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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九 信的出现


  地牢水极下,白悠悠的脖子,四肢腰间都被铁链牢牢捆住。

  水流无声湍急,有寒冷刺骨,每一寸的流动都像是刀片在她生上划了一道。

  整个人在水流中瑟瑟发抖,伤口被水泡的发白,残破的衣服在水里飘荡,本就是红色的衣服,不知道上面的血迹有没有被冲刷干净。

  白悠悠是被冻醒的,嘴唇,眉毛上都已经附上白霜,脸颊也被冻得绯红,动了动被吊着的两只手,却依旧无力的垂下。

  垂着头,泪水无声的流落。

  原来她不知道的是惩戒鞭不但能让人受体肤之痛,还能让人魂魄受到影响,那一鞭一鞭落在身上的同时,更是落在了魂魄上。

  就好像有一双手,将她的魂魄撕碎了又揉在一起,那种痛苦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山河不渡我,该当如何?

  她不知道温言回答没有,因为她已经承受不住魂魄的痛苦,昏过去了。

  双眼呆呆的看着那漆黑的石壁,不知是不是太想念了,她好像看见了她刚刚从恋忧间醒过来的场景。

  白悠悠无助的呐喊着:“离开,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如果那时的她离开了,是不是都不一样了,虽然魔道无情,却能让她自由,是她从一开始就飞蛾扑火,作茧自缚,是她自己害了自己。

  温言无情也无心,明明已经受过一次伤,为什么你还要留下,白悠悠,你就是个笨蛋,一个彻彻底底的大笨蛋。

  可是,明明温言还会对她笑,会在危险的时候站在她的身前,在她危险的时候会以最快的方式赶来救她。

  明明还会给她做烤鸭,做她喜欢的一切。

  在水榭里会和她聊天,就算她做的东西再难吃,温言也会吃的一干二净。

  在安城,就算她和温言分割两地,温言也会撕破眼前一切的阻碍来到她的面前,在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保护她。

  在湮山上,明明我做了让他生气的事,可是他还是会来救我,把我带回化羽殿。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都像是泡影,在片刻之间就被人用手挥去,她还没有做好从这中间脱离出来的准备,而打破这一切的人,还是她最在乎的人。

  左手手腕动了动,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明明整个身体都已经麻木,可是左手手腕还是好痛。

  周围阴暗,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见,慢慢抬头看向手腕,却发现师父给她的护腕不见了,这一刻白悠悠才真正的醒过来了。

  没了,护腕没了。

  这一辈子只要你还是为师的徒弟,这手镯就不会从你手腕上离开......

  这一刻心里刺痛异常,不,这是师父给我的,任何人都不可以拿走!

  “温言!把护腕还给我!!!”

  把护腕能丢了,师父会生气的,是温言,是温言杀了她记忆中的师父,是温言抢了师父给她的护腕。

  “我可以任你们处置,但是求求你,把护腕还给我!那是我师父给我的,温言你不是!你把它还给我!”

  师父说过:你既没杀人放火,也没打家劫舍,更没有犯下滔天罪行,为师没有理由不要你......

  所以她的师父绝对不会因为她为了报恩而不要她,温言,都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师父,夺走了我的护腕!

  这一刻,白悠悠已经把昔日对她千好万好的温言和此时的温言当成了两个人,现在的白悠悠只想冲出去,夺回属于她的东西。

  心口红光闪烁,眼中也闪过一道红光,再次睁眼,红色的瞳孔散发着浓烈的恨意......

  身体挣扎了许久,却发现这些铁链比上一次捆她的结实多了,更何况她的魂魄动荡,根本就挣脱不开这铁链。

  阴狠一笑:温言,等我冲出地牢水极,我要让你们所有人为我付出代价!!!

  不论前世今生,情仇旧帐,一个也别想逃!!!

