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痛过就该脆弱

我低头笑笑，与其对他解释，还不如继续吃我的早餐。

        澹台璟走到我身边，伸出手，我未动，我也一样不想让他知道我能看见了。

        “我看到了那张诊断书，你应该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小幽，我……”

        我将手里的碗砸在了床桌上，阻止了他继续说话。

        “孩子不是你的。”

        我之前一直都想重见光明，看看这恶魔一样的世界，还有澹台璟的真面目。

        如今我终于看见了，可我只能在他脸上看到痛苦和悲伤，他眼眶红了，用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又笑又痛苦，最终还是温和开口：“按着时间算，怎么可能不是我的，你不要说气话。”

        我很认真的对他说：“澹台璟，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有自己的妻子，这样和我说话不合适。”

        “小幽……”

        “你可以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我就不能找别的男人么？”

        澹台璟很艰难的问我：“你是说，叶弘亦？”

        他能问出这句话，说明他其实内心也不是完全信任我的，既然如此，我何不继续刺痛他呢？

        “不行么？他一直都很关心我，在你将我扔在家里的时候，是他来送东西给我吃，外面下着大雨，是他打电话问我怕不怕，就算我的眼睛看不见了，他也一直都想着怎样让我重见光明……”

        澹台璟忍不住了，很大声的说：“他就是个肮脏的器官贩子！”

        “那又如何？好过你将我的眼睛装在另外一个女人眼眶里。”

        沉默，我最怕两个人之间的沉默，可相爱的两个人一旦将那蚀骨的爱熬成了恨，拿着利刃刺向对方的时候，都是毫不留情了，而因为疼了，伤了，还击就会越来越变本加厉。

        “闵素幽！我早就对你说过，要相信我，为什么你就是不肯？”

        “相信你然后把命都送了么？我不是圣人，爱你也没有爱到那个程度，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澹台璟说不出话了，痛苦的在屋里打转，时不时抹去眼角的泪。

        这是我第一次将他气哭了，以前我们就算吵架再厉害，他都不曾这样愤怒过。

        我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说是不在意了，可说了这些话我还是觉得愧疚，说是在意，又能将绝情的话说的不留余地。

        可我能很肯定的是，我对他的爱在被慢慢磨去，兴许是因为我更坚强了，亦或者对很多事情看开了。

        “不要再打孩子的主意，我不同意，叶弘亦也不会同意的。”我按了护士铃，她进来发现澹台璟在，打了个招呼。

        “我让护工来收拾一下，你没烫着吧？”护士看到粥洒了一被子，问我。

        我摇摇头，扶着床栏想下地。

        “你还是好好休息，不然脑震荡的情况会落下病根。”护士说。

        “护士小姐，让我出去透透气吧，真的难受。”

        澹台璟说：“你不需要出去透气，我走。”

        他没有犹豫便离开了，有时候我会觉得，他那些深情和痛苦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完全能做到说走就走的。

        晚间李家群来了，穿着白大褂，一副仁医的样子，但在我看来，他就是个衣冠禽兽。

        “怎么样？见到澹台璟，谈的如何？小伙子好像很受伤啊，沮丧的回科室，我问他的时候还嘴硬不肯说。”

        我望着窗外的景色，今年的另一个台风又要来了，天空中的云彩很好看，尤其配着夕阳，但心情永远不可能像景色这样美好。

        “适当的让他难受难受就完了，真的伤厉害了，男人面子上挂不住，会物极必反。”

        我知道，他是非常希望我和澹台璟和好的，可我真的不是仅仅在撒气而已。

        那个家，我是不想回去了。

        可我又不能说明我的真实想法，现在只希望伤能尽快养好，然后脱离这一切。

        生活就像一把沉重的枷锁，挂在我脖颈上，不管我去哪儿都沉重不堪，我受到的束缚真的是太多了。

        “明天何乔娜就要出国一段时间了，我安排澹台璟过来照顾你，你们之前感情那么好，有什么话是说不通的，多聊聊误会，也就过去了，我等你们好消息。”

        李家群说完很高兴的走了，就好像自己做了多大一件好事，为别人的破镜重圆努力着。

        但我不是傻子，这面镜子之所以碎了，就是因为他们，只不过是现在他觉得镜子重新修好对他有好处，才会这样选择。

        睡不着，只能塞着耳机听音乐，头晕的情况依旧时有发生，医生说我颅内有积血，虽然不严重，可还是要静养等它散去。

        住院之后的一堆化验报告在同一天出来，澹台璟带着报告来的时候，我正在换药。

        头上缝针的地方已经可以拆线了，护士每剪断一根，再拔出一根，我都觉得像在神经上打了一枪。

        “很疼吧，稍微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她很温和，看到澹台璟来，只是轻声打了个招呼。

        “伤口恢复的如何？”澹台璟问。

        “不太好，有一针的位置红肿了，需要吃一些消炎药。”

        澹台璟捏着化验报告的手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搭话，直到护士离开。

        我平静的躺好，将耳机塞在耳朵里，他说话我一句也不想听。

        当曾经最爱的那个人再也无法带给我心痛，或者伤心灼热的感觉时，那大概就是我真的不再爱他了。

        虽然我现在还做不到，但至少我能掩饰自己。

        “小幽，你听我说。”澹台璟将我其中一只耳机摘了，搬着椅子坐在我身边。

        我平静的望着天花板，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打算忘掉。

        “孩子的健康状况出来了，你现在可能并不适合做妈妈。”

        我没忍住，转头看向他，甚至差点就让他察觉到我的眼睛一只已经能看到了。

        他眼神中也全是痛苦，低头捏着那些化验报告，手因为很用力，带着手臂和肩膀都在抖。

        “你用过太多抗生素，血药浓度已经超标，其实按正常医学分析，这个孩子就算能平安生下来，未来也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用力打飞了他手里的那一堆纸，澹台璟吓坏了。

        我坐起来，平静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说：“你，现在就给我滚。”

        我没有歇斯底里的朝他砸东西，已经是我最大的忍耐了。

        “小幽……”

        “滚！”

        澹台璟叹气站起，将那些纸捡回来，站在我床头那边一直望着我，无助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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