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从唐老师办公室出来，排练厅那边也下舞了，陆陆续续地有不少人从里面出来。

        李诗音在门口看到季楚，朝她喊了一声。

        季楚走了过来：“诗音姐姐，怎么了？”

        李诗音抬起手指，亲昵地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还怎么了，之前你托我在澳大利亚帮你买的东西，还搁在我那儿呢，你不要啦？”

        经李诗音这么一提醒，季楚才想了起来，她暑假为了回来上课，就提前回国了，当时舞剧团的人都还留在澳洲，她便托还在澳洲的李诗音替她买某个澳洲品牌的护肤品。

        “今天要不是你过来，我都快忘了这事。”李诗音带着她往她们舞蹈演员的休息室走，“东西还放我那儿呢。本来是说找个时间给你发个消息让你来拿，结果最近忙着忙着就忘了。”

        “我也忘了，最近不是上课就是练舞，我都忘了这事。”季楚笑道。

        李诗音推开休息室的门：“学校上课很辛苦吧？”

        “还行，”季楚顿了顿，煞有其事地说，“但就是早上起床比较辛苦。”

        李诗音被逗笑了，掩了掩嘴角的笑意道：“我懂，我以前上学读书那会儿，也是早上不想起来。夏天还好一点，冬天简直是噩梦。”

        说到冬天，季楚忍不住颤了颤：“我忘了，江城的冬天要人命。”

        江城的地理位置不北不南，虽然一直被人们归为南方一带，但从来没有四季如春的好气候。江城又因临江，冬天一到，刮的风都是沾了水汽，冷得往人骨头缝里钻。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休息室。这个房间与其说是休息室，倒不如说是大家的储物间更为贴切。四五排比人还高的柜子横着摆列，每两排柜子间放置一张长凳，有点像英美剧里的更衣室。

        因为是中午午饭时间，大多人下了舞直接去了食堂，所以休息室里没什么人。

        李诗音的柜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因为李诗音是舞剧团的首席，需要的演出服和道具比较多，所以团里额外分了两个柜子给她。不过，就是三个柜子，李诗音也把它们堆得满满的。

        刚一打开其中一个柜门，一大团衣服从里面滚了出来。李诗音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戏服捡起来，干咳了两声道：“之前去澳洲巡演的东西都丢在这里，一直没来得及收拾，你先坐会儿，我找找啊。”

        季楚应了声“好”，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

        李诗音的戏服很多，相应的，配件也很杂，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了整个柜子。季楚看李诗音还得有一阵忙活，便拿出手机刷了刷朋友圈。

        朋友圈其实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代购刷了屏，季楚划了一下就没了兴趣，从朋友圈退出来，视线无意间落到了最上面一栏沈越的聊天框，心神微动，想了想打了几个字。还没发出去，这时，休息室的门打开了，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

        “听说了吗？小公主辞职了。”

        “早听说了，你这消息也太慢了。”

        “不是，我才知道关系户还有辞职一说。”

        “啊？你们说谁呢，什么关系户？什么小公主？”

        “你新来的不知道。关系户就是刚刚来的那个女生，季家的小公主。”

        “不是吧？我看她跳得还可以啊。”

        “也就基础可以。你没看她刚才跳吸腿翻身把我乐死了。唐老师说跳得还行，是不是真的还行我们都清楚好吧。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还不是因为她家有几个钱，之前为了进这个团，他爸还专门给唐老师塞钱，唐老师不收，最后只好以做慈善的名义把钱捐给团里了。不然以她这水平能进得了咱们江城舞剧团？”

        “啊？真的假的？”

        “真的，这事我还是前几天听我们团财务老师说的，账面上的事能有假的还不成。她季楚跳得再好，也不过是个业余选手，又不是正儿八经地科班出身。咱们在场哪个不是京舞出来的，再不济也是舞蹈专业毕业。她呢？一个高中生，竟然进了江城舞剧团，这中间没有猫腻谁信？”

        季楚低着头，手指还停在打字界面，她打了什么内容，她已经没有心情去看，脑袋一片嗡鸣，所有的思绪仿佛被搅成一团。心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为了让她进江城舞剧团，他爸给剧团塞了钱。

        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舞剧演员身份，居然是靠着走后门的关系进来。这算什么？年度笑话吗？

        她感觉自己不啻于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太羞愧了，羞愧得让她抬不起头来，她的骄傲仿佛在这一刻被践踏得彻底。

        李诗音早在听到那些议论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她一脸踌躇地看着季楚，面前的少女即便装得再是若无其事，但还是能从紧抿的唇角和僵硬的指尖瞧出一点端倪。李诗音内心无疑是很为难的，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但是她不能站出来替季楚说话。她是舞剧团的首席，她如果现在站出来替季楚说话，肯定会得罪剧团里的人。季楚可以无所谓，毕竟她已经辞职了。可她不行，她作为舞剧团的台柱，和这些人低头不见抬头见闹僵了，吃亏的是她。成年人的世界不像少年人那么简单纯粹，她们需要权衡太多，一旦涉及自身利益，她们很难再像少年时期那样勇往无畏。

        过了十分钟，这群女生们终于吐槽完了，拍拍屁股，乐颠颠地走了。

        休息室里重归一片安静，李诗音迟疑地看着季楚：“季楚……”

        “诗音姐姐，她们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季楚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看着李诗音。

        “什么话？”

        “就是我爸捐了一笔钱这事。”

        “你爸确实捐了一笔钱，但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我可以保证你当初进团，绝对和这笔钱没有任何关系。”李诗音认真说道。

        “但这笔钱剧团确确实实的是收了对吗？”季楚牢牢地看着她道。

        李诗音沉默了几秒：“是，是收了。”

        季楚脸色苍白地笑了笑：“所以唐老师才这么偏袒我对吧？”

        李诗音皱了皱眉：“不是，我妈看重你并不是为了那些钱……”

        “但是这钱确实给我带来了好处不是吗？”你能保证唐老师对我这么好绝无私心？季楚咽了咽喉咙，后半段话最终是没说出口，因为伤人伤己。

        李诗音抿了抿唇，没有吭声。她是唐老师的女儿，所以太清楚这笔钱确实在无形中给季楚提供了一些便利。

        见李诗音这样，季楚心里顿时了然，她站起来，勉强地笑了笑：“诗音姐，我先回去了。东西我下次再过来找你拿吧。”

        说完，也不等李诗音回复，她转身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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