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抗旨不婚，下场如何？

　　待离歌醒来，已是三日后，刚好是小秋出殡的日子。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离歌过分安静，不哭不闹，按时用膳，乖得像一只打盹的小猫。

　　小秋说，她不想让我哭坏身子，那我就乖乖的。

　　离羽让她去送送小秋，她不去，只是安静地坐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间的床榻，直到天黑都不曾挪动过半分。

　　“小姐如何了？”

　　门外响起离羽略带疲倦的声音。

　　“小姐刚吃了晚膳，就又回床上坐着了。”

　　回话之人是韦大娘，以前照顾过离歌一段时间，她总喜欢喂离歌吞生鸡蛋，说是解毒清热，可这次见到离歌，她光顾着难过了。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吱呀”一声，门开了。

　　离羽一打开门，就看到离歌眼睛盯着小秋生前休息的床榻看，眼珠子久久没有转动，像个泥娃娃，脆弱地让他连呼吸都不由得轻了几分。

　　“小宛。”

　　离羽喊了好多声，都没有得到回应，最后他坐在床边，黑漆漆的眸子深深地看着离歌，说：“你嫂子不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走得不安心的。”

　　听到嫂子两字，离歌木讷的脸果然松动了半分。

　　她缓缓移过视线，继续听着离羽说：“哥哥用相府夫人的身份将小秋带入了我们离家祠堂，以后，她就是你嫂子了。”

　　“嫂子，嫂子……”离歌声音嘶哑得厉害，她木然地看着离羽，一字字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最后，终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可是，她再也听不到了。”

　　小秋做梦都想成为我的嫂子，可是我连一声“嫂子”都来不及喊她。

　　她说她此生无憾了，可我，满是遗憾。

　　轻轻捧起她的脸，离羽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眼里曾经藏着万千星海的眸子，此刻只剩一片荒凉，心痛令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虽然他害怕她知道真相后会冲动行事，但是他更怕她会从此消沉下去，忘了活着，忘了笑，忘了她还有他。

　　“小宛，哥哥已经调查清楚了，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果不其然，离歌身子一震，原本木讷无光的眼睛一下子迸发出光芒来，那是仇恨的眼神。

　　“是谁？”她咬着牙，问了出来。

　　“皇后的人。”

　　又是那个女人！

　　离歌眸光带剑，目视前方，她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开始微微颤栗，手掌心的痛楚一点都比不她此刻的心伤。

　　为什么？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那个女人，她要一次次将我生命里重要之人赶尽杀绝！

　　以前是爹爹娘亲，现在连我的小秋都不放过，到底为什么！

　　那个恶毒的女人，我要杀了她！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离歌拍开离羽的手，刚想爬下床，就被离羽从身后紧紧圈住。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她！我要给小秋报仇！放开我啊！”

　　离歌犹如魔怔了，发了疯似的又喊又叫，见挣脱不开离羽的控制，对着他的手臂，重重咬下去。

　　直到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她才慢慢松开嘴巴，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

　　她有些自责地看了下那道触目惊心的咬痕，转身扑进离羽怀里，放声痛苦起来。

　　用泪水发泄她的委屈，她的绝望，她的仇恨。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

　　离羽只觉眼睛像是被人下了一把盐，干涩得厉害，他轻轻地拍着怀里人的后背，任凭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裳。

　　“哥哥，怎么办，我、我以后没有小秋了，再也没有了......”

　　明明离歌揪着的是他的衣领，离羽却觉心痛得厉害，眼眶一热，终是落下两行泪水：“小宛，你还有哥哥，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小秋也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可是现在呢。骗子，你们统统都是骗子......”

　　感受到了怀里人的绝望，离羽不出声了，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像以往一样，他知道他的小宛想要的是什么。

　　过了许久，离歌不哭了，只是还有些哽咽。

　　眼泪又苦又咸，她也顾不上似火在烧的喉咙，哑着声音问着：“为什么？她们为什么要害小秋？”

　　明明小秋只是一个爱围着她转的傻丫鬟，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们要这样子对她。

　　闻言，离羽楞了几分，眉头深锁，他深吸一口再缓缓呼出，但仍然无法稳住猛然一跳的心，好一会，他才回她：“是落笙公主在背后搞的鬼。所以，小秋可能是因为哥哥，才会遭遇不测的，小宛，你会不会怪哥哥？怪哥哥连累了小秋，怪哥哥没有保护好她。”

　　问这话时，离羽几乎忘记了呼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小秋对小宛的重要性，换个角度而言，小秋是因他而死。

　　所以他怕，怕小宛会迁怒与于他，与埋怨他。

　　但是并没有。

　　离歌慢慢摇着头：“不怪哥哥，哥哥也是受害者不是吗？是她们心术不正丧心病狂，得不到就要毁掉，这样的人，是不配得到爱的。”

　　听到这，离羽心里才松了一口。

　　明是非，知善恶，我的小宛，真的有在好好长大。

　　“哥哥。”

　　“哥哥在。”

　　突然叫唤了一声哥哥之后，离歌又沉默了好一会，离羽可以感受她心律跳动极快，像是隐忍着什么，他定下心来，认真听着她的后话。

　　直到听她说：“哥哥，抗旨不婚，下场会如何？”

　　“小宛为什么会问这个？”

　　其实离羽并不是很意外，从小秋出事了之后，他就知道，与宸王府的婚事，八成是成不了了。

　　“因为，我不想嫁给萧莫尘了。

　　“因为他不去救小秋？可是你不是喜欢他......”

　　非他不可吗？

　　知道她难过，离羽并没将话讲完。

　　“因为，不值得。”才清明的眸子，顿时又模糊起来。

　　这是萧莫尘的原话。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虽然常说自己脸皮厚，可是我终究是有心的人，我没有办法将心托付给一个不爱我，一个可以随时将我抛弃的人。

　　以前我以为萧莫尘喜欢我，可是后来才发现自己错了。我终是被他难得的温柔迷了眼，忘了他曾经是一个能将我晾在桥头晾一天的人，是毫不犹豫抛下我，跟其他女人离开的人，是轻易对我说不值得的人。”

　　“哥哥，你猜猜看，如果那天被挟持的人是我，他会去救我吗？”

　　“看吧，哥哥你也说不准。”

　　“如果看清了真相还要一腔孤勇，那就是愚蠢，而我，只想做个聪明人。”

　　“好，既然你不想嫁入宸王府，哥哥帮你……”

　　屋子里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四周一片死寂。

　　借着月光，从屋顶翻下两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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