  一直站在地牢水极上的温言拿着那个护腕,直直的透过牢门看向地下隐隐约约的身影,贪婪的看着,好像不愿错过一秒一瞬,仿佛要把这个人刻在脑海里,刻在心里。

  把护腕紧紧的放在心口,闭着眼,也流下了泪水,滴落在了护腕的宝石上。

  悠悠,不要伤心,不要害怕,师父会一直保护你,看着你,这是师父对你的诺言,永生永世都不会改变。

  等你忘记一切,从新开始的时候,师父会把护腕还给你。

  那时的你,师父可能已经看不到了,但是你一定要开心,一定要快乐,一定要无忧无虑......

  ......

  魔道大殿。

  漓慈的身体被放置在了暖玉中,小小的身体平静又美好,仿佛像是做了一个好梦一样,还微微的勾起嘴角。

  君泽沉眸的看着漓慈的身体,又看看自己的手,十分不解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产生心软,是因为漓慈眼中的纯净无暇和她很像吗?

  摇了摇头,陷入了自我的纠结。

  明明除了梦绾,他依旧没有弱点了,可为什么他还是会心软?昔日对待白悠悠会心软,会不顾及大计,给白悠悠一个尽可能祥和的生活。

  现如今,又对这个小孩子心软,会因为她的一番话,而放弃杀了漓裳。

  如果是针对花月白,拿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漓慈就够了,漓裳就是可有可无,可是,他又心软了……

  白辰亦又出现在了大殿之中,看着君泽自我纠结,自我矛盾,简直就是恨不得揍他一顿,你心软就心软呗,纠结个什么鬼?

  一点都没有我的逍遥洒脱,以后可别说我在你身边教导你了几百年,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咳咳,我方才看了一下白悠悠那边。”白辰亦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说道:“因为在青丘白悠悠站在了你这边,所以温言和白悠悠之间已经产生了隔阂,你也是时候可以下手了。”

  哎,总算是走到了这一步,只是接下来要苦了这一群孩子了。

  咬咬牙:这个死温言,做戏就做戏嘛,居然敢拿惩戒鞭抽我女儿,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把你扔粪坑,把你扔妓院,弄不死你。

  君泽点点头,走到了白辰亦的身边,像是犹豫什么,然后才问出了口,道:“巫师之,你究竟是谁?”

  为什么像是知道一切,明明也有能力将这些事情一步到位,可是却大费周章的安排了这一切,让这一切变得自然又无可挑剔。

  并且从中并没有得到过什么,只是一如即往的费尽心血。

  还是说,目前的这一切还没有达到他的目标,他想要的东西还是没有出现?

  白辰亦眼中闪过一道流光,自然的说道:“你该知道时,自然会知道,我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在你背后帮助你的人,你也不必担忧,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也很困难,但是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帮你解决。”

  “我也不防告诉你,等到一切真相大白时,这世间将会真正的姹紫嫣红,梦绾会醒,山河大海,春暖花开,介时,也是我功成身退之时。”

  白辰亦看着君泽,见君泽眼中闪过向往神色,也就放心的勾起了嘴角。

  世上的人没有纯善,也没有纯恶,善也短暂,恶也短暂,没有经历别人的经历,就没有资格辨别他人的善恶定论。

  他刚找到君泽时,君泽只是抱着梦绾的尸体,躺在血泊了,一动不动,像一个死人,眼睛空洞无神,只知道喃喃的唤着“绾儿”。

  他唤醒了君泽,也唤起了君泽的恨,于是他就帮君泽登上魔道君主之位,与君泽达成协议。

  自从君泽从血泊里醒来,他便自认为自己留在这个世上只有恨,他除了复活梦绾之外,不需要任何感情,他自认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杀掉所有阻碍他的人。

  可是在一旁的白辰亦却看的很明白,自从君泽杀了罪魁祸首后,他就已经没有了恨,只剩下无尽的期望,只可惜他把自己给骗了,这一骗就是五百年。

  君泽目光一颤,看向白辰亦的目光瞬间变了,有了几丝戒备:“你是神界的人?”

  白辰亦眨眨眼,微微皱眉,思虑了片刻,说道:“应该不算是吧,我已经被神界踢出来了,凡间有散修,那我应该算是散神。”

  这一点可不是白辰亦说笑,他是真的被踢出来了,被人用脚踢的......

