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土豪买买买

　　
第二天一早，褚烈找到老吴帮自己易容。大闹斗兽场的时候，他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眸才是代表性的特征，是故他有信心在不使用契魔的情况下不会被认出，但凡是还是谨慎为妙。
老吴是经营布匹店的，衣服自然少不了。他找出来三套用上好丝绸制成的衣物让褚烈挑选，褚烈选择了一套红黑配色的长衫，并配上了一把折扇，一副浊世公子的模样。
接着老吴带着他自后门溜出，绕过一道不算短的巷道，从一个小门进入一间另院落。浓重的脂粉气扑鼻而来，几个打扮花哨、容颜却憔悴的花娘匆匆走过，不忘对老吴行礼。
“这里是……”
老吴轻声道：“这里是名为醉月楼的青楼妓馆，要知道烟花之地的情报是最广泛通达的，我们将布匹店稳住之后，就借机会入股了这里，并在其中安插了不少人手，打探消息。易容打扮所用的东西，还是放在这些地方比较安全。”
说话间，老吴带着褚烈来到一间偏僻的独院。
一刻钟之后，褚烈带着一副宿醉的颓废模样，从醉月楼的正门三步一晃地走了出去，腮边还带着没有擦干净的口红脂粉。
此时褚烈的模样并未有什么大的改变，但气质跟之前完全不同，仅仅是眼角多了几分不健康的郁气，眉目稍稍细腻了几分，整个人就变得英气全无，加上衣着奢华，脚步虚浮，两眼无神，活脱就是个流连酒色的富家公子哥。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不久就来到了一家粮店。
来到宣夜城的这几天，褚烈经历了不少事情，让他疑惑的地方有很多。比如，明琅灵枪铺是俞洪最隐秘的后手，鲁三枪为什么能知道？林烨为什么要针对俞洪，还要捉走他女儿？冰凰说了，从青泠面具内面的纹印来看，这个面具珍贵异常，不是林烨这种级别的人能拥有的，那么隐藏在林烨身后的面具的主人又是谁？林烨所说的“圣符”又是怎么回事？城主夏满德据说是个十分好面子的人，被自己当着整个斗兽场的人抢走了雪儿，为什么一点反应没有？哪怕知道想找人很难，但起码做做样子也是合情合理吧？等等……
有些问题和离开暗狱的计划关系不大，并不是褚烈特别在意的。他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有三个，首先是林烨，可惜林烨已经死了，作为外来人，有关他的消息非常少，即使情报网再密，也难以打探到更有用的东西。
第二个是关于采矿工的问题。从赤鲨和瘦猴口中都能知道，七层的所有矿工一次性全部被带回了上面，这并不符合铁鞑的习惯。尹燕和颜宽从铁鞑的这个安排中嗅到了一丝异样，却猜不透其中的因果。七层的矿工中有车骑安插的探子，颜宽回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就发出了联络信号，却到现在也没见到对方的回信，显然这些矿工没有像之前一样没回到宣夜城，会是去了哪里？
最后一个问题，也是褚烈最为关心的问题，为什么宣夜城的交易方式会这么离谱？
哪怕暗狱再不同寻常，宣夜城也是一个几十万人正常生活的地方，衣食住行柴米油盐，买卖每天都在发生。暗狱没有产出，任何物资都是从外界引进，这就更加剧了交易的发生，同规模的城镇，这里的交易量会是普通城市交易量的几倍甚至数十倍。
然而奇怪的是，从最初的进城开始，褚烈经历的所有交易全部是以灵石为筹码的，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在这种畸形的交易方式下，市场居然没有崩溃，其中必有内因。
要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常用的货币单位是铜币，次之是银币，金币对于铜币来说，已经是“万”级别的了，所以金币在平常人的生活中已经比较少见。褚烈在洛城茶肆说书那天，有个人一次性拿出三个金币已经能博得满堂彩了。
而灵石就更不用说了，它作为修士常用的东西，普通人平时连见到都很难，一块品相最次的低级灵石价值也在十个金币之上，换成铜币就是十万之数。虽然宣夜城修士比例较外面高得多，灵石的流通性更好更加常见，但要说平日生计全部是用灵石来结算，那也太夸张了！可事实偏就是如此。
这也是褚烈早早就来到这家粮店的原因，想打探一下这不合理的市场中隐藏的秘密。
“老板，我要买粮！”褚烈轻摇着折扇打量着台前的掌柜。
“这位公子，五个银币一袋，您准备要多少？”
“哦？这是一个金币，二十袋整可对？”褚烈从袖中摸出一个金币扔了过去。
老板稳稳接住金币，后又缓缓推到褚烈面前，“公子平日不怎么光临蔽店吧？本店无论买卖大小，一律以灵石结算，这条规矩已经施行三月有余，公子请收回金币吧。”
“这从何说起？我要是只买一袋，又如何以灵石作结？”
