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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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锦州的水域都是我们燕家的,想下水捞鱼?拿出许可证来!”
“打死他!不交保护费还想在锦州经商?”
“想要买药?得看我们庄主同不同意!”
“求求你们,救我爹一命!”
“滚开!外来的人,根本就不配在锦州活着!”
“臭丫头!这地方是你能来的吗?让开!锦州不允许有乞丐!”
“敢偷我们燕家的东西,不想活了?”
……
往事一幕幕从她封尘已久的记忆中浮现出来。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当你远离了它,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的时候,它又会在不经意间钻出你的脑海。譬如爱,譬如恨。
年幼的她已能区分爱与恨,好与坏。当她狼狈的父亲浑身是伤,却依旧为她炖上一条来之不易的鱼时,当她生病之时,父亲为她煎上一碗拼命求来的药时。
五岁的她并不是畏惧药太苦,而是因为她不忍父亲为了这一碗药而卑尊屈膝,被人肆意打骂,直到最后病入膏肓,再也没能起来。她怕药,只是因为那药,害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莫禾骑着毛驴行在通往桂林的路上,心思重重,既是为她,更是为帝天。
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她生在桂林,却从未仔细欣赏过那里的风景,一直都在为生计奔波。直到遇到师傅,离开此地。
燕邬庄是她的噩梦,燕家更是没一个心善之人,尘羽出此家族,怪不得他狠毒至此,连亲人都不放过。只是帝天,他落在尘羽手中却不知究竟处于何种境况。
桂林郡同长门郡,黔中郡,南海郡同为玄天宗管辖区域,但看尘慕那般不通世故的模样,又加上之前一直有尘羽在玄天只手遮天,也怪不得燕家能如此横行霸道。
莫禾一路心不在焉,走了半天发现这驴子脚程实在太慢,还时不时地撅蹄子,于是寻了个好人家送了,自己御风往锦州赶去。
如此走了整整两天,一路上冰湖已恢复了平静,可是她依旧感应不到帝天的气息,只得心急火燎地赶路,终于在傍晚时分来到了锦州县城。
城内灯火渐起。却不如其他城市夜市繁华,大部分商铺都因天黑而关了铺子,只余下几家燕家的客栈饭馆和赌场还亮着灯,里面人声鼎沸,呼声四起。
莫禾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躺在床上歇了一会儿,直到深夜来临,四周归于平静,她才从床上坐起,跳出窗户,往燕邬庄的方向跑去。
周围依旧是熟悉的风景,与六年前的锦州并无两样,莫禾却觉得物是人非,放眼望去,只觉得处处都有些陌生。
燕邬庄坐落在锦州北方,占据着小半个锦州城,虽已是深夜,庄内依旧灯火通明,庄门口两个大灯笼高高悬挂,牌匾上燕邬庄三个大字鎏着金,庄严气派。一队站岗的拿着兵器守在门口,目光谨慎,虽是深夜依旧精神奕奕,没有丝毫懈怠。莫禾又绕到其他地方看了看,庄里庄外都有庄丁巡逻,轮岗值守,一点空隙都不留。
以前的燕邬庄势大欺人,从不惧任何人物,断不会如今日这般谨慎小心,如果莫禾没猜错的话,定是尘羽潜逃至此,躲在燕邬庄,所以他们才严防密布,生怕玄天宗来抓人。
如此一来,莫禾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了。前几日在旗县受到的教训已足够多了,燕邬庄卧虎藏龙,就算尘羽不在,如此严密的防守,她一个小小的金丹,贸然闯进去也是危险重重,还是慢慢打算吧!
莫禾悄悄退了回去,在空荡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圈,最后来到一处破旧的小巷。这个巷子里住的都是锦州最穷的人,也是她出生的地方,她在这里度过了她贫苦,却又温暖的童年时光。
巷子里很是安静,邻居们都进入了梦乡,莫禾没想打扰他们,只来到巷子尽头一户破旧的小院。院子里杂草丛生,蛛网遍布,虽然乱糟糟,但也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东西都还在原来的地方摆放着。许是邻居们心疼她,想着或许有一天她还会回来,所以没有占了她的院子。
莫禾拿出一柄剑在院子里清出一条路来,走进黑漆漆的房间,借着月光在一个角落挖了起来。她先用剑刃撬开一块地砖,又挖出一堆泥土,最后终于找到一个生着铁锈的盒子。
莫禾取出盒子,撬开生锈的锁,露出里面的东西。
“丫头,爹爹在那里埋了个东西,只是你现在还太小,用不着。我死后,你想办法去玄天宗拜师学艺,等你成年了,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别人的时候再挖出来。切记!这盒中是你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切不可落入他人手中。”这是父亲临终前嘱咐她的最后一番话。
她一直都记得。本是打算等翰云大会结束后,跟师傅寻个假回来拿这东西的,如今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用她刻意寻找机会,命运自然而然将她带回了家。
盒子里面是另一个更小的盒子,上面贴着黄色的封条,封条上画满了朱红色的符文。莫禾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也不知道这封条上写的到底是什么,因此不敢妄自打开这盒子,只拿过盒子旁的一个信封,打开看了起来。
“丫头,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成年了,也有了一定的修为。这盒中是花妖沙华,她是我们魔族的圣女,当年奉君命我保护好她,别让她被仙界抓获,可惜我没这个能力,只能将她封印并藏于此处。你挖出此物后,将她送回魔族。”
难道爹爹是魔族之人?莫禾带着疑问往下看去。
“你娘她是落雨阁的人,名薛情,仙号清心。我们仙魔相恋,本不该有好的结果,幸而奉君垂怜,助我们远离那场战争。但我们两个一路被人追杀,虽侥幸逃脱,却都身受重伤,我助你娘生下你后,也近乎油尽灯枯,不知道还能再陪你多久。”
“丫头,我一直不给你起名,是为了保护你,爹爹本姓苏,名慎,是魔族舵主。我走后你要坚强地活下去,你根基不错,虽算不上天资卓越,但也非平庸之辈,且幸运的只继承了你娘的仙脉并未受我魔族血脉影响,这样的你定会被玄天宗所接纳。好好修炼,爹娘不求你能出人头地,只盼你平平安安,一生顺畅。”
“吧嗒吧嗒”眼泪打湿了泛黄的信纸。莫禾抽抽鼻子,回想起爹爹死后的那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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