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青鸟·云都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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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日上三竿了还未起身,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可不是,谁家正经姑娘会自己跑来要求住进一个男人家的?还不是知道公子的舅父是郡尉老爷,自己巴不得送上门来的。”
“公子清风霁月,洁身自好,是从仙山上下来的皎皎君子,以后是要去做仙人的,哪能看上她这个狐狸精……”
两名侍婢从清晨等到现在,眼看已近晌午,房门内依旧悄无声息,忍不住凑在一起小声嘀咕。
其中一人余光扫见什么,抬头朝廊角望去。
女子一身红衣,静静站在阳光照不进的暗色里,长发披散,在面上也遮掩出大片阴影。
谈话中的另一人察觉身旁人面色不对,眼神直勾勾的不知在瞧什么,也扭脸看过去。
红衣女子冲她们咧嘴一笑,尖尖锐齿森森露出。双目满是血色的猩红。
“啊——”
侍婢发出凄厉惨叫落荒而逃。
先瞧见那个侍婢仍一动不动,再看去,已是两眼一翻厥了过去。
不知从何处飞出一只青色鸟儿,落在骇人女子头顶,照着她的脑门用力啄了一下,然后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蘇六儿木下一张脸:“哦。”
也不管倒地侍婢,迤迤然又回了屋内。
当天晌午,街上杏林堂的老大夫背着药匣子匆匆赶来,面对满目猩红的女子,淡定地做完一套望闻问切。
“此乃素养不精,躁急劳苦。客感风热,猝然而发也。乃风热夹攻,火在血分之故。需内服外敷,驱散热毒。”
当即开下药方:青皮、皮硝各五钱,煎水二碗洗眼;黑豆二两、白菊花七钱,煮沸后热气熏眼;决明子、菊花、蔓荆子各二钱,九里光、木贼各一钱,水煎两次,一日分两次服下。
完了又嘱咐道:“红眼传人,平日需用洁净素布遮眼,布用方子上药物熏蒸煮泡过最佳。切忌见风过劳。若七日不愈,需再来找老夫复诊。二七仍不退,必是犯触及本虚之故,恐变他证。”
听到男子沉声吩咐随侍千山送走老大夫顺带抓药,蘇六儿稍稍侧面垂首,对身后正为自己系上布绶的相九如道了一句:“劳烦小公子费心。”
虽未直接起身行礼,但姿态端庄,言语有礼,与先前将人吓昏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慢条斯理地系好布结,相九如退开几步,“许久不见,姑姑客气许多。”
蘇六儿将身体转了个方向,面朝男子,“是小公子与我客气。‘姑姑’不过是多年前随口说下的玩笑,如今蒙公子照顾,想起往年旧事便心有愧疚,以后唤我六姑娘就好。”
一派大家闺秀的谦逊含蓄模样,好似当年想要哄着别人唤自己“老祖宗”的压根不是她。
相九如无甚笑意地勾了勾唇角。
前几日她突然出现,用那枚少了铛簧的铃铛换回了玉璧,之后也不提离去,而是直接暂住下来。
若相九如不来找她,她也不去见相九如。所以除去头一日,两人今日也刚再见面。
反倒是他允许家中住进女子的消息很快便传到弇府。听闻舅父十分欣慰,连夜送来两名娇俏侍婢,名曰不能委屈了人家姑娘。
没两日,娇俏侍婢就双双出事,一个在台阶处摔坏了腿,一个半夜掉进了荷花池。
被遣送回去后,舅父很快又补送来两名,谁曾想这才第二日就又不行了。
“那二人回去后直嚷嚷我院子里有吃人妖怪,可是她们做了什么惹得六姑娘不满?”
蘇六儿一脸无辜:“大夫说我是天行赤眼,热毒所致。她们自己胆子小,真将我认作狐狸精,与我有何干系?”
你还真是。
即使过去多年,相九如对她脾性也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几个侍婢打着她的名义被送来,成日却是打扮得娇滴滴俏生生直往相九如住处旁转悠,是要来伺候谁还真不一定。
让她心中不痛快,就暗戳戳地下黑手。看来并不是这些年真叫她换了性子,只是当着他的面做出这副矫揉造作的姿态,不知又在算计什么主意。
此刻她正仰起脸,若无眼上布绶,就像是在望着男子一般。
白皙的颀长秀颈上,乌色颈环尤其扎眼。艳红的开襟罗裙,显出颈下锁骨与小片肌肤,光洁无暇,皓如凝脂,最后见她时遍布全身的刻肉符印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移开视线,瞥见圆桌上安静如鸡的青羽小鸟。
果然如先前千山告诉他的那般,圆脑长尾,胖得找不见脖子。不过没听说的那么聒噪。最起码从他来到这里,除了最开始见它似是激动地蹦跶了两下,被少女凉嗖嗖睨了一眼,然后安生得像只鹌鹑。
嗯,就是看个诊的时间,桌上的果盘空了。
当初她说那枚玉璧是她最重要的东西,舍弃别人性命也要拿到的,原来竟是一只肥鸟。
发觉男子目光投来,青鸟又现出一分亢奋,转眼见他睇着自己面色冷凝下来,它哆嗦了一下,眨巴眨巴豆大的圆眼,弱弱地:“叽……”
相九如蹙了下眉,神情越发淡漠,直接不再看它。青鸟委屈巴巴,眼泪差点滚落。
“没有指责六姑娘的意思。只不过确是不巧,后日清明,我需去空山神庙祭拜,千山也要随着一同去,明日就要出发,三日后才会回来。介时家中仅余姑娘一人,你又不能视物,无人照看,难免让人忧心。”
蘇六儿来了兴致:“无妨,小公子可带上我一同前往。”
“六姑娘有恙,我与千山都是男子,不方便照顾姑娘起居。且男女一同出游,总是于礼不合。”
“礼?”被人利落拒绝,蘇六儿不自觉露出点本相来,微微扯一下唇角:“你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许久,我还当小公子不知何为礼法。”
相九如也不恼,从容不迫道:“六姑娘告诫的是。相某这就离去。”
听到脚步声走远,蘇六儿指尖勾下眼上布绶一角,果然看见男子头也不回的背影。
他如今已不是当年的半大少年。行为举止间落落大方,虽穿得总比常人厚重些,却仍能看出隽逸身姿,如青山玉竹,濯濯若柳,颇有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韵味。
“哼!装腔作势。”蘇六儿冷哼一声。
瞥见一旁对男子恋恋不舍的青鸟,恶意浮上心头。
“你说你十七年前就莫名恢复神智,只不知为何未能化形,被他贴身携带许多年,对他了解颇深?”
