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精神病院的女人

“小姐，黑色服饰在日本有着较高的地位，在黑泽家更是如此，只有嫡系的亲属在正规祭拜场合才可以着黑色和服，你很衬黑色。”她话不多，解释清楚就不多说了。

        我随她一起去了祭拜大厅，阵仗是真的大，光是僧侣就有一大群，若不是我知道今日是第一次引见我，我会以为这家是要办丧事。

        我依然听不懂日语，所有一切礼仪过程都是洋子引导着我做的，黑泽家族主要成员并不多，看起来他们男丁稀少，一大部分都是嫁出去的姑娘，带着丈夫前来，不过她们必然也是染指家族产业的，所以在看着我的时候，眼神挑剔。

        这我能理解，兴许我的出现就触碰了他们谁的利益。

        黑泽龙一在家族内威望很高，他接受了我的跪拜，送了我一只干制的梅花，并且对我解释黑泽家族的家徽便是和梅花有关的，希望我好好保管。

        我还接到了第一件需要处理的事务，说起来，真的挺让人崩溃的。

        任务是让我去说服一个女人，她的丈夫是一名日本警察，刚刚死于一场港口意外，当然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仪式终于结束后，只留下了几个对于黑泽龙一来说比较重要和信任的人。

        我望着手里那只册子发呆，黑泽龙一平静开口：“里子的丈夫一直都对我们在港口的生意很上心，所以他的意外坠海并不是意外，这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

        我就知道，他们也是一群将人的生死说的特别不值钱的家伙。

        “你要去说服里子，让她交出丈夫的一些秘密手记，并且再也不对这件事追究。”

        我有很多疑问问他：“她现在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一切都会由牙岛辅佐你，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尽快完成第一次试炼。”

        黑泽龙一说完之后，对我微颔首，告诉我可以离开了。

        牙岛带我去了东京郊外的一家疗养医院，他告诉我，这里关着的大多是精神疾病的人，不过里子并没有精神疾病，只是自愿先住在这里。

        他这一个自愿用的非常完美，明明就是被强迫的，还要被形容的这么冠冕堂皇。

        我本来是不打算换衣服出门的，但是洋子告诉我，日本的女人除非上了年纪或者很有威望，不然很少穿着和服出门，而且我还没有被黑泽家族接受，是不可以穿着这黑色的和服出去的。

        也就是说，倘若我被接受了，再穿出去，其实代表的也是一种身份。

        我换了便服，她是个特别贴心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帮我选购了一批衣服回来，都是满昂贵的牌子。

        “你眼睛不方便，我等下会直接告知里子，但是她情绪可能会比较不稳定，还是当心一些。”牙岛说。

        我点点头，对他表示感谢。

        我突然发现他看着我的眼神也有些怪，希望不是我自己想多了。

        真的，假装是瞎子但其实能看到的时候，我能看到很多别人不掩饰的情绪，也能观察到人心变幻从面部表情直接显示出来的情景。

        挺有意思的。

        见到牙岛来，护士专门找来了护士长，带领我们去了三楼最拐角的那间房，我在楼下就发现这间屋子的窗户是用铁栏封着的，大门上也落了锁。

        护士长开门之前，在衣兜里装了几只针，应该是镇静剂了。

        房间不大，床上躺着一个很消瘦的女人，头发凌乱，侧脸望着窗外，她皮肤白的不太正常。

        转头看到牙岛的一瞬间，她突然从床上扑了下来，朝着我们冲了几步，被铁链禁锢住了。

        我第一次知道，一个人在病房里还能被用铁链锁在墙上。

        “小姐，她看到你了。”牙岛对我说。

        “你好，我是闵素幽。”我轻声说，她发疯一样的大吼大叫，床被她拖动了，床脚和地面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牙岛一直都没有给我翻译她说了什么，看样子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只是搬了一张椅子让我坐下来，那女人一边大吼，一边流眼泪，像个疯子，可我又很清楚，她是真的悲恸和愤怒。

        “牙岛，我想问一个问题。”我微偏头向牙岛，却没有看他的眼睛。

        “您问。”

        “她遭遇的一切，是真实的你们的所作所为么？”

        “是。”牙岛承认的很痛快。

        我问：“那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我们的人当着她丈夫的面用枪指着她的头，想要拿到他所掌握的证据，但最终她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丈夫却因为头部中枪掉进了海里，这一切她都看的非常清楚。”

        “然后我的任务就是要让她平静下来么？”

        牙岛看向依然没有冷静下来的女人，对护士长点点头，然后向我解释说：“不，是要让她屈服，并且接受这一切事实，之后安稳的活下去。”

        护士长找来几名护士，摁住她给她注射了针剂，我突然就想到我自己，曾经的我也被这样胁迫着注射过针剂。

        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弱势到无力反抗这个世界的恶意。

        “你觉得我能办得到么？”我问他。

        牙岛平淡一笑说：“我觉得可以。”

        他真是对我有迷之信任，我突然很想笑，一个遭遇了这么大苦难的女人，让我说服她？还让她安稳的活下去？怎么可能？

        而最让我大开眼界的是，日本的帮派都是这样做事的？先摧毁一个人的一切，再让她咬牙接受？

        “如果我做不到呢？”我问。

        牙岛依然很平淡的说：“也只是一次试炼的失败而已，没有太大的影响。”

        果然，人命对他们来说都是不值钱的，一个人能不能精神正常的活下去，就更不重要了。

        “那她呢？”我望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女人，护士将她合力拖回了床上，她脸上铺满了眼泪，嘴唇还在不停颤抖着，只是发不出声音了。

        “会去陪她的丈夫。”牙岛说的非常轻松，我心里却像压着一块大石头。

        “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觉得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一个女人会歇斯底里到这种样子，除了失去丈夫，一定还有什么更珍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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