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躲债

白清古点点道：“我是要见郦重，不过不想叨扰你的极水宫了，你带着我们一起去昆仑吧！”

        颉天又乜斜起了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上昆仑？”

        白清古道：“你有把握，一定能把郦重请来吗？”

        颉天道：“没有。”

        “对啊，所以我们一起上昆仑山去住下，才算稳妥。”

        颉天一点不上他的当，“是你们，没有我。”

        白清古转了转眼珠，“我看你最近上门的债主挺多，螭通又受了伤不能乱跑，不如跟我们一起去住上一阵，也新鲜新鲜，啊？没有你，我们哪儿见得着郦重上神？更不用说留我们住下了。”

        “就算我去，他也不一定会留我们住下。”

        白清古洋洋得意：“所以啊，你把极水宫烧了，带着家当去，他不留也得留！”

        “什么？”颉天瞪大了眼睛，竖起眉毛，马上就要发怒。

        顾元一直在旁边认真的听着，这时候忽然插嘴道：“上神，烧极水宫只是对外说说，好叫别人知道你宫室损毁外出了，不再来烦扰螭通养伤，我看您这墙上的丹朱颜色也旧了，不如烧了一角，冒一阵烟，唬唬外人，就势将极水宫重新装饰一遍再回来，住着才更气派！”

        “对啊对啊！”白清古连忙拍手帮腔：“等你宫殿修好了，螭通的伤也养好了，我们的事也办好了，你就又可以回来，自由自在到处游猎啦！”

        他们俩一唱一和，说的热闹极了，话里话外，要引着颉天烧了自己的极水宫。李卿觉得这两个人简直是异想天开，信口胡说，颉天又不是三岁小孩，就算再傻，也不会烧了自己的宫跟他们一起胡闹，别等下把他惹恼了，将他们三个人一起都赶出去才好。

        谁知道颉天听了他们的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脸上渐渐露出霁色，居然微笑着点起了头。

        白清古大喜，得意的瞟了一眼李卿，好像是在说：“怎么样？”

        颉天微笑着点头道：“这个小子挺聪明的，话说得不错，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陪你们走一趟？”

        白清古也得意道：“走一趟！”

        又站起来道：“你收拾东西，我去给你点火！”

        说着抬脚就走。

        颉天忙伸手拦住他：“慢！慢！你着的什么急！不是说要让我尝尝你带来的凡间滋味吗？”

        白清古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坐了下来，讪笑道：“你吃你吃，点火不急。”

        颉天道：“你是不急，我看你急得都想把我烧了，我问你，咱们怎么去？我的西虬螭通都要留下，这两个凡人休想叫我带着，你自己想办法！”

        白清古又堆上笑脸，刚谄媚的叫了一声：“上神……”

        颉天马上摆手道：“打住！我说过了，绝不会带他们俩一起驾云，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改适了男风，我颉天上□□声要紧！”

        想了想又问：“你的盼英呢？”

        白清古听他说到名声，忍不住就要出口讥讽，又听他问起盼英，不由得撅起了嘴抱怨道：“那人不让我带出来玩，说我年纪还小，不许乱跑闯祸，连我这次下山，都是扯了个谎偷跑出来的，我还得赶紧办完了事赶回去，别让他发现了。”

        颉天点头道：“是你爹不让你出来吧，管得对！怎么不连你姐姐一起管起来！”

        白清古生气道：“关我姐姐什么事，你又乱说。”

        颉天也不敢再说下去，忙转了口道：“我写一封信给他，借幻英来用上几日！”

        说着，伸手往空中一招，掌中便多出一片彩色的贝壳来，他手指屈划，不知道在上面指点了些什么，划完了，一个字也看不见，仍旧将手一伸，那彩贝便不见了。

        他举起酒盏说：“咱们先吃吧，片刻就有回音。”

        白清古不放心道：“你没有提我在这里吧？”

        颉天睨他道：“我有这么傻吗？”

        白清古不敢笑话他有，只得老老实实的答道：“我不知道。”

        颉天喷出一口酒来，笑骂道：“小家伙胆子越来越大！连我也敢戏弄，我问你，一会儿点了火来谁烧？我自己可是下不去手的，还是你来吧。”

        白清古忙推托道：“我其实挺想干的，但是不敢，这是要犯天条的，我好歹是个神仙，可不想吊在锁仙柱上被电灸雷劈。”

        颉天转过头来看着李卿：“要不，大学士来？”

        李卿吓了一跳，忙摆手道：“我不行！我没放过火，放不好！”

        颉天哈哈大笑，道：“大学士烧的，谁敢说不好，就你了！”