  这下反倒是君泽迷茫了:“......”

  这个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会用“踢”这个字?他这么强,会有谁敢踢他?

  叹了口气,撩起衣摆,对着白辰亦跪下:“不管神君究竟是何身份,也不管神君有何目的,只要神君没有忘记与我的约定,君泽一切听从神君吩咐。”

  白辰亦的脸紧绷着,尽全力不想表露出不雅的仪态,可是看着君泽这副样子,他是真的憋不住了......

  “哎呀,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身上的气质瞬间就变了:“害的我在你面前绷了五百年,可真是难为死我了。”

  毫无坐样的躺坐在椅子上,拿起苹果擦了擦就往嘴里吃,嘴里还不停的抱怨道:“不是我说,你这个人太闷了,把这个大殿也布置的死气沉沉的,也不知道多种几朵花,摆这些破石像,黑不溜秋的,难看死了。”

  “还有呀,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了,你其实就是喜欢小孩子,明明心里爱的不得了,可是非要装什么冷酷,然后把小孩子吓哭,心里又心疼的不得了,脸上还要绷着,你说你作不作。”

  君泽嘴角抽了抽,实在没想到这人的本来面目是这样的,也难怪会被踢出神界。

  打不过,说不过,说不定还惹事生非,这样的留着干什么?早点踢出去,就早点安静。

  问道:“根据汇报,羽仙山现在已经召集各大门派准备强攻我阴阳山,我觉得,在他们群起而攻时,控制白悠悠才是最合适的契机,神君觉得如何?”

  白辰亦肯苹果的速度慢了些,沉眸想了想,说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办,我把话说在前面,你们之间的争夺我是不会出手的,你们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我要的,只是白悠悠入魔就行。”

  君泽点头。

  看着白辰亦眼中闪过释然,从五百年前开始,眼前这个人就很少出手,可每次出手都让他从心底里震撼。

  从来都只是安排,却不插手其中的发展,尽管如此,事态的发展还是朝着他想要的方向而去,与这样的人为敌,是多么恐怖的存在呀。

  ......

  魔道的牢房里。

  漓裳在杂草上醒来,看了看四周,疑惑道:“我没有死?”

  像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君泽没有将她杀死吗?这是为什么?难道想利用她做些什么?

  忽然不顾身上的伤痛就跑到牢门前,大喊着:“来人!快来人!君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想用灵力震碎牢门,却发现自己的灵力被封住了。

  可是不管呼喊什么,门外都没有任何动静,漓裳捂着身上的一处伤口慢慢靠着牢门坐下,咬牙忍着疼。

  “哎哟喂,怎么不喊了?刚刚声音这么大,一下子就没音了,还让人怪不习惯的。”峳峳靠着牢门的另一边,打着哈欠,说道:“没想到漓裳宫主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呀,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哦,不对,我们前不久刚刚见过。”

  漓裳见来人是峳峳,眼中的恨意又止不住了,说道:“你们的目的是不会达到的,死了这一条心吧。”

  峳峳懒散的靠在那里,掏掏耳朵,说道:“你说的是通灵镜心吧,真是对不起,现在我们改变目标了,君泽的意思是直接杀了花月白和温言,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漓裳顿时瞠目:“你们敢!!!”

  峳峳不怕死的说道:“怎么不敢?他的女人和孩子都在我们手上,我们都不用动手,让他把温言杀了,然后再要挟他自杀,哎呀呀,简直不要太美好。”

  “你,噗——”漓裳本就受伤,这一下竟然直接被气吐血了。

  信扶额,走出来,摇摇头,无奈道:“峳峳,别再气漓裳宫主了,不然真的该命殒于此了。”

  峳峳吐了吐舌头,无辜道:“我也没说什么呀,这些不都是君泽的想法吗?我也只是实话实说呀,她心脏差,怪我咯。”

  信摇摇头,走到漓裳身边,给漓裳稍微疗伤,才说道:“君泽从我们手中抢走了你的孩子,这是我们保护不力,你且放心,君泽现在没有伤害漓慈的意思。”

  漓裳看着信,皱了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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