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季楚从换衣室里出来，舒清扬放下手机，扬脸冲她笑了笑。

        刚刚一路上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似乎因为舒清扬的这个笑容而冰释前嫌了。季楚心下也松了口气，她不想和舒清扬交恶。本来她俩的关系就很微妙，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其实私底下都在暗自较劲。

        舞蹈室里人不多，零零散散几个人在压腿。季楚走到舒清扬旁边，也开始压腿。

        “你吸腿翻身练的怎么样了？”舒清扬在开肩，像是为了找话题随口问了句。

        “还行吧，还是那个样，转几次就掉下来了。你呢？”

        “我也差不多，吸腿翻身太难了。”舒清扬抱怨道。

        在旁劈叉的一个女生听到了，佯怒道：“姐姐们，给小的们留一条活路吧！这才学了几天，你们都能转个三四圈了，我们连一圈都转不了好吧！”

        季楚笑着跟她打趣：“你也不看看我转的三四圈是个什么样，手不是手，脚不是脚。”

        “话是这么说，反正以你的悟性，估计要不了几天‘手就是手，脚就是脚’了。当初咱们学点翻的时候，你不就是这样吗？开始上手难，没几天就顺了。”女生嘻嘻哈哈地笑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舒清扬垂下眼，抿了抿唇。她想起了前几天徐素在教吸腿翻身时的事儿。吸腿翻身是一个难度偏大的动作，是在点翻的基础上再加上单脚直立翻身。这个动作班上的人都没接触过，都是新学，但当时徐素唯独喊了季楚上前来当范例。

        说实话，那会儿她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不是她要跟季楚争什么，但这种显而易见的区别对待，确实会让人心生不平衡。季楚没回来前，徐素每次喊人示范都是喊她上来；现在季楚回来了，徐素就再也没喊过她了。这算什么……她是季楚的替身吗？

        就连旁人，也觉得季楚什么都该会一样，她舒清扬就不行了吗？想到这里，她兀自咬紧了唇。

        季楚也不知道舒清扬是怎么了，原本还好好的，等她和那个女生聊完，转头再和舒清扬搭话，舒清扬突然摆出了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冷样子。

        热脸贴冷屁股，季楚脸都快笑僵了，舒清扬还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清高样儿。季楚之前就听人说过舒清扬人缘不好，就是因为性格太傲，不是公主命却有公主病。这些闲话都是人背地说的，当不得真，但也侧面反应出舒清扬这个人的确有点敏感。

        季楚感觉自己就是那哄着林黛玉的贾宝玉，什么好话都说尽了，可对方依旧油盐不进，就差她去学人贾宝玉扯那什么劳子的玉往地上摔。但关键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玉”，惹舒妹妹这般没好脸色。

        到后来实在有些聊不下去，所幸这会儿徐素已经到了，季楚也没再和舒清扬多聊，走到场中间练吸腿翻身，让徐素帮忙指点。

        一上午和舒清扬就这么不冷不热地过去了。不过在中途稍微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倒不是发生在她身上，是发生在舒清扬身上。

        吸腿翻身这个动作才学没多久，于是徐素为了让大家熟练动作，就让大家多练了几个八拍。就在大家随着节拍翻身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巨响，舒清扬连带着一个女生摔倒到地上。一片混乱。

        “怎么了怎么了？”

        “舒清扬和唐婉摔了。”

        “她俩怎么摔了？”

        “好像是舒清扬想多转一个拍，结果没掌握好平衡摔了，然后不小心打到了前面的唐婉身上，唐婉也被带着摔了。”

        ……

        几个女生把舒清扬和唐婉扶了起来。

        “舒清扬没事吧？”

        “没事。”舒清扬轻揉了下摔疼的手肘，冲那几个好心的女生摆了摆手，又转头看向被她牵连摔倒的唐婉，“唐婉你没事吧？”

        唐婉刚刚练得好不得，突然被舒清扬打翻在地，自然没好脸色。黑着一张脸，边起身边道：“你离我远点吧，我怕你待会儿又打着我了。”

        舒清扬脸色有点难看，但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自己的错，只能尴尬地应了声“好”。

        在转身准备回到自己位上的瞬间，舒清扬听到唐婉和旁边的女生，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吐槽道：“又不是季楚，真当自己能像季楚一样多转几圈？心里没点逼数！”

