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方明真有孕

　　“秋霞，登机时间要到了！”不知何时，邱婷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大袋东西，不停的抬手看着表，一脸为难的催促他们。他们这才缓缓的放开拥抱着对方的手，秋霞就这样一步三回头的被邱婷拉了进去，明辉站在原地用力的挥着手，笑容还是那样的灿烂，却添了许多的苦涩和不舍。

　　“祝你一路顺风！”他笑着喊着，脑海里闪过一个个秋霞曾经笑着的样子。含蓄的，羞涩的，喜悦的，感动的，带着悲伤的，含着泪的。她一向是个开朗坚强又爱笑的人，印象里，她是个懂事明理，落落大方的女孩子。可现如今却因为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哭失声，这是秋霞从未有过的。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也许当初就不会闯进她的世界。给她的快乐屈指可数，剩下的，是数不尽的伤心和难过。他们彼此都努力过，却还是对抗不过现实，修补不了彼此之间的裂痕。

　　只可惜日不复日，再多的如果，那也只是如果。

　　明真和黄灿结婚已经有小半年了，但是明真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好在黄家人并没有说什么。她和黄母相处的也还算融洽。黄母娘家姓白，闺名秀珠。平时做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对明真却十分关爱。明真平时除了上班之外，家里的大小事务基本不用她操心。就连衣物用品，黄母都会特别交代佣人帮她归类放好，每天下班家里总会有一两样她喜欢的吃食。当真事事细心，面面俱到。明真也对她十分尊敬爱戴，两人有什么事都相互商量着，为对方考虑着，就如亲母女一般。黄灿对她也是体贴入微，温柔暖心。她感觉自己真的嫁对了人，每天幸福无忧的过日子。只是有件事一直藏在她心中令她十分不解。

　　她结婚的第二天黄母就解雇了家里用了十多年的老佣人，换成她乡下的一个穷亲戚来打理家务。虽然一切风平浪静，这位华姐做事也勤恳认真，但是她就是说不上哪儿不对。如果只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那黄母又对她百般照顾，多加包容，甚至远胜疼爱自己的儿子，这又作何解释？她问黄母，为何辞掉以前的老佣人，黄母之前总说她家里有事所以辞职了。后来明真问的多了，黄母终于肯说出实情。

　　“新婚之夜，最上头的两个饺子必须一个是生的，另一个裹着硬币的是熟的，而且要放凉，这样新娘子吃的时候才好答话。可她竟然拿刚出锅的，滚烫的，一碗全熟的饺子给你吃，这岂不是当众打我的脸吗？”

　　“或者是那天宾客太多，事情太多太忙了，所以疏忽了？”明真知道，现在人已经走了这么久了，说这些也无用，却还是忍不住替她说话。

　　黄母却哼的一声“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疏忽，而且我那天特地交代了四五遍，她都应允好。拿着我的钱，却不能办好我交代的事，这种人留着做什么？”黄母见明真不说话，以为被自己严肃的脸吓到了，马上和颜悦色的握住她的手说“明真啊，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只是很多时候，许多事情并不是你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你现在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其他什么也不必你操心。妈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明真乖巧的点点头，她心知婆婆是真心疼爱自己，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自己以后就不会再多问了。

　　黄灿的父亲黄立行是星华电子产品公司其中的一个董事，黄灿是高级电脑技术员，两年前明真去这家公司应聘，在电梯里偶然遇见黄灿。黄灿对她多加照顾，一来二去两人互生情愫，黄灿的父母也非常喜欢明真，两人这才结了婚。而他母亲则每天在家处理大小事务，有空还会做些小投资，买点小股票。她眼睛明亮，从没亏过钱，更从没让黄灿父子有过任何后顾之忧。在当地，也算是女强人了。明真性子温和，见黄母行事果断刚毅，既羡慕又敬佩。

　　如今已经结婚就快一年，还没怀孕，黄家父母虽然没有说什么，却还是建议明真辞职在家休养身体，就连轶琴也赞成这样的想法。明真认为自己已经嫁进来这么久了，还没怀孕，就算黄家人不说，但是出去外面面子上也过不去。再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反正黄家也不缺钱，她去上班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心知还是后代香火重要，便辞职在家，每天不是在家插花，就是去学习瑜伽，日子倒也过的快。

　　一个月后，明真终于如愿，怀上第一个孩子。黄父黄母喜上眉梢，当场给三个佣人一人包了两百的红包，握住明真的手久久不放，高兴的热泪盈眶。

　　“明真啊，好孩子，你就放心，安心的养胎，其他什么也不要管。只要是你和黄灿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嫌弃，一样的高兴，一样喜欢！所以你不要给自己压力，一点也不要！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我以后会小心点的！”明真摸着扁平的肚子，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这才刚有，他们就高兴成这样，要是将来生下的是个男孩，指不定他们高兴成什么样呢！心里幻想着将来这个孩子出世，家里不知道得多热闹，真是连做梦都会笑着醒过来。

