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见云凰

　　“大人，”说着，李四又满面悲怆地跪了下来，“您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身强体健？苏陌不禁被气笑了，这个李四怕是才知道云州闹了许久的瘟疫吧，红口白牙地一张嘴，为了讹诈钱财真是话都敢说。
　　那日初来云州，若不是他们几个救治及时，恐怕重病缠身的李大姐早已无力回天，如今他嘴里的身强体健，不是信口雌黄吗？
　　她懒得和李四废话，此人居心一目了然，她看向徐贲，不卑不亢道，
　　“徐太守，我初来云州之时，便随朱砂去了李大姐家，那日她便缠绵病榻，奄奄一息。此事，李大姐的儿子李二宝可以作证。”
　　“一个小孩子说的话哪里能信！”李四急忙插话。
　　苏陌给了他一记眼刀，他便乖乖闭上了嘴。
　　“其次，我给李大姐服的药并不会致死，不仅是我自己，还有藏剑山庄的兄弟们，甚至是很多云州城的老百姓都在服用。”
　　“为什么我们没事，单单李大姐出了事？”
　　听到这些话，门口围着的人们纷纷点头称是。悬医阁开了几日，云州的老百姓们都得到了不少好处，既可以填饱肚子，还可以免费看诊，不仅如此，悬医阁的药居然真的让云州的瘟疫缓和了下来。
　　“况且，李大姐死因不明，李四又不让我动尸体，这不明摆着要把这锅扣在我头上吗？”
　　“所以我建议，”苏陌微微作了揖，“请仵作验尸，若是能证明李大姐的死和我的药有关，那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否则，就恕不奉陪了。”
　　苏陌字字句句都铿锵有力，不容置疑，顿时，堂上陷入了沉默。她说的有理有据，李四反驳不过，只能哭天抹泪的在地上撒泼打滚，而徐贲望望二人，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不如这样，”思虑良久，徐贲抬起头来，“本官过几日会找仵作验尸，但这几日，就委屈苏姑娘在这边待几日了。”
　　“等到结果出来后，自会还你一个清白。”说着，又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瞥向了李四。
　　李四一听，喜上眉梢，连连叩着头，嘴里还不断重复着，“大人英明！大人英明啊！”
　　闻言，两侧的衙役也走上前来，作势就要把苏陌押入地牢。
　　苏陌自然不肯，看来今天她是走不了了，想到这，她眯了眯眼，已然做好了杀出去的准备，既然软的来不了，那就来硬的！
　　衙役从四周陆陆续续围了过来，苏陌正要动手，忽地，公堂外却传来了一个响亮的声音，
　　“徐大人不用请仵作了。”
　　“若要验尸，草民自告奋勇，斗胆试上一试。”
　　这个声音让苏陌顿时觉得耳熟无比，她嘴角一弯，心下了然。
　　他居然来了？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好好地待在京城吗，来云州做什么。
　　堂上的众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转过头往后看去，徐贲正眯着眼细细打量这来人，也不知哪里杀出了这个程咬金。
　　他还未完全走进公堂内，苏陌就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极淡的异香，像是雨后的园子里，栀子、牵牛，低矮的灌木，高壮的树丛，郁郁葱葱，肆意生长。
　　这荼芜香可真是好闻。
　　虽然独特，但是并不浓烈，只因苏陌的嗅觉极其敏感，所以才在众人都未发觉的时候，捕捉到了这个独特的香味，否则，若是不靠在他怀中，是断然闻不到的。
　　苏陌眉头挑了挑，慢慢回过头去，果然，她看到了一张再也熟悉不过的面庞。
　　楚云凰身着一袭绣着云纹的白色长袍，腰系紫玉带，头发用木簪随意地束起了一部分，剩下地便随意披散在箭头，眉头舒展，温柔的笑意悉数堆在眼角。
　　他薄唇微张，不紧不慢地吐出了那几个字，似是随意而来，却力量无穷。听在苏陌的耳中，仿佛是在下着鹅毛大雪的冬日里倚窗而坐，一人提着木炭踏雪而来，有一种不可言说的心安。
　　楚云凰踱步到了公堂正中，和苏陌对视一眼，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堂上的徐贲观察一番，却只是觉得他们二人素不相识，于是沉声道，“来者何人？”
　　楚云凰这才转过脸去，恭恭敬敬地拱手一拜道，“回太守，草民名叫云凰，只是一介书生。”
　　“如今乡试结束，游历至此，正巧碰上太守断案，因一时没忍住所以扰乱了公堂秩序，请大人见谅。”
　　语气恭敬，不卑不亢，徐贲就像是一个秤砣砸在了棉花上，原本打算生气，但是这火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他紧紧地盯着楚云凰定了半晌，终于问道，“你可知，擅闯公堂是何罪？”
　　徐贲有些不耐烦，原本事情已了，如今只需把苏陌压下去，拷问几日就可。谁知却突然窜出来一个陌生人，如此多百姓在外围观，他也不好无视。
　　“回大人，楚律第四十七篇第六条，擅闯公堂者，笞五十，重则流刑。”
　　“啪！”徐贲眉头一凌，又一次重重地拍下了惊堂木，他怒上心头，用右手指着楚云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知道你还敢？！”
　　“你这是知法犯法！”
　　说着，对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一块押下去！”
　　话音刚落，就有四五个衙役作势要围上来，然而楚云凰向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来人，衙役见状，左右看看，居然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为何，他们从这个男子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尊贵气质，虽然他的态度温和，语气平缓，但是他说出来的每一句话让人不自觉地想听从。
　　看到这个情景，徐贲惊讶之中更为气愤了，没想到自己的手下如此听这个小子的话，他觉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他狠狠瞪了衙役们一眼，怒斥道，
　　“你做什么？！”
　　“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说罢，从签筒里拿出一个红头签就要往下扔，谁知楚云凰丝毫不慌，只是说道，“大人且慢。”
　　“方才草民在门外看了许久，发现大人正困扰于李四的堂姐——”说着，抬头看了苏陌一眼，“和这位姑娘的案子。”
　　徐贲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若是草民能破案，能否将功抵过呢？”此言一出，堂上堂下皆是一片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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