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黄国鸣再凶，大高也不怵，但不怵归不怵，“尊师重教”这几个大字压在头上，大高到底息了嬉皮笑脸的心思：“好了好了，知道了黄sir。”

        黄国鸣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嗓前，食指指节习惯性地轻叩了两下桌面，道：“你刚刚说沈越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听人说你把沈越喊过来了。话说，沈越那小子真和季楚谈了？”

        大高这档子的小年轻，就是喜欢八卦学生这个。黄国鸣瞪了他一眼，后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黄国鸣没好气道：“人谈没谈跟你有什么关系，还大老远的从历史组跑过来，丢人不！”

        “我这不好奇吗！黄sir别吊我胃口了，他俩真成一对了？”大高问。

        “没呢。”黄国鸣看出大高这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便说道：“他俩不是那关系。”

        大高一脸惊奇：“学生的话你也信？”

        黄国鸣气得牙痒痒，踹了他一脚：“你以前说的话我没信过？！”

        大高挨了一脚，乖觉了不少。但心里又觉得委屈，他这不是“将心比心”嘛，他当学生的时候可没那么实诚：“我这不是怕学生糊弄人吗！”

        黄国鸣吃过的盐不比大高走过的路多，大高心里想什么，他哪里不清楚：“你当初和陈雪谈的时候，真当我不知道？还糊弄谁，你们谁都糊弄不过好吧。”

        大高自认当初他和陈雪谈的时候很隐蔽，班上就没几个人知道，这会儿听黄国鸣说起，他眼珠子都快瞪掉了：“黄sir，这你也知道？”

        “你们那点浅薄心思，别说我看出来了，你张老师也看出来了。”张老师是大高上学时的历史老师，现在是他们历史组组长，也是大高他的师傅。

        “姜还是老的辣啊！”大高感慨。

        “现在知道了吧，瞒不过的。”黄国鸣慢悠悠地吹了口茶沫，浅啜道，“所以说，沈越和季楚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我明白得很。”

        事情既然弄清楚了，大高也不准备多待，他那一桌子的教案还没整完呢。随便聊了几句，他便起身道：“行，黄sir，那我先回去了。”

        黄国鸣把他喊住了：“你过来就只为问这事？”

        “差不多，沈越不也是我学生吗，我怕他分心。”大高犹豫了一秒，又道，“其实这也不是主要，沈越我带了他两年，我知道这孩子性格稳重，怎么可能和季楚坐了两周同桌就谈上了……”

        “那你今天过来是干嘛？”

        大高又把凳子扒拉开坐下了，左右张望了一眼，见语文教学组没什么人，才小声道：“还不是李老师又嚼舌根了……”

        升高三后，李一红就被换了下去。按理说李一红和他们已经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奈何有些人人是走了，可心还挂念着呢。班主任是不好做，但高三的班主任就不一样了，好处多多。李一红劳心劳力了一整个高二，还不是为了高三能冒个头，带一届高三。谁想学校把她撸了下去，换上了资历老的黄国鸣。

        李一红走归走，心里巴不得黄国鸣管理文1出了事。这跟“男女分手，不希望前任好”、“离职后，不希望前公司越办越好”一个道理。早上沈越和季楚在食堂出了那事，李一红别提有多幸灾乐祸了，还专门跑到他们高三历史组和他谈天，话里话外都是说“现在高三了，得把学生盯紧点，你们黄老师就是太和善了，出了这么大的事，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巴拉巴拉的。

        就差明说“你们黄老师管得不行，当初我管理班级的时候可没出过这种岔子”。大高听完可膈应坏了，这不才跑来找黄国鸣问东问西吗。

        黄国鸣确实和善，大高把李一红的话复述一遍后，也没见他有多生气，付之一笑道：“多大点事。”挥了挥手，让大高走了。

        沈越和季楚的绯闻，似乎在沈越被黄国鸣拉去洽谈之后，就平息了下来。

        黄国鸣找沈越这事仿佛是一个信号。有的人觉得沈越和季楚是铁定掰了，有的人觉得他俩是过了明面，总之大家各自心底想法不一，但没人再当着当事人议论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天空突然下了场暴雨。盛夏天气比女生的脸还要多变，乌云压顶，倾盆大雨兜头而来，不消几分钟地上便积起了水洼，雨打在面上，跟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叮啷响。

        徐素怕雨越下越大，于是就提前下了课。

        季楚从实验楼出来，仰头看了眼雨，又估摸了下自己跑步速度，心一横，扎头冲进了雨帘。

        她小瞧了这雨的厉害，到教学楼短短五十米的距离，淋了一身水。本就练舞练了一身汗，又在雨里走了一遭，不比落汤鸡好多少。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着头皮，脸上的雨水倒是被她一抬手抹了个干净，可到底遭了雨、吹了风，肤色便显的略为冷白了些，衬得嘴唇尤为殷红。

        别的人落了雨，就是雨打芭蕉，憔悴损；她落了雨，倒成了梧桐叶上，潇潇雨，一身的清丽。

        还没下课，最后一节正好是黄国鸣的语文课，季楚在走廊上犹豫不决，正想着要不先不进去了，反正也没多久就要下课了，就看见教室里的黄国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外面的她，朝她招了招手。

        随着黄国鸣的动作，班上的人齐刷刷地扭头看向窗外。被这么多人盯着，季楚头皮一麻，瞬间尴尬得无地自容，赶紧推开教室门进去了。

        她也不敢耽搁黄国鸣上课，麻溜地回到位上。

        大家的目光陆陆续续地收回，但还有不少人抻着脖子巴望着季楚。黄国鸣咳了两声，才叫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好，我们继续讲，怀古咏史诗它的特点……”

        季楚一边听黄国鸣讲，一边在抽屉里翻资料。东西还没翻到，一团柔软碰到了她的手臂。她愣了一下，定睛一看，是一件校服。

        校服的主人没看她，视线散漫地停在前方。另只手撑着下颌，侧面线条清隽好看。只听到他的声音，淡淡的。

        “穿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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