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平安镖局不平安

　　平安镖局是个很大的镖局，每年的这个时候它都会招收人数不等的趟子手和镖师，作为边城唯一家镖局，平安镖局的确有这样的财力，但是更多的原因则是因为每年平安镖局都会因为走镖而牺牲许多趟子手和镖师，五年前平安镖局甚至有过半年内连续死亡六位镖头的事件发生。

　　那一年很多托镖的老相与都以为他们下在平安镖局下半年的镖会被退回来，没想到当时的总镖头兼东家的盛海英托着年近不惑的身子却硬是把下半年的镖一件一件的都走完了，不过等走完下半年的镖之后，平安镖局又折了十二位镖师和二十二位趟子手，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时的总镖头盛海英引咎，只做东家不做总镖头，不仅如此，盛海英第一次设立副总镖头，想来也是害怕镖局再陷入这种无人可用的地步，而镖头也从原来的六名增加到了八名。

　　宋明现在就站在平安镖局的门口，气派的大门就像是狮子露出的獠牙，正门的两旁的还有两个只够两人通过的小门不知是何种用途。

　　在门口徘徊等待着不少的年轻汉子，其中居然还有许多体型相似的，那些汉子可不是平常的庄稼汉，都是附近家境殷实的子弟们，边城虽说不好找师傅，但是平安镖局的镖师都会开门授徒，这里的授徒只是当师傅而不是当师父，他们只会传些粗浅的练功法门，让那些他们看得上眼的年轻小伙在没入镖局之前就能有些底子，教了东西自然就少不了孝敬，最少也得学着那些文人给上几束肉干才行，所以这些年镖局的镖师们都过的十分滋润。

　　宋明走入人群中，时不时的听几句前面两个实在算不得健壮男子的低语对话。

　　“喂，听说了么，这次据说要招三十个趟子手，还有两名镖师呢，平安镖局最近这半年怎么折损了这么多人？”

　　“这你都不知道？据说是因为遇上了北地来的凶悍马贼，先是杀了许多趟子手，后来靠着两个镖师用命断后才得以把货物安全送到。”

　　说到此处时，那两个低声交谈的人感觉身边的人好像多了起来，许是他们两个讲的东西太过辛密，以至于他们身边围着许多人，宋明也在其中，这等小道消息可不是他这个刚入护龙卫的小虾米能知道的，毕竟他现在可是连自己的直属上级都没见过呢。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的让那两个青年多说些，好像是知道了足够多的事情就能选上自己一样，不过宋明倒是乐得多听一些，权且当个故事也是好的。

　　还未到开始的时间，平安镖局的门前便分成了两堆人，一堆以那两个健谈年轻人为首，而另一堆则是三五成群有意无意抱成一团的，宋明通过那两个健谈的年轻人才知道，那些不在自己这一边的人都是有钱上镖师的私课的，所以他们那伙人看起来体型都比较相近，看那架势约莫该是佛门外家的入门功夫，个个肌肉隐现，而反观宋明这边多是有把子力气却没钱或者没门路去上课的，体型不一。

　　“平安镖局这么多死伤，那为啥还有这么多人来当趟子手和镖师呀？”看着那两个年轻人时不时的还会解答些其他人的问题，宋明便也凑上去问了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待遇能让这些人如此趋之若鹜，宋明真的挺想知道的。

　　“看来你是新来的啦，小兄弟，这平安镖局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河乾城最舍得花钱的镖局了，趟子手一月二两银子，若是死在了外面家里直接会得到五十两银子的抚恤金，镖师十两一月，若是不幸死在了外面，那他家中可再派一人来镖局，看其资质拜在其中一位镖头门下，若家中不愿再在镖局中讨生活，那也行，镖局会每年给丧命的镖师家中邮寄五十两银子，连续五年，五年之后再给两百两银子的过活钱，这天大的好处也就平安镖局能给得出了！”

　　饶是宋明这个活了两世的人也不禁暗暗咋舌，这福利是真的没话说，五十两银子在这小小的河乾城中简直都够寻常人家吃上十年的了，而当上镖师更加厉害，若是不幸身死，那整整四百五十两的银子都够寻常人家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了，这么完整的福利体系，要是没有大夏插手，宋明打死也不相信。

