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饿了整整一天，又起得早，起初还不觉得，可是看着热腾腾的饭菜，闻着扑鼻的香气，她顿时觉着腹中饿的几乎发疼。于是，忍不住的小小吞了一口唾沫。若不是孟砚还坐在旁边，她定然会扑上去狼吞虎咽一番，再不管不顾什么大家闺秀的风范。
　　忍耐着腹中饥饿等待许久之后，孟砚终于在她的期盼中执了筷子。她立刻迫不及待的也执起筷子，只等着孟砚动了第一口菜，她便开始狼吞虎咽。所以，她虽然低着头，却始终拿眼睛看着孟砚，心中不住的默声催促。
　　然而，孟砚却是迟迟不肯动筷子，大抵是并不太饿，没什么胃口。这让浅黛忍不住有些焦躁起来，饿了一天了，她着实没什么耐心了。以前从不觉着饿肚子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可是现在，她真觉得饿的恨不得立刻生吞下一头牛，那种难受的滋味，简直无法形容。
　　又等了许久，孟砚终于动了，夹起一片火腿。浅黛松了一口气，也尽量保持着仪态，缓缓的动了。然而，刚探了一半的筷子却又愣在半空中。
　　因为孟砚的那片火腿，竟然被放在了她的碗里。
　　“以后饿了就先吃饭吧，不用等我的。以后我如果要过来吃饭，会提前派人通知你。如果没人通知，你就别等了。”孟砚带了几分浅浅心疼和无奈的话响起。
　　浅黛愣了愣，才明白了孟砚的想法——大概孟砚是以为她是因为等他才饿的这么厉害的。于是当下就想开口解释，然而刚张开口，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不能，告诉他实际情况吧？
　　于是，话在喉咙里转了圈之后，又生生咽了下去，变成了一声浅浅的“嗯”，然后埋头继续吃饭。
　　“浅黛，如果青玉她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委屈，你多多担待些。”孟砚的声音，显得有些迟疑。不用抬头，她就能看出他此刻有些为难和窘迫的表情。
　　她的筷子只是顿了顿，就继续飞舞起来，只是寻了个间隙，平淡的回应一句：“老爷说笑了，夫人是个明理温和的人，哪里会让我受委屈呢？以后这话还是别说的好。不然被别人听见了，还道是以为我在背后说夫人刻薄呢。”
　　嘴上说得平淡，只是心里却忍不住的微微酸楚了一下子——孟砚他，果真还是护着霍青玉的。自己猜的，那是半点没错。
　　想着想着，嘴里香嫩的冬菇忽然就变成了木蜡般的味道。强忍着嚼了咽下，却是再也不想再吃任何东西。
　　孟砚或许察觉到她的不舒服，又急切的辩解了一句：“我并不是偏心。浅黛，你知道我一年里最多只有一两个月在家里，如果你和青云闹得不高兴，我不在的时候，青玉一定会为难你的。青玉那人性子急躁，从小又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疼着，脾气难免要大些。再者，她辛苦操持一个家已经不容易，所以……”
　　他的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她岂有还听着的理？当下忙摇头看他，诚恳道：“我明白的，老爷无须解释。只是夫人她，的确对我不错，我不想让老爷你觉着夫人对我不好。”
　　虽然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想要将自己受到的委屈告诉孟砚，可最终她还是忍住了。不仅仅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孟砚刚才那一番话。孟砚他，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和霍青玉好好相处的。自己如何能驳了他这一番心意？
　　孟砚笑笑，眼睛微眯，满足而放心：“那就好。”
　　而她，却是无言。于是，一席再无别话，安静得只偶尔听见咀嚼的声音或者碗筷碰撞的声音。
　　饭毕，孟砚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浅黛明白他今夜也是要在这里睡下。当下，忍不住又红了脸颊，许久才平复下来。只是，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
　　好在，最后孟砚率先开口，替她解了窘迫的困境：“浅黛，头有些痒，你替我放开头发，梳一梳吧。”
　　她欣然应允，命裁锦取来自己的篦子，温柔的散了孟砚的发，一点点的打散，理顺，疏开，然后才开始用篦子细细的篦头发。
　　浅黛专注的摆弄着孟砚的头发，却是没注意到不知何时孟砚已经歪着头靠在椅子上睡去。裁锦在一旁看着，几次欲开口提醒浅黛，却又怕惊扰了孟砚，坏了这温馨了一幕。最后想了想，默不作声的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就在浅黛温柔的动作里，夜，渐渐的深了。然而，屋子里的两个人，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直到，外头的梆子声突然将孟砚惊醒。
　　梆子声吓得浅黛一颤，顿时扯疼了孟砚了，孟砚猛然惊醒，不自在的动了动，虽然皱眉却没痛呼出声。倒是吓得浅黛不知所措，连连道歉不说，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孟砚看着浅黛那副模样，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握住她的手道：“没事的。不用这么拘谨。昨夜里我让你疼了，今天你正好还回来，这不是很公平么？”
　　大抵孟砚只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开个玩笑，只是这玩笑内容却是没把握好，于是不仅没让浅黛情绪缓和下来，反而让她更加紧张和窘迫，脸色红得几乎滴下血来。
　　浅黛几时被人如此调笑过？当下羞也不是，气也不是，最后只好猛的转身背对着孟砚，咬牙跺脚道：“老爷这是什么话！”
　　孟砚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想要辩解，却又被浅黛娇羞的模样夺去了心神，当下心中一荡，忍不住起身拥了浅黛，低声在她耳边道：“是，我说错了。你别生气，以后我再也不说了。”
　　浅黛被他热热的鼻息喷了一脖子，当下瑟缩一下，几乎失去浑身力气般的软软靠在了孟砚身上。孟砚趁机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或许，不管孟砚也好，还是她自己也好，都盼望着能快些有个孩子，所以似乎在这种事情上，他们都有些卖力。孟砚不停的索要，而她也未曾抗拒。这一夜，疲惫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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