        舒清扬眉眼低垂，手心微微收紧。

        中午下了舞，众人都走光了，只留舒清扬一个人还在舞蹈室里。

        女生抱着腿坐在地上，脑袋埋在腿间，并没有哭出声来，但这不影响人们添加主观的想象，以为女生发生了什么事，在角落里独自抹泪啜泣——至少周斯年是这么以为的。

        周斯年走到她跟前蹲了下来：“哈喽妹妹？”

        “……”妹妹个大头鬼！舒清扬心情不佳，不想搭理他。

        “妹妹你是不是忘了件事？咱们先把要紧事说了，你再继续哭行吗？”

        “……”听听这是人话吗？！舒清扬窒息了。她抬起头，没好气道：“季楚已经走了。”

        “哦。”周斯年蹲在她面前，没动。

        舒清扬两只眼睛盯着他，口气恶劣：“季楚都走了，你还在这儿干嘛？”

        周斯年“唔”了一声，没回答，目光跟着她对视，像是在逡巡着什么。

        “看什么？”口气凶巴巴的。舒清扬在周斯年面前就从来没隐藏自己坏脾气的那一面。

        “看你哭了没。”周斯年眉眼弯弯，笑得蔫坏蔫坏，就一整个过来看好戏的样子。

        “……”事实证明，有时候不是舒清扬不想在周斯年面前隐藏自己的坏脾气，而是对方一直在挑战自己的忍耐极限！周斯年性格温润？就这？就这？？？

        舒清扬想给周斯年制造机会一事泡了汤，但沈越那边一起吃中饭的事儿却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中午班上的人都去食堂吃饭了，教室里空荡荡的。季楚和沈越把桌子上书本丢到后排肖易洋的桌上，又找了几张英语报纸垫在课桌上，简易地弄了弄。

        方嫂做了五个菜，大大的满足了四个人的需求，准确说是满足了肖易洋的需求。

        肖易洋一边扒饭，一边感动地泪流满面道：“好好次！天知道孩子多久没吃顿饱饭了！越哥我爱你！”

        “爱就不必了。”他敬谢不敏好吧。

        季楚在一旁“哼哧哼哧”的乐。

        一顿饭了，季楚和沈越收拾碗筷，林玥和肖易洋在旁搭把手。这顿饭肖易洋吃得意犹未尽，随口咕哝问了声：“越哥，明天还送饭吗？”

        他和沈越熟，不讲究什么，直来直往地问了。林玥倒有点不好意思地觑了眼沈越。她和沈越不熟，这饭还是沾了季楚的光。

        沈越也看出了林玥和季楚的不自在，想了想道：“方嫂忙，一个星期顶多送个三回。明天估计不行。”

        肖易洋神情耷拉了下来。季楚和林玥倒是松了口气。

        桌子收拾好，两个女孩子借着丢垃圾的机会，下楼说话。

        离教室远了，林玥拉起季楚的手，嘀咕道：“沈越会不会对你太好了点？你们真没交往？”

        “真没，我和他的关系真的再清白不过了。”她就差对天发誓。

        “那他这是在追求你？”

        “好像也……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不确定？他追没追你，你一个当事人还不清楚吗？”

        这倒真没冤枉季楚，她还真就是不确定。因为沈越没做什么过分暧昧的举动，什么令人遐想的情话也没说过，做的事都是堂堂正正，像是仅仅是出自于同学之间的“关怀”之举。

        季楚怂是真的怂，也不敢去真的问个清楚。人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到她这儿是揣着糊涂装明白，也是个人才。

        听季楚这么一说，林玥差点没翻白眼。见鬼的同学关怀！又是等放学，又是给校服外套穿，除了没牵手、没打啵，哪点不像男女朋友了！

        林玥耳提面命了半天，希望她能清醒一点。

        季楚就差抽根烟，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我太难了！”

        特么都是沈越做的事，为什么她季楚背锅！

        回到教室，班上已经多了好些人，林玥回到自己位上休息，季楚也往自己位上走。不过她没能坐上自己的座位，因为肖易洋霸占着她的位子，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和沈越聊什么。

        沈越看到了她，踢了肖易洋一脚，示意他起身。肖易洋没心没肺，冲季楚呵呵一笑，自觉滚回后座去了。

        肖易洋刚刚坐的时候，把凳子往沈越那边拖了拖，虽然和男生隔了一段距离，但季楚坐下后还是觉得挨得有些近，看沈越在低着头做题，没注意到她，于是她便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本来挪一点就算了，可季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一挪就挪了个十万八千里远。

        “挪这么远做什么？”沈越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看她，眼眸沉沉。

        季楚一愣：“呃——”

        半天吱唔不出来，沈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更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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