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进厂的感觉真好

　　这种游击生活过了一月有余，小荷她们工厂终于招工。一大早咱哥五个收拾整齐，带上身份证直奔厂门口。八点半，门口已经百十号人。出来招工的人事部小姐有点紧张，不一会儿出来一位胖胖的经理，要所有人排好队，然后叫有毕业证的另外站一对。我有高中毕业证，大大方方地走过来排第一位。人事部小姐走过来检查一个进去一个，有二十几个，保安带我们去饭堂填表，填到一半我的笔写不显，走上前问招工的要笔，这时走进来一位大哥，对人事部小姐说：“嗨，美女，帮我招个仓管，醒目点的。”“这个大个儿就行，高中生呢”。人事部小姐指着我说。随后要了我的登记表给大哥看，他掏出自己的笔要我填完登记表，然后在职位一栏填“仓管”。签上主管的名字交给人事部，叫我明天上班。人事部小姐填一份录取单给我，下午过来安排宿舍。

　　拿着录取通知单，当时那个兴奋劲，到现在都难以用文字表达。从饭堂出来到厂门口，也就五分钟，出厂门我就傻眼了，大武，小武，大刘小刘正被治安队赶着上车，有十几个人。原来招工结束，其他人都散了，他们哥四个等我出来一起回山上，突然治安队杀到，不由分说全部赶上车抓走。大刘还给我使个眼色，叫我赶紧走人。等治安队的车子开动，我也急急忙忙赶回山上草棚，拿出我的行李，餐具、还有没吃完的食物，把他们的行李集中放中间，然后把草棚推倒。到山下悄悄把餐具、食物丢到河沟，然后到宿舍门卫室等小荷、大根哥下班。

　　等他们下班，见到小荷、大跟哥，我先报喜再报忧。未婚妻一下子高兴得蹦起来，一下子又“啊”地一声嘴巴瘪瘪的。大根顾不得吃饭，几个老乡凑钱，赶紧坐摩托车上治安队赎人。还好，大武没有给那天的治安仔认出来，不然可惨了，肯定挨打，大根交了钱就给领回来了。

　　仓库杨主管，湖北黄冈人，都是老乡，特直爽。到仓库上班第一天，主管大人问我怕不怕辛苦。我晃了晃肩膀，说自己从小练过，有滴是力气。“靠，又不是叫你打架”，主管拍拍我肩膀，然后分配工作。有人提议既然阿强练过，那就去刚分开的五金仓，哪里本来就缺人手，也没个组长管。就这样，俺成了一名仓管，正班一天八小时、六块钱，晚上加班两块钱一个钟。

　　两个月后试用期满，转正为正式仓管、并升为组长，试用期三个月。工资八块，加班两块一个钟，全勤奖三十块，津贴30块。搞得老乡都羡慕。分管五金真的累人，仓管也要记账。比如大哥大充电器里面的几枚小小电池片，发成卷的铜材到五金部冲压成型，经计算1kg可以冲压500个，那么发出去50kg，仓库必须收到25000个，误差太大就要写报告。不论是做坏了还是材料给人偷了，五金部都要罚款。

　　这批电池片交到仓库，就电话电镀厂过来取货，电镀厂镀金后送回来，25000个，损失几十个正常，多了写报告，电镀厂就要赔钱，直接从电镀款扣。这些工作都是组长做，每一个环节都要记账。所以，做仓管，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第五个月我就正式升组长大人了。五金仓最辛苦，我底薪400大洋，加班2块不变，津贴六十，全勤奖不变。

　　五金仓在一楼，包装材料仓二楼，全是彩盒、卡纸、说明书，铭片之类。整个仓库很难看到几个汉字，所有材料都是外文。所以仓管清一色女孩子，做事比较细心。组长小雷，是位四川妹，大专生，清瘦的身材，文质彬彬的，长得也好看。她们上的材料多，就要麻烦五金仓的小伙子们帮手拉上去，摆好。所以咱们俩的交集就越来越多。不忙的时候我也上二楼坐坐，学习一下外文。日文韩文虽然不认得，但也分得清。法文、西班牙文、德文，跟英文差不多，不仔细分真马大哈。这方面小雷教了我很多，我也帮她不少。

　　一上一下的，我跟小雷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回想以前的学生生涯，今后的打算，还有工厂的八卦。有时候都下班了咱俩还能坐下来聊上一会儿功夫。每次她一走下来，就有我仓库的小屁孩阴阳怪气地替她说话：“强哥，帮个忙好不好嘛”？她一听就追着打人，很好玩。那时候打工好纯真啊，思想还是比较正统，一个地方的老乡比较集中，谁也不清楚打工能打几年，所以很少跟外地人谈朋友。第一担心没有结果，第二担心老乡回家说三道四。

　　我跟小雷本来啥事儿都没有，经过仓库一帮小屁孩儿一起哄，咱俩也就无中生有了。其实我隐隐约约感觉小雷还真有点意思。这事儿很快就传到我未婚妻小荷耳朵里，因为工厂很多她老乡。晚上下班小荷带她表妹喊我一起吃宵夜，点几个菜还没吃到嘴，表妹个死丫头就装模作样地问：“强哥，从实招来，你跟仓库那位雷眼镜到底咋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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