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许愿夜遇雨

　　今天下午下了雨，现在地上湿漉漉的有些不好走，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晚上的灯会。天还没全暗下来，翠湖就已经聚满了人，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盏水灯，就等天色全暗下来就开始“放灯大会”。

　　“哎呀，你们有没有看见佳瑜啊？”佳慧急匆匆的跑进方家，见所有人都到场，就唯独不见佳瑜。

　　“我们都约好五点半一起去的，刚刚还在呢，这一会儿功夫人就没了踪影。”

　　“哈哈哈，我看她是有心上人了，所以怕被我们知道她许的什么愿吧！”泓奕打趣着说“你放心吧表姐，佳瑜是土生土长的翠湖人，年纪也不小了，不会有事的，咱们也快出发吧，也许还能碰上呢！”

　　被泓奕这么一说，明杰顿时心里一紧，找佳瑜的心更加积极了，他本来就想看看佳瑜到底许的是什么愿，如今一闹腾，更加好奇了。九人一到湖边就傻了眼，今年的人比往年多了至少一倍不止。许多人听说这里的传统风俗都慕名而来，此时翠湖岸边挤满了人不说，就连湖里也是灯火通明，许多人早已经开始放了。佳慧左看右看，愣是看不见佳瑜。本想许了愿就去观音庙拜拜的，如今怕是挤不进去了。

　　九人直到放完了灯，依然不见佳瑜的踪影，明杰原打算继续寻找佳瑜的，可偏偏又碰上几个旧时的同学，嚷嚷着非去他家做客，天又快下雨了，说不定佳瑜早已回家。心里这样想着，只好随其他人一起回了家。

　　佳瑜正如泓奕所说，是怕被人知道她的小心思，所以故意避开众人悄悄去的。此时她已经走到湖的另一头，这边还没安上路灯，只有靠着湖里的火光才隐隐看到路。好在这一带她常来，虽然走的有些慢但也不至于摔跤。人流都在另一头，这边只有零稀几个人。

　　她轻轻走下台阶，将水灯放进水里，双手合十，祈愿心愿达成。一番祷告后，终于站起身准备回家。

　　“佳瑜，是你吗？”突然一个女声在身旁响起，她本就心虚，怕被佳慧他们找到。陡然听见有人叫她，这可把她吓得不轻，以为是被佳慧他们发现了，惊得她差点没掉进湖里去。

　　“小心！”那女子伸手拿拉了她一把，待她站定，又问“佳瑜真的是你吗？”那女子又问了一遍，听声音不像是佳慧和明真明玉的，再看看附近，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我是啊，请问你是哪位？”

　　那女子笑了一声“我是楚玲啊！”

　　佳瑜这才抬头仔细看着她的脸，借着湖里的火光，隐约见这女子身材火辣性感，头发烫着大波浪卷，身上还散发出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再仔细看看她的五官，凤眉杏眼，美的十分惊艳，简直叫人过目不忘。

　　“你真的是楚玲吗？”佳瑜欣喜不已，她和楚玲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是同桌，友谊自然不言而喻。只是楚玲家境不好，父亲早亡，她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楚云。父亲死后母亲又要照顾他们又要挣钱糊口，后来也累的起不来床，于是楚玲只好早早辍学打工贴补家用。初中时佳瑜随同家人搬去市里住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也没联系过。

　　“是我啊，我盯着你好一会儿了才叫你，生怕认错人了！”楚玲欣喜的拉住她的手，久不见面的朋友随即聊的火热，竟不觉时间已经慢慢的流逝，许愿的人也所剩无几。

　　突然天空“轰隆”一声，响起一响巨雷，雷声还未过，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砸的人脸上生疼。

　　“哎呀，下雨了，快走！”楚玲赶紧拉着佳瑜三步并做两步的往观音庙跑去。虽然跑得快，衣服和头发还是湿了不少。

　　此时原本就不大的观音庙更是挤满了人，好在人人都遵守秩序，并没有喧哗吵闹。他们或是三五成群的低声聊着，或是独自站在门口等家人来接，有的身上有带伞，奈何现在雨势太大，只好随众人一起挤在观音庙内。相同的是，大家都三人一组，井然有序的上前去给观音娘娘拜了三拜才转到一边。佳瑜和楚玲拜完之后也到门口站去了。屋里挤了太多人，就连空气都有些闷热。

　　雨丝毫没有小点的意思，翠湖上的水灯已经被大雨浇灭，一片漆黑，只有昏黄的路灯独自在雨中屹立。

　　她心里失望极了，这是人生中第一次许愿，竟遇上了大雨。无奈人不能左右天气，她看着雨水从屋檐流下，刚开始还是一条线，后面就断成一粒粒的落了下来，到最后时已经仿如珍珠一般散落在地上，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接。

　　“你干嘛呢，天气这么冷，你还碰这雨水做什么？”楚玲急坏了，赶紧将她的手拉回来。她的手已经冻红了，楚玲握住她的手又是哈气又是来回搓着，实在令她感动极了。

　　雨下了近半小时，雨势也渐渐小了，有伞的人已经各自道别回家，还有些人也陆陆续续被家人接了回去，庙里只剩下十余人了。她们俩也站的脚酸了，干脆靠在门边，等着雨停。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不远处又有手电筒的亮光慢慢朝这里走来，这次是两个人。

　　来了这么多人都不是来接自己的，佳瑜这次自然也不抱什么希望，百无聊赖的盯着地板发呆，一语不发。

　　“你这死丫头，还真在这里啊！”

