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江湖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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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天黑如墨,无星无月,恰是杀人放火的好天气。
竹园里,楚歌行一身黑色劲装,抱臂曲腿坐在屋顶,看远处竹林里暗影憧憧,时不时传来几声压抑的惨叫。
楚歌行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困。
不一会儿,最后一点响动湮灭在深沉的夜色里,宣告这一次潜伏活动彻底失败。
夜风清爽,楚歌行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索性在屋顶睡下了。
此次“暗杀”活动声势浩大,柳轻青早就检查并加强了山上的阵法和毒物,这些妄图夜里潜伏上山的人也不过是送死的头阵,实力低微,根本不足为惧。
是以楚歌行睡得还挺香的,直到略微刺眼的阳光照射在薄薄的眼皮上,楚歌行才长睫微动,缓缓睁开眼眸,剑眉微微皱起,显得有些不快。
她竟然梦到云不涣在一处芦苇荡里和人厮杀,最终生死不知。以云不涣的武功,怎么可能?
但楚歌行还是很快清醒过来,一个鲤鱼打挺,几个起落迅速跃到柳轻青所在的院子里。
云不涣至今仍无消息,她得赶紧解决这些麻烦事去找云不涣。
楚歌行来的倒巧,柳轻青刚好洗漱完毕,正拿着一本册子不知在看些什么。
时间紧急,楚歌行也没了和柳轻青玩笑的意思,便直接道:“轻青,我欲下山寻云不涣,你待如何?”
柳轻青唇角含笑,颇有几分讥诮道:“山下的那些寻着味儿来的蚊蝇,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说的正是为暗杀榜赏金而来的人,大多是乌合之众,因人多势众,虽无本事,却如围绕在人身边“嗡嗡”叫的蚊蝇般,徒惹人心烦。
柳轻青素来厌恶这些人,楚歌行作为他的好友,自然清楚的很。她抚了抚肩上的剑柄,漆黑的凤眸里一片无所谓的淡漠,说出的话却很有些轻狂的味道:“自然是打出去。”
这一刻,若是熟悉贺夕楼的人在此,定会惊讶于楚歌行的神态气质,竟与贺夕楼十分相像。
正是数人围攻之下不动声色以一敌百——凭的狂妄!
“呵。”
对于楚歌行此番豪言壮语,柳轻青轻嘁一声,随手把手中的册子扔向她,“便宜你了,挑吧。”
楚歌行动作轻巧地接过册子,触手质感细腻,青竹色的封皮配上雪白的纸张,粗看便已觉不凡,仔细一看,好家伙,那字迹放旷不羁中隐含锋锐棱角,竟是一本手写的奇珍药物手册!
见是这本册子,楚歌行唇角微钩,黑眸中蕴着些浅淡的笑意:“哈,之前找柳大夫讨要几次不给,护得跟命根子似的,今儿个倒是大方。”
柳轻青面不改色,不置可否:“今时不同往日,某人要去送死,总该满足下她的遗愿。”言下之意,是楚歌行此去必死无疑了。
这话不可谓不毒,但楚歌行知道,这不过是柳大夫别扭的关心人的方式罢了。
于是她只是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并不揭穿柳轻青,而是低头认真地阅读起册子来。册子上所记录奇药颇多,楚歌行斟酌再三,最终选择了遮掩自身气息的,隐息丸的好兄弟“匿息丸”,可内服可外用的迷药“暗夜”,挥洒用粉末状使人狂笑不止的“疯癫”,霸道无比吊命神器阎王要人三更死,五更尚存气一口的“太平气冥丹”,解毒圣药“三清”,以及真正狠辣无比,见血封喉的“一线”。
别看这药不多,可各个都是其品类中的翘楚,涵盖杀人放火搞事跑路救命,实乃居家旅行,招摇撞骗,咳咳,是行走江湖之良药!
待楚歌行把选好的奇药报完,柳轻青睨她一眼,眸光潋滟,眼尾翘起,衬着日光,如粼粼波光入河湾,煞是勾人。
“就这?”
嘿,这人上一秒还嫌楚歌行是去送死呢,这儿会儿又觉得她选的药太少,不是嘴硬心软是是什么?
楚歌行粲然一笑,表情是少见的轻松自然:“这些便足够了,轻青,后会有期。”
柳轻青撇了撇嘴,终是把那句“滚”咽了下去。
此去生死不知,那便,后会有期。
————
却说楚歌行在柳轻青面前装*时,竹山下正乌泱泱聚了一大片人,多为江湖人,着短打劲装,间或夹杂着一些锦衣绸缎,囊括三教九流牛鬼蛇神,好不热闹。他们或仗剑独行,或三五成群,或静默无言,或七嘴八舌,众生百相,无一相同。唯一统一者,便是无人愿做出头鸟,率先闯这阵法精妙,毒物遍布,堪称有进无回的竹山迷阵。
又过了一会儿,靠前的,似乎是领头人的几个窃窃私语一番,似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其中当先一人,身形微胖,圆脸带笑,着一身赤色雷火袍,正是雷火堂毛兴贤。
又与旁人私语几句后,便见他踏步而出,圆盘似的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开口道:
“诸位——”
这一声并不如何响亮,却清清楚楚地传入众人耳中,可见其内力深厚。人群一静,目光聚集之处,便见毛兴贤不慌不忙,话语中似有笑意,继续道:“请听我一言。”
“我等江湖人士,理当快意恩仇。”
话音刚落,便有人忍不住叫好,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毛兴贤笑意不变,并不被他人影响节奏:“但更应堂堂正正,无愧于心,行阳谋,做大事——”
此话一出,又有一批行事作风较为正派的人暗自点头认可。但同时,小部分喜怒无常,行事颇有些邪气的人不服了。正当其中一惯有“妖女”名号的女子准备开口反驳时,毛兴贤声音一沉,笑容中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若是下战帖,立生死状,比武艺,清恩仇,死生自负,下台不纠,乃常事
“若是以多欺少,使些阴谋诡计,做无耻行径,或事后报复,毫无江湖风范
“我认为——是不可取的。”
说着,毛兴贤背后,代表江湖五大势力的大佬齐齐踏出一步。而他面不改色,眸中似有寒芒。
“诸君——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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