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惊鸿少年

　　
吴小妹顿了顿，倒了杯茶给自己润了润喉，又接着道：“就是因为皇上宠爱，皇后又是出了名的善妒，老奶妈千保护万保护的情况下五皇子安然生活到了十三岁，不过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老奶妈福寿尽在了一个清晨。皇上是以太后之礼葬的她，虽然没有封号，没有入皇陵，但是场面也十分隆重，奶妈的家人可以受益三生了。老奶妈这么一去，皇上又担心皇子没人照顾，便请了我们家公子去照顾。”
她舔了舔唇，得意的朝符寻挑了挑眉：“你可知我们家公子是何许人也？”
符寻摇了摇头。
“我们家公子是民间最有名的游士端桉关门徒弟，传闻端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仅精通歧黄之术还知晓五行八卦占相卜卦，公子从小跟着端桉游士走遍了五大国，学了一身的本领，在十八岁那年被招进了宫，五皇子老师这个身份在宫中不算官也不算奴才，皇上很看重我们家公子，所以不管是谁但凡是看到了也要礼敬三分。”
符寻仔细的听着眼睛滴溜的在转，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又问道：“公子今年应该二十有一了吧？怎么还没成家？”
吴小妹摇摇头，道：“这我不太清楚，可能是公子太过完美眼界也高吧，谁都看不上。”
符寻吃完了，这个话题也就此打住，吴小妹收拾好碗筷，符寻回房继续啃她的兵书去了。
晚饭时吃的有点撑，符寻一直觉得自己肚子胀得慌，也不能静下心来看书，便朝坐在桌旁借着火光绣花的吴小妹道：“吴姐姐我出去走走消消食。”
吴小妹专心的绣着花，看也没看符寻一眼，应付了两声，但也不忘嘱咐她天凉，披件斗篷出去。
苏宅本就不大，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小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棵树，却不知是什么树，光秃秃的，符寻想要是柿子树就好了，冬天还能吃霜柿子呢。
小水池里流水潺潺，漂浮着几片枯黄的落叶，天上有个月亮，水池里也有个水波荡漾的月亮。
她右手拉着斗篷的领子，左手提着灯，一只不知道从那里来的飞虫“啪”的一声就撞上了符寻的灯笼，在寂静的苏宅里这突如其来的小声响像是无限放大，符寻手上的灯笼下意识的就扔在了地上，灯笼里的蜡烛摔歪了，点着了灯罩，顿时燃了起来，符寻又用脚去踩，妄图灭火。
火的确是灭了，但是雪白的绣花鞋也被染黑了，符寻皱了皱眉眉，一脸懊恼，突然从侧身传来一声轻笑。
符寻寻声看去，看见的是一位少年站在廊下，他身披灰色的披风，月光照在侧脸上，显得眉眼温柔极了：“你便是苏先生大街上遇见的那个姑娘？”
他的声音似乎比那月光更加的温柔，带着丝丝的漫不经心，不疾不徐的，一点点的缠绕着你的心，慢慢收紧慢慢收紧。
符寻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时间分不清是敌是有，便没有答话。
少年见她不答话，有些戏谑地说道：“倒是不蠢笨。”
看完戏了，他戴上了披风的帽子，隐于黑暗，饶有趣味的拉长了音调：“如果你不想苏云白死的话今晚见到我的事谁也别说。”
符寻看了看地上灯笼的残骸，心中满是可惜。
她思绪总是爱乱飞，又想到了当初自己在破庙中被爷爷捡到，那时候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那时候还要喝奶，没奶喝便哇哇大哭，怎么都止不住，没办法，爷爷只能大晚上趁着夜色去羊圈中偷羊奶，好几次都被羊踢伤，又被家主人拿着扫把打出来。
但是看见喝到奶一脸心满意足的小娃娃，他脸上也露出了笑：“你就和我姓符吧，单字一个寻，轻舟泛月寻溪转，疑是山阴雪后来。”
“轻舟泛月寻溪转，疑是山阴雪后来”符寻喃喃念道。
乞丐本是天地为家，是比任何人都自由的，爷爷亦是，却为何会留在皇城中乞讨一辈子？明明又在渴望自由。
......
立冬之日，皇城上下里里外外热闹极了，天子要出郊祭天，以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苏白云也在随行之列，一大早便沐浴熏香然后出门了。
吴小妹帮符寻好好的打扮打扮了一番，将她长了的发绾成了一个小巧可爱的发髻，别了一只流云花样的翠绿色玉簪，穿着吴小妹改小的墨绿色短衫，短衫上暗绣着飞蝠纹，圆脸倒显得有几分福气与天真可爱，只是不爱笑，常做的就是抿着唇站在一旁发呆。
两人打扮得精致，这才出了门，路过前堂发现吴叔和严子舒喝着茶在等她们，吴叔还是一如既往的脸上带着笑，犹如弥勒佛一般，严子舒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的劲装，头上的发带飘啊飘，浓眉大眼的脸上毫无表情，严肃的像块冰。
看见大家伙都凑在一起，吴小妹兴致又高了几分，无比兴奋的拉着符寻嚷道：“走吧走吧，外面热闹极了。”
四人热热闹闹的出了门，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意味，街上人们正挂着五彩的灯笼，冬至过后不多时便是过年了。一入冬，早就没什么农活需要忙碌，最后劳碌的一天大家格外的有干劲，连街上的小贩们都在往自己的摊位上贴红纸，吴小妹一会拿拿这家的百花灯笼，一会看看那家的胭脂水粉。
就这样沿着皇帝出行的路线，一路逛到了郊外，远远的能看见有一大群人被簇拥着前行，黑压压的，走得近了发现有护卫拦着，不能再过去了。
在护卫拦出的那条道上能见一片莺莺燕燕，花花绿绿中簇拥着一片明黄，那便是大周帝楼培了。
大周帝出行声势浩大，开路的护卫有大几百个，穿着龙袍的皇帝排头，身边跟着一个太监举着黄罗盖伞，因为祭天所以他乘坐皇撵到了城门口后就下了皇撵换步行。
符寻看着皇帝，并未像说书人口中的那般身旁有紫气升腾，真龙环绕，也就是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罢了。若是要强行与普通人分开来的话那就是比一般人更有气魄，有眼看万水千山，胸含五/湖/四/海的那种感觉，并且眉眼之间有点不怒而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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