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起这茬,青鸟收回目光,懵然望向女子:“那是自然。”
常人听它是普通鸟叫,蘇六儿却能听懂它的言语,偏偏它又话多,叽叽喳喳响个不停,在旁人眼中也就成了聒噪。
“这些年他总将我带在身旁,从不轻易离身。我就知道圣君下意识还是喜爱我的,即使魂魄转世……”
蘇六儿不耐烦听它啰嗦,打断它话语:“那你可能猜出他今日穿得什么颜色的亵衣?”
青鸟:……
一边嫌弃她亵渎自己心中敬仰的形象,一边嘴上叭叭顺溜回道:“今日我不知晓,不过他往日爱穿素色的。偶尔会有雪青色,浅藕荷……对了!”它飞快地瞅一眼男子背影,见他没有回头,才放心偷偷道:“还有过正绛色。”
“看不出内里花样也挺丰富。”斜乜一眼顿住动作的男子,蘇六儿笑意加深,“可有过自渎?”
青鸟大惊:“六丫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
屁股上一凉,尾毛被她揪下一根来。
“说了再叫我一声丫头,我就拔你一根毛。”
护着屁股蹦跶出老远,青鸟一脸哀怨,乖乖闭了嘴。虽说他毛长得快,但也架不住她总找借口来薅。
“不过是好奇落尘神君有没有世俗杂念,你大惊小怪什么?”
不闻青鸟回答,蘇六儿捏着青羽翮端在指尖转了转,“怎么不说了?什么贴身携带,这都不知道。我就晓得你爱说大话。”
“谁说我不知道!”青鸟愤然,不满质疑。
“想我好歹开智一千多年,什么事情未曾见过?藏得再深,细节上也瞒不了我。睡前他会将我压在枕下,虽未亲眼看见,但声音可疑,又无缘无故换洗衣物。我一猜便知……”
飞到女子肩膀上,凑到她耳边,悄摸摸道:“很少,屈指可数,不过……”
“六姑娘。”
相九如去而复返,突然发声,吓得青鸟一个踉跄,险些从蘇六儿肩上摔下来。
噎着般地:“啾(有)……”
方才就扫见男子回头的蘇六儿早已拉好眼上布绶,又是一派挑不出错来的端庄姿态,只有脸上的恶劣笑意险些压制不住,忍得连腔调都变了几分:“小公子还有何事?”
“你这只鸟儿可分牡牝?”
青鸟:?
蘇六儿:“不分。”
相九如淡淡睨一眼青鸟:“如此是麻烦了些。”
明明是容华清隽的病弱公子,但青鸟总觉得这一眼去了自己半条命,窝在蘇六儿颈窝战战兢兢。
未再多说什么,相九如再次离去,这一次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翌日清晨,蘇六儿被院子里嘈杂的鸟叫吵醒。
不满地打开屋门,青鸟惨烈叫声响起:“丫头救我!”
院中出现一个巨大木笼,高有一丈,做工精细,雕花镂空。
千山利索地将最后一批鸟放入笼中,锁上笼门。
“公子怜惜青鸟形单影只,无同类作陪,昨日专程连夜为它打造出一副专属居所,天未亮又去鸟市精心挑选,恐它不喜,各色都选来最好两只。”
“牡牝皆有。公子交代,它喜爱哪只,尽可留下。”
众鸟蒙钝,本能被青鸟灵气吸引。雌性羞答答地直往它身边靠蹭,雄性在它面前搔首弄姿卖弄歌喉,很多已经争风吃醋打了起来,笼中残羽乱飞,叫声震耳。
青鸟哆哆嗦嗦缩在角落,却挡不住各鸟热情攻势,见蘇六儿终于在鸟堆中瞅见它,两行清泪哗哗趟落下来。
“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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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证治准绳》。以下有关红眼病症参考同样。
(https://www.xblqugex.cc/book_99667157/18258135.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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