　　“真的吗？你真的怀孕了？”轶琴一接到明真的电话，高兴的找不着北，经明真再三确认，这才放下心来“现在才四月份，那你的孩子得年末才能生下来。要是预产期延迟的话，得年后了。你可得小心再小心，多喝水，走路仔细着点，按时去医院检查才好。”

　　“妈，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明真迟疑了一下，问“我听明玉说明辉和秋霞分手了是吗？”

　　轶琴叹了一口气，说“是啊，好像是秋霞的父母不同意吧，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明辉少回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问。”

　　“那我抽空过去看看明辉吧？”

　　“不用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你现在顾好你自己吧！”轶琴又忍不住嘱咐一番，才挂掉电话。

　　转眼到了农历十月份，天气也转凉不少。明真怀孕已经满了六个月，却常常听她说口渴。每天都大量喝水，加上膀胱被日益增大的子宫所压迫，她一个小时要上四五次洗手间。每天光喝水就超过了五升，却还是感觉意犹未尽，口干舌燥。导致她夜里也睡不好，总是起来上厕所。自明真有孕后黄家人个个都把她当宝，黄灿更是经常弄补品给她吃，胎儿在母体内吸收了过多的营养，长的也飞快。医生说明真虽然怀的不是双胞胎，胎儿却比普通胎儿要大上一个月。怀相也不好，如果再不控制饮食，只怕生产的时候会有危险。明真初为人母，哪知道饮食就算再好也要适量，在医生的开解下她恍然大悟，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贪吃了。所谓的“为孩子好”不一定真是为孩子好，如果继续任由孩子这样发育下去，以后生产，对明真来说也是个极大的“挑战”。所以她现在必须停掉所有补品，饮食尽量清淡些，也要固定量的喝水，等过半个月再继续观察。

　　只是明真平时习惯了吃多，骤然把这些停了改成清淡的吃食，就连水也不能喝，显得很不习惯，有时还会出现头晕目眩的情况。她体质本就瘦弱，如今挺着个大肚子，重心全在肚子上，就连走路都要扶着墙慢慢走。黄灿推测，这也许是明真身子弱，供不上胎儿所需要的营养才出现这样的情况，可无论怎么劝说，明真就是不肯继续进补。

　　这天一早，就有人来报，村里一个九十三岁的老人过世了，寿终正寝，也算是喜丧。他是村里最老的老人，明真记得，结婚那天他还亲自柱了拐杖过来主持婚礼，说了一堆的祝福语，让明真感动不已。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一年，他就这样走了。

　　按照当地的习俗，村里有一人过世，整个村里大大小小的住户，或贫或富，都得过去帮忙，就算人在外地没法帮忙的，有苦衷的，也要到村长那里报备，然后到死者家里慰问其亲人一下。不论和死者生前有什么恩怨，不论贫穷还是富贵，这一天所有的人都会到场，黄家人自然也不例外。

　　黄母听到村里的人来报就马上换上素服赶过去帮忙，就连黄灿父子也赶紧放下手头的事赶过去。当地人规矩多，还有一个习俗，就是寿终正寝的人死后安葬完以后会在墓地撒珠宝，据说能捡到就是福气，也就只有寿终正寝，儿孙双全的人死后才有资格享受这样的“尊荣”。所谓的珠宝，不过就是在一大桶生五谷杂粮里掺些硬币和珍珠，安葬完毕以后由专人撒在坟墓四周，撒完以后村民可以上去捡，捡到越多就越吉利。老人在世时儿女双全，子孙满堂，身体康健。去世时更是热闹非凡，就算身在外地的人也一窝蜂的涌了回来，就连隔壁村的人也纷纷过来围观。

　　“妈，我很想去看看……”明真见黄母忙了一天，直到天黑了才一脸疲倦的回家。她知道自己如今挺着大肚子，是不宜参加这些的，可天天关在家里，真的很想出去看看。

　　黄父只是坐在一旁看着今早送来的早报，并不搭理这边在说什么做什么，黄母也只瘫坐在沙发上不接话。明真赶紧倒了杯茶递给她。黄母接过她手里的茶喝了一大口，叹了口气说“哎，这是喜丧，原本这种场合你去也是好的，可现在你肚子这么大，万一被人磕了碰了怎么办。”

　　明真又说“我只要远远的看着就好。”

　　“你去是能去，不过现在不行。”黄灿穿着浴袍从口水下来，头发还湿漉漉的，他一手拿着毛巾，边擦边走过来坐在明真身旁“我知道你天天在家觉得闷，只是这会儿很多人刚从外地回来，谁该干嘛还没正式分工好，等到了明天下午会有哀队过来连连热闹两天，后天晚上会请法师念经超度，大后天早上才安葬。你如果真想看，就等后天晚上吧。哀队来的时候就连隔壁村的人也会赶来围观，到时候撞倒你就不好了。”

　　黄灿这样细心周全，明真不再说什么，只好点头答应了。黄母却白了黄灿一眼，不悦的上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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