吃。

  哈斗是我考证出来的意思,亚珍跟他説:

  这是上海面包,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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