　　佳瑜眼睛一亮，这不是佳龙的声音吗？她惊奇的抬头一看，果然是他，一起来的还有明辉。

　　她兴奋的站起身来“哥，你们怎么来了！”

　　佳龙并不理她继续质问道“不是说好的一起吗，怎么中途又不见人了！害你姐姐找你好久。”

　　佳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眼角撇到一旁默不作声的楚玲，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将楚玲扯了过来“哥，对不起吗，我跟楚玲临时约了就一起来了，忘记告诉你了！”

　　佳龙这才注意到一旁笑容尴尬的楚玲，瞬间感觉眼前一亮，只觉得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竟看的移不开眼睛。楚玲但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转头问“这位是方明辉吧，小时候总跟宗宝打架的那个？”

　　佳瑜和明辉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佳瑜马上给他们互相介绍。而明辉只知道楚玲是佳瑜多年的同桌，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她的容貌都已经不记得了。

　　“我们回家还是没看见你，又下雨，我和泓文明辉就想着来这再找找，没想到还真是在这！”佳龙言语中有些责怪，见楚玲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表哥现在人呢？”佳瑜问。

　　佳龙装模作样的白了她一眼，“刚刚在路口碰上邱婷，现在送邱婷回去了。”

　　佳瑜看了看他二人，提议道“你们两个带了三把伞，两个手电筒，楚玲离这远些，不如先送她回家我们再一起回去吧！”

　　楚玲委婉的说“那多麻烦啊，这时候我妈已经睡下了，你们来我家怕是打扰到她了，不如改天我在邀请你们来好了，我自己能回去。”

　　“你一个女孩子，这又是山路多不安全啊，要不我送你吧，明辉，我妹妹就交给你啦！”佳龙正想和楚玲同一把伞，楚玲却从明辉手上拿过另一边打开，对佳龙说“那就麻烦你了。”又转身意味深长的看着佳瑜说“佳瑜，委屈你跟明辉同一把吧！”然后笑盈盈的走了。楚玲哪里知道明辉已经有女朋友了，还一心想着撮合他们呢。佳龙见她出发，忙打着手电筒跟上。

　　佳瑜见他们走远，尴尬的对明辉扯出一个笑容，当真是笑的比哭还难看。这是长大后第一次跟他独处，还用同一把伞，心里说不出来的紧张，大气都不敢出，就连头也不敢抬。

　　明辉自然看出她的紧张，其实他心里又何尝不是呢？他也一样极力让自己心跳缓慢些，故作平静的将伞往她身边侧了侧“走吧。”说完打开手电筒慢慢向前走着。

　　在那个年代的手电筒都是装电池的，只照的到脚下，又很昏暗，这时候又是雨天，黄泥路被雨水打的坑坑洼洼的，走起路来更加艰难了。好在这时只是蒙蒙细雨，没过多久就来到了学校门口。

　　此时学校里面也是漆黑一片，只有校门口的壁灯发出昏暗的灯光，远远一看，让人感觉有点阴森。

　　她背后一凉，不敢往下想，拉了拉领口，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冷了？还是怕了？”明辉问。

　　她摇头不语。

　　“你向来最喜欢雨天，可我却不喜欢，我喜欢风和日丽，人的心情也格外舒爽。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雨吗？”明辉又问。

　　她答“苏轼的《饮湖上初晴后雨》曾道（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还有杜莆的《春夜喜雨》也曾说（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这些都是赞美雨的诗，在杜莆的眼中，雨是解人的精灵，在我眼中亦如是。听着雨能让我心情平静，能让我好梦。”

　　明辉笑了一下“不愧是大学生，我就说一句，你就一套一套的。”

　　佳瑜苦笑“知识，只能丰富自己的大脑，并不能改变自己的内心和思想。”

　　明辉只是笑笑，说“雨小了，我们走吧！”

　　“你不用吗？”

　　“这才一点点雨，我不用，你虽然喜欢雨，可你一淋雨就会头疼，既然这样，又何必继续喜欢呢？还是打好伞吧。”说着打开手电筒慢慢走了起来。

　　佳瑜听得他话里有话，却不应他。对于两人之间那些细枝微末的情感，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是谁也不愿去捅破那层窗户纸而已。

　　又走了一会儿，就到了下坡路，这是一条小路，也是从家里到学校的必经之路，如果要走大路得加一倍的脚程。这条小路从山脚下蜿蜒直上，只容得下一个人走，如果对面有人走过来，就必须得有一个人停下脚步相让才过的了。

　　这也许是佳瑜最后一次买地摊货了。回来的时候因为时间匆匆忙忙，就随便在夜市摆地摊那里买了一双低跟黑色小皮鞋，本来是看鞋底耐滑，价格不贵，质量也还过得去，就随便买了一双。本以为穿着这双鞋雨天走路肯定妥妥的，耐滑又防湿。但是却在这时掉了链子。

　　本来她一手打着伞，一只手撑开来维持身体的平衡，小心翼翼的在前面走着，谁知突然鞋底一滑，一个踉跄坐在地上，向下滑了几米远。

　　明辉跟在后面，本来还走的好好的，只见她黑影一闪，紧接着“啊”的一声，怕是脚底打滑摔下去了，这可把他吓坏了，手电筒一扔想伸手去抓住她，不料自己也跟着摔了一跤，手电筒也不知道掉哪去了。蒙蒙细雨，四周漆黑一片，寂静异常，除了天上偶尔响起的闷雷之外，一丝声音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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