        李卿连连摇头：“不行不行，真的不行，我真烧不好，怕回头连自己也给烧了！”

        顾元在旁边笑着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忽然开口道：“上神，您看我行不行？”

        颉天仿佛有些意外，怀疑道：“你？”

        顾元笑着点点头。

        “你烧的好？”

        顾元的眼神被手中琉璃酒杯映照的不停闪烁，眼底波光起伏，明暗不定，认真答道：“烧过些别的东西。”

        颉天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不怒自威，顾元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自自然然的微笑着。

        颉天盯了他移时，忽然抬头大笑，吓了他们几个一跳，只见他大笑着赞许道：“好！你这小子不但聪明，还有些胆子，我喜欢！”

        白清古在一旁凑趣道：“看吧，我说过的，你听我的收留了他，不会后悔的。”

        几个人又端起杯来，各让了一巡。

        果然酒还未过三巡，就听见一声长鸣，和李卿他们刚才在宫外听到巨鸟鸣叫同出一辙，白清古先喜道：“盼英来了！”站起身来就往外跑。

        颉天微笑着看他跑出去了，又抬手让了李卿一盏，开口问道：“大学士今年仙庚？”

        李卿谦道：“劳上神下问，学生已虚度二十六春。”

        颉天点头到：“大学士不必客气，不知道早早怎么跟你说的，你是去修仙，还是寻亲？”

        李卿奇道：“我在仙界并没有相识的神仙，小可是慕名而来，想要拜师修仙的。”

        颉天又点点头道：“你确实仙根不浅，不过那人肯不肯收你，我就不知道了，看早早这热络的样子，肯定是许诺了你什么，你心里可要有个准备，若是现在后悔了想回去，留仙啄仍旧还你。”

        李卿诚恳道：“上神不是贪物之人，小可也不是心志不坚之辈，修不修在我，收不收在他，在下不敢强求，但教心诚，自有机缘结果。”

        颉天颔首赞道：“这话庶几近道，大学士自有这份机缘。”

        他对李卿很是礼敬，端起杯又客气了几句，顾元在一旁喝着酒看着，好像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这时候白清古也转回来了，笑嘻嘻的道：“该走了吧？火我已经点好了，插在后面花园里，咱们一起过去吧？”

        颉天无奈摇头道：“走吧！再坐一会，这个急脚鬼非把我们都烧了不可，我不过去了，路上等你们，小心着些，别都烧了！”

        白清古拉着李卿对顾元道：“我们也不去了，和上神一起，在门口等你。”又嘱咐道：“记得把烟扇大些！”

        顾元果然很会放火，没有骗他们，不一会，极水宫上方就冒起了一股黑烟，又浓又重，盘旋着升入空中，却看不到一丝火光，颉天远远的踩着一朵仙云，仰首立在云端，看也不看这边，好像烧的是别人的家一样。

        白清古拉着李卿站在盼英鸟身前等顾元，那只叫盼英的鸟儿和他们在路上见到的天上的神鸟一样，俊美巨硕，收翅站着，比一匹骏马还高大些。

        不一会儿，顾元就从宫里快步走了出来，一身白衣干干净净，一点灰也没沾，李卿伸手将他拉上鸟背，坐在自己身后，白清古在前面轻轻拍了拍手，身下巨鸟一声长鸣，展开双翅，稳稳腾起，追着颉天脚下的仙云，一先一后，倏忽倏纵，渐渐消失在空中，身后海上还盘旋着一股的浓浓的黑烟，久久不散。

        李卿刚刚还在水里，一会儿又飞到了天上，身下白云朵朵，景像幻然，身上飘飘忽忽，像是在做梦一样。

        白清古很是兴奋，坐在前面连连尖叫，不时的展开双臂，学盼英一样上下扇动，随着鸟身起伏不停摇摆，一刻也不老实，看样子是骑得惯熟了，一点也不怕摔下去，身后顾元也高兴的直嚷，大叫道：“这鸟儿真好玩！”

        白清古回头拖长了声音大声得意道：“那——是——！”

        又向顾元吼道：“你火放得真好！”

        顾元也得意回吼他：“那——是——”

        李卿夹在他们俩中间，两个人的吼声随风灌耳，震得他直皱眉头，侧头一躲，一个手滑不稳，差点掉了下去，白清古拉着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大声道：“摔死了钱不退！”

        李卿紧紧贴在他身后，觉得面前隐隐有一股好闻的香气随风钻入鼻中，味道幽微甜美，中人欲醉。他不敢再乱动，只好紧紧的搂住他纤细的腰肢，身后顾元也抓好了他，三人都不再说话，盼英鸟扑展双翅，越飞越高，追随颉天御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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