　　“那你们都是来竞争镖师的么？”

　　宋明这一问直接把大部分人都给逗笑了，其中一个健谈的年轻人做长者状，语重心长的对着宋明说：“我们哪敢去奢求镖师呀，看到没，我们对面那些家伙，他们才是去争那两个镖师的位子的，我们呀是来争那三十个趟子手的名额的，要是小兄弟你有志气去跟他们争争那镖师的位子，那也算是为我们这些没钱的寒门挣了一口气了。”

　　宋明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这边的人居然都是要去争那趟子手的位子的，“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跟去当镖师么？镖师的待遇可是十两银子呀。”宋明故意用略微夸张的语气说道。

　　“小兄弟，可别说我们没提醒过你，你就算是真有些本事，也最好莫去争那镖师的位子，若是你真比那些人强，只要到平安镖局超过半年就一定能夺到一个镖师的名头，但是你若是现在去争，那倒时候万一占了某个镖师教出来的徒弟的名额，那你在平安镖局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呀。”

　　那人咽了咽唾沫又接着说“而且，说句不当说的话，小兄弟你这小身板，上场去选镖师，没准几下就被人给打的爬不起了，进不去平安镖局也就算了，但是没了名声以后你再想在这河乾城中靠着武的混日子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话之人虽然话说的有些直白，但是的确是实打实的大实话，宋明倒是对这个十分健谈又爱说实话的年轻人好感十足。

　　宋明这才仔细端瞧那年轻人的面相，是个标准的普通脸，有些秀气的小鼻子上顶着一对不大不小的眼睛，比常人略大的嘴巴应该便是他善言健谈的缘由吧。

　　“想当趟子手的走右边的门，想当镖师的走左边的门。”

　　随着门内一名管事的叫喊，两波人就像有默契一样，主动排队进了各种的门。

　　宋明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位子高一点，接触的人自然多一点，两个月时间不长，想要拿到这些人的画像可不简单，而护龙卫也在这个时候要求自己帮忙平安镖局运镖货，宋明此时倒是真有一种自己只想做个好人的冲动了。

　　宋明没有顾及旁人异样的眼光，十分自然的走到了右边的门中。

　　“宋明，男，二十岁，镖师组第三十号。”

　　“白师兄，原来还真有不自量力的人，以为靠着自己琢磨出来的庄家把式就能当镖师呀？”

　　“是呢，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呢，他那一身白衣配剑的行头没准是种了多少年的地换来的呢，穿在他身上真是脏了那身衣服了。”

　　白师兄说完想了一会儿说道，“反正衣服都脏了，不如到打他的时候再把他的衣服弄破些，想来这样就符合他的身份了吧。”

　　“白师兄的想法总是那么妙，怪不得师父都把他的开碑掌交给你了呢”

　　“郝师妹，这话师兄可不敢当，师父他老人家只是传授了几招开碑掌的招式而已，心法我还没有学全，师父说过没练成开碑掌就算不得三流高手，我还是要努力一些才是。”

　　“真羡慕师兄你，连师父的心法都学到了，小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学到呢。”

　　宋明倒是看见了这一男一女在窃窃私语。虽然感觉这一对男女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但是宋明也没多加理会，因为管事的说了，再过一刻钟就要到演武场进行比武了。

　　虽然宋明的穿着在这群准镖师弟子中不显得突兀，但是宋明完全能感觉得出来，除了少数人觉得宋明是个威胁以外，大部分人对自己都是不屑一顾的，想来是那些个镖师在教授弟子的时候也是互相都通过气的，隔三差五的互相带着弟子们走动熟识，进了演武场，原先的两拨人变成了三拨，宋明便是那多出来的第三拨人。

　　“没学过平安镖局武功还敢过来争这镖师的名头，你很有胆量。”

　　宋明本是独自站在一处的，转过头来，才发现是刚才那个跟女子窃窃私语的男子在说话。

　　“只是试试运气而已，万一成了，每月的银钱也能多些。”

　　那被叫做白师兄的男子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宋明，来做镖师的哪个不是为了多学功夫，平安镖局这么多年除了给那些镖师许以重利外，哪个没学到些更高深的功夫，在他们中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就是每年开考不进的那些人也都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可是连这种公开的秘密都不知道，真是愚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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