褚烈的疑问合情合理，老板竖起三个手指，解释道：“办法有三。其一，公子付上灵石一块，我店记在账上，随便公子任何时间来取粮，直到全部取完为止。期间粮食如有价格变化，则不论公子何时取的，最终均以整个取粮时期内最优惠的价钱论数。二么，公子付上灵石，取走所要的粮，差价我店同样记在账上，等本店何时重新开放金币购买，再把差价以金币找还给公子，折算比例同样以对公子最有利的作准。这第三么……”
褚烈摆摆手，“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了，第三还是我支付灵石，这灵石能换多少粮食，你一次性全给我，对吧？”
老板呵呵一笑，“公子聪慧，届时公子指明位置，只要在这宣夜城，本店免费送货上门！”
褚烈凑身上前，看着中年老板那油光满面的大圆脸，缓缓道：“我合计着，你这么个卖法居然还没关门？一般人家哪有灵石这种东西？”
“关门倒是没有，不过生意差了很多就是了。公子贵胄人家，可能平时不太注意，暗狱遍地是矿，哪怕是普通人家，灵石多多少少也还是有的，没有好的也有次的，大的没有有小的……至不济，灵石原石也还是有的，总归会有法子。宣夜城十几家粮店，现在都是这么个卖法，饿死的人也没见几个，您说是吧？”
“那……你们为什么会改成这种卖法呢？”褚烈问出了关键问题。
店老板摆摆手，叹气道：“原因是有的，但我也不方便细说，”他指了指上方，”宣夜城所有东西都来自那里，由那位大人一手把控，谁说了算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么？”
既然老板不愿多谈，褚烈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他将一块低级灵石拍在案上，“我选第三个方案，给我把粮食全部送到醉月楼去吧！”
老板眼前一亮，打量那块灵石半天，道：“算作整一千袋，您看还合适吗？”老板将这块灵石折成了五十金币。
在暗狱，灵石没有外面那么金贵，常规成色的低级灵石价值都在二十金币左右，褚烈这块虽然成色较好，按道理来说价值也不可能翻一倍还多，可见在这种强制性地用灵石交易的政策下，灵石的价值大大增加了。
接下来的时间，褚烈开始了疯狂地买买买，从日常用品到各种奢侈品，每个店都是一块灵石起步，从不记账找零，所有的东西全部送到醉月楼。这样的大动作，一时在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褚烈付完一家就去下一家，店家从准备好到开始送，最后来到醉月楼，中间需要较长的过程，所以虽然送货的队伍浩浩荡荡，但真正的买家是谁，除了各家店的老板，其他没有几个人知道，引起了不少的猜测。
“是不是哪家公子哥看上了醉月楼的粉头，用这种方式来献殷勤？”有人猜道。
“怎么可能？献殷勤的话送些绫罗缎带、名器玉饰不好吗？或者直接给灵石岂不是更佳，哪有送粮这么奇葩的？”有人反驳。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名声在外的粉头，哪个不是绫罗满柜、穿金戴银的，这些东西见惯了效果说不定没那么好。吃喝用的东西就不一样了，你说一千袋粮摞在你面前，你心动不心动？”
“心动的是你吧？别人都和你这吃货想法一样吗？”
“人是铁饭是钢呀！不过……会是哪家小娘子被人这样的宠着呢？”
“醉月楼的话……不会是前段时间风头最盛的阿萱姑娘吧？！”
“别闹了，自从城主大人放话要娶阿萱姑娘过门之后，已经没有谁敢给她下拜帖了，醉月楼也已经把她雪藏起来，就等城主大人来领人了。这时候整个宣夜城谁还敢触太岁的眉头啊？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可能！”
“也是也是，醉月楼除了阿萱，还有几个也是不错的……”
这边，褚烈经过和多个店的老板攀谈，终于将事情的始末了解了个大概，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逐渐在他心中形成。如果这个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整个逃出暗狱的计划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当然这仅仅是猜测，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来证明他的想法，而且即便这个猜测得到确认，从确认到新的计划拟定，还有很多困难需要克服。
天色尚早，回到住处，尹燕和颜宽都还没有回来，褚烈换上另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又匆匆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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