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谎言

“你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叶弘亦问我。

        为母则刚，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其实不叫叶弘亦对么？”我问他。

        “澹台璟告诉你的？”

        我浅淡的笑笑。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矛盾，围绕着我的又是什么阴谋，我都不在乎了，我现在只想安心的把孩子生下来。”

        但是想到这样真的会很难，我又不得不想办法找人帮我。

        “你父母呢？”

        “都没了。”

        叶弘亦微缓，对我说：“对不起。”

        我浅笑笑，他之前说他听起来不是很好的童年遭遇时我就觉得，原来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我很可怜。

        算是一种同病相怜之间的理解吧。

        我总在想，要是能在孩子出生后重见光明就更好了，可惜现在我也不能出去做很重的工作，无法攒很多钱。

        我想到我母亲去世之前给我的东西，她告诉我万不得已时是可以用的，可我总觉得那是潘多拉的魔盒，我的人生本来已经很失控了，若是再用它，会失控的更加厉害。

        “叶弘亦是我的名字，弘亦是我养育人起的，叶是我自己选的，叶子春生秋落，处在循环之中，其实姓名不过就是个名号，对我来说它不代表任何宗族羁绊，也没有血缘联结，想姓什么就姓什么。”

        “是啊，你说的是。”我说。

        我的孩子，以后也不要姓我的闵，更不会姓澹台。

        “不过，你打算让孩子一出生就在单亲家庭么？”叶弘亦问。

        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个问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明天中午，你带我去看他们吃饭。”我说。

        叶弘亦也不再追问，一路沉默的开车送我到小区门口。

        “我自己能行，你不要跟着我了。”我说罢离开，他确实没有跟着我。

        刚进楼道门，我就听到身后有人冲进来，一下子拽住了我。

        “你去哪儿了！”澹台璟紧张又激动，好像剧烈的跑动过。

        我反而异常冷静：“去小区里逛了逛。”

        “我回来发现你又不见了，小幽，不要这样，我害怕，要出去至少打个电话给我。”

        电话被我扔在茶几上，没拿。

        澹台璟将我抱住，我沉默的垂着双手，再也没有回抱他的力气了。

        澹台璟做了一桌子菜，比以前都丰盛，我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弥补他昨天晚上回来的太晚，但他不提我也不问，并不是我依然还想信任他，而是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信任一瞬间又被击碎了。

        唯一不同的是，以前的我总想破罐子破摔，如今我冷静且淡然了。

        这是孩子给我的勇气。

        “今天是我生日，你忘了。”澹台璟往我嘴里塞了一块蛋糕，我才想起来，我已经不关注日期很久了。

        从我和澹台璟在一起之后，每年他生日都是我提前很久准备，蛋糕也是我亲自做，去年因为我眼病耽误了，今年却是结结实实让我给忘了。

        “不过我已经很满意了，每年的生日你都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他又放了一块蛋糕在我面前，塞给我一个叉子。

        蛋糕很甜，心情却是苦的。

        “不过，等下是真的有个手术，我要去。”澹台璟声音很低沉，我却生出一种了然，他若是不出去，可能还不正常了。

        我刚回来那阵子，他是苦忍着吧？为了能让我信任他，下班早回，从不加班，但一切总有绷不住的时候。

        “好，你去吧，一会儿我就睡了，今天在小区里走的很累。”我放下蛋糕，去沙发上继续摆弄魔方。

        心情不好的时候，摆弄它能让我集中精神，更能静心。

        “你没吃多少东西，怎么了？”澹台璟坐到我身边，将我搂在怀里，我依然没有反抗。

        我不想让他察觉到我的心情，不反抗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太喜欢吃甜的东西，下午你不在家时我吃了不少干果，饱了。”我继续骗他。

        “好，那我收拾一下就去了，今天下班回来的早，还有事没做完，我怕你不高兴，还是我老婆大度。”

        澹台璟走后，我将魔方拆了，碎成一块块的魔方挑战了我的极限，就是我再努力，也拼不回去。

        就像感情，碎了，粘起来也是个假魔方，转不动了。

        叶弘亦也给了我一只手机，联系他用，我打了他电话，告诉他澹台璟出去了，问他知不知道他会去哪儿。

        叶弘亦说：“不知道，他说去哪儿？”

        “医院。”

        “那我们可以去医院试试。”

        我问他：“你为了我打算戳穿你妹妹的私情么？”

        叶弘亦突然笑了：“你有误会，对于澹台璟来说是私情，对于何乔娜来讲是名正言顺，实际上她巴不得你能知道，不想让你明着看见是我的意思，我怕她会欺负你。”

        我闷着不说话，叶弘亦说：“我换衣服，二十分钟后楼下接你。”

        台风天之后，一场秋雨一场凉，我披着围巾还是觉得冷，直到一件厚重的衣衫扣在我肩头。

        “你怀孕不能感冒，这点常识总有？”叶弘亦拉开车门，扶我上去。

        一路上他接过两个电话，每一个和对方说话都不超过20个字，就是不或者是便交待完毕。

        也许，叶弘亦是个并不善言谈的人，他能对我说这么多话已经挺破例了。

        “其实，你不用上去了。”叶弘亦停车之后对我说。

        “为什么？”我问。

        “何乔娜的车就在这儿。”

        我沉默很久，缓缓沉出一口气：“人总是不死心，我就不该来。”

        我将已经打开的车门关了，安静的坐好，双手交叠在腹部，才能有些许的安慰。

        “哀大莫过心死的感觉，我大概能懂，但你……”

        “不需要你安慰我，我知道怎么调节自己。”

        叶弘亦车子开的很稳：“你更换角膜有希望，器官排异过程不会那么迅速，注射一段时间的阻隔针，更换O型血人的角膜，如果药物维持的好，是可以有三到五年的衰败时间的。”

        我捏着衣角，三到五年的时间，就算之后还要昂贵的手术费，甚至可能会终有一日再也不能做手术彻底失明，也足够我看着孩子慢慢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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