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荧惑守心

　　不久，朱砂的面前便排起了长长的一队，
　　“慢点啊，不着急，大家都有！”
　　一个男子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红枣粥，想要走却犹豫再三。
　　他看了看里屋，那里似乎传出来一股淡淡的药香，良久，他终于问道，“姑娘，方才听人说你们这里可以义诊？”
　　“我家儿子已经咳嗽了四五天了，能不能带到你们这来看看？”
　　在得到了朱砂肯定的回答后，男子兴奋极了，他端着碗，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快速地跑回了家。
　　仅仅一个下午，悬医阁便挤满了人。
　　“看来有机会还是要扩展一下店面。”墨霖忙得团团转，终于得空出来歇口气，没想到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苏陌在叫他，他答应一声又飞快地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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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严肃穆的大殿内，最尊贵的人头戴着珠帘帽，正端坐在上首。
　　“启禀陛下，臣近日观测天象，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说话的正是钦天监监正，只见他手握笏板，从一侧走出，恭恭敬敬走在最中间，对着楚帝拜了一拜。
　　“爱卿请讲。”
　　监正顿了一顿，欲言又止，他抬起眼看了看楚帝，又故作为难地低下了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楚帝心生疑虑，他扬了扬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陛下，”监正长叹一口气，一字一句说道，“二十年前，太子诞辰之日，钦天监曾观测出五星连珠。”
　　“所谓的“五星连珠”，就是金、木、水、火、土五颗行星排成一条线，在当时，这却被认为是非常吉利的天象。”
　　“所以太子出世，既是上天眷顾，也是名实相符，而后的二十年里，太子殿下也励精图治，发奋图强，更是深受百姓爱戴。”
　　监正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略作比划，试图让在场众人都理解他说的内容，毕竟天文地理，既需要天赋，也需要勤学苦练，只有参透了的人才可以有些许造诣。
　　想要达到他的水平，不耗费几十年的辛苦是万万不可能的，而整个楚国，也找不到比他更为精通的人。
　　每每想到这，监正总会有些自命不凡。
　　“嗯，”楚帝点了点头，低沉的声音从所有人头顶上方传了过来，“这个朕知道。”
　　当年，皇后难产诞下凰儿，诞生之时，整个屋内红光遍布，夜空中滑过了数颗流星。整个楚国的子民都被如此景象震撼地无以复加，纷纷出来跪拜。
　　凰儿也不负众望，三岁能文，七岁能武，不论何时何地都是平易近人，温文儒雅。
　　不知道如今钦天监监正又提起这件事是为了表达什么。
　　“陛下，”监正又拱手一拜，吞吞吐吐道，“可是微臣近日观测天象时，居然发现了……”
　　说着，他抬起了头，一脸的害怕与畏惧，仿佛即将说出的是什么骇人听闻的大事。
　　“发现了什么？”楚帝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烦。
　　他最烦这些文官们长篇大论、欲言又止的样子，明明是两三句话的事，就是要铺垫一大段，听起来真是费劲。
　　几日前，有个学士上书一篇策论，居然足足写了三万字的奏折，太监读到一半他居然没忍住睡了过去，等到天快黑了才听到重点。
　　最后，他实在是气不过，叫人连夜把那个学士召进宫用板子狠狠打了一顿。
　　“快说！”楚帝不耐地揉了揉额角，今日事多，本来他就烦躁，若是再不说，他也懒得听，干脆退朝得了。
　　正想着，只听监正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将头深深埋在了两臂之间，颤抖着声音道，“陛下！”
　　“臣近日、近日看到了荧惑守心啊陛下！”说罢，在地上连连磕了三个响头。
　　听到了这个消息，整个殿上炸开了锅一样，一片哗然，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每个人都难以置信地愣在了原地，随后便开始交头接耳。
　　荧惑守心！
　　“陛下啊……”一些文臣听到了这句话，不禁开始哭哭啼啼，哀痛无比地跪倒在地。
　　这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般落在了楚帝的耳朵里，他的瞳孔猛地缩小，一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冷静的声音问道，“爱卿所言当真？”
　　“微臣所言，绝无半点假话！”说着，监正又连着磕了几个响头。
　　殿上的嘈杂声又大了起来。
　　“荧惑守心……”楚帝喃喃自语道。
　　所谓的“荧惑守心”，就是荧惑星运行到二十八星宿中的心宿时，会在其旁边停留一阵，中原大地几百年来，不管是什么朝代，这都是一种大凶的征兆，不是王朝颠覆，就是皇帝崩逝。
　　而以前的皇帝在遇到这个天象，往往是找一个替罪羊，但是效果通常都不是很理想，只不过是图个安慰罢了。
　　该来的总会来。
　　荧惑守心在史料中记载只有二十三次，最出名的便是秦始皇死的那一年。
　　楚帝无力地瘫倒在了椅子上，难道自己苦心征战这么多年得来的天下，最终还是要落于他人之手吗……
　　或者说，若是自己崩逝，凰儿顺利继承帝位，也是不错的。
　　不过，他才四十岁啊……正值壮年就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简直是诛心之论！
　　看到楚帝呆滞的样子，监正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即他迅速敛起了神色，又换上一副悲痛的表情。
　　“陛下！先别着急，臣还有话要说。”
　　楚帝斜靠在龙椅上，挥了挥手让他继续。
　　只听监正清了清嗓子，缓缓道，“虽说微臣观测到了荧惑守心的天象，但是昨夜，微臣又仔细研究了一番。”
　　“此次的天象变动，荧惑停留的时间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只有一半触及心宿的区域……”
　　“你的意思是……”楚帝仿佛看到了希望，慌忙坐直了身子。
　　“臣的意思是，此次变动，并非发生在陛下您的身上，而是在——”
　　“您之下的一位尊贵之人身上。”
　　说罢，监正便悄悄地退下，藏在了文官队伍里，他要说的已经全部说完了，如今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留下不小的想象空间，任由楚帝去胡思乱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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