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预言

此时，镇长府邸的那个雕塑，似乎感应到了一种压迫感。它陡然放出难以想象的黑暗雾气，雾气在房间中翻滚，直至融合成一个高大的巨人。

        这个由黑雾融合而成的高大巨人长有三颗头颅，每颗头颅上都有三颗眼睛，四只手臂狂暴的摧毁了房门，又将整个客厅砸个稀巴烂。

        破坏了镇长府邸后，它冲了出去，向着具有威胁的警局冲去。沿途的几棵碍事的树木，被它狂暴的掰断，每只手都抓握着一根树干，以此当作了武器。

        感应到镇长府邸处发生的变故，沈婧皱紧了眉头。她掌握的知识告诉她，那只邪恶的神祇绝对无法抵达这个星球，然而，一些力量以怪异的形式抵达了。

        几分钟后，隆隆的脚步声传来，大地不停地震动。人们充满绝望的看着那个十几米高的巨人，看着它一步步接近警局。

        俞弦忽然问道：“婧婧，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婧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按理说，它不应该以任何形式影响这个世界。它给我的感觉并不算特别强大，至多是s阶到ss阶之间。”

        “看来，真正的敌人不是它啊。”

        俞弦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尚且存在于猜测中，还未被确认的可能。如果这个国度的扭曲畸形的社会形态是其他文明插手导致的，那么这个怪物的出现，也就说得通了。

        那个文明不愿放弃这个实验，所以借以怪物的手，除掉这些碍事的老鼠。至于他们为何不亲自出手，俞弦暂且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再想了。

        他扭头看向小红，喝道：“该你们上场了！”

        回应他的是一声激动的长啸，啸声与巨人的怒吼声掺杂在一起，它们还未交战，声音却已战至酣处。

        “系统？”

        俞弦试探着喊了一声，系统疑惑道：“怎么了？”

        前者尴尬道：“好久没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去忙别的了呢。”

        系统幽幽道：“还好，没有多少要忙的。或者说，有些事我愈发无法插手了，比如眼前这个。”

        “你的意思是？！”

        俞弦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系统沉声道：“没错，进行该实验的文明，的确和收割者有关。不过不是收割者本身，而是它下辖的一个附庸。”

        “为什么要进行这种惨无人道的实验？”

        “不好说，也许是以电影的形式在本文明内播放，作为娱乐节目；也许是研究原始的社会形态，从中找寻适合本文明的部分优点。总之，在这个实验前，你最好不要做什么，那个附庸文明并不可怕，但收割者……”

        系统顿了顿，又道：“不要以为得到了泽特文明的传承，便可以阻挡收割者的脚步。”

        俞弦沉声道：“你为何如此悲观了？我记得以前，你……”

        他还没说完，系统便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因为一切都变了，你现在要做的，不过就是活下去，在最终的灾变到来时，尽可能的活下去。”

        “你是说虚境？”

        俞弦极为诧异，难道在他困在该星球上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太相引擎已经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等它完成后，灾变开始，宇宙便会逐步崩塌。到了那时，你必须赶到它所处的一万光年内，否则，灾变会将你彻底吞噬。”系统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沉默有顷，俞弦涩声道：“无法阻止吗？”

        “我不知道。”

        系统的回答无异于宣判了死刑，俞弦脸色难看至极，他仿佛看到了世界在自己面前崩毁，空间一寸一寸的化为虚无。

        浩瀚的灵能力量席卷了整个宇宙，站在他身边的小女孩忽然发出凄厉的哭喊，她的身躯剧烈得颤抖，直至崩溃。

        他望着那个近乎梦境的世界，望着那里，直至消失不见。

        “这是……”

        俞弦在心底向系统提问，后者一如既往的用平静的语气答道：“将要发生的事。”

        “其他人呢？为什么只有婧婧？婧婧遭遇了什么？”

        “都死了。”

        此言一出，俞弦彻底愣住了。他怔怔地站在那里，明明是站在人群中，却如身处旷野里，没有一丝温度。

        系统沉默良久，道：“小婉死在了卡尔莫星系，在那片浩瀚的星海里，遭遇了收割者的巡逻舰队。为了掩护你们，她驾驶着战列舰冲向战舰群，而后引爆了反应堆；小金毛死在了阿劳霍星球，它被一头狂暴的泰坦巨兽撕碎了；小红遭遇了龙族的围堵，为了让龙族放过你们，只得回到族内接受审判……”

        “其他的召唤兽也接连阵亡，小颜忱还算幸运，她倒在了弗拉戈索，收割者的第一个生命星球。抵达以太相引擎范围内时，只剩下了你和婧婧，接着，引擎引动的灵能波动，夺走了她的性命。”

        系统没有再说下去。

        俞弦沉默许久，缓缓说道：“你说的是预言吗？”

        系统涩声道：“或许是，或许不是。”

        俞弦没有再追问，也没有思考对方为什么用这种语气讲述。这给他的感觉，不像是一个旁观者，一个预言者，反倒像是亲身经历过这些惨剧。

        知晓了未来的某些片段，他眉头紧皱，眼前的行为仿佛毫无意义。忽然，他惊愕的想到一件事，一个时常被忽略的人。

        他沉声道：“梁怡呢？她精通空间灵能，应该活下去了吧？她去哪里了？”

        系统苦涩的说道：“我所见过的灾难里，没有她的身影。”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不甘心的追问，系统没有详细回答，只说了一句：“以后就知道了。”

        ……

        远处，小红扇动着翅膀，盘旋于高空之中。一口炙热的龙息喷吐在被减速的巨人身上，后者的身躯蒸腾起大量的黑色烟雾。

        龙息摧毁了三分之一的体型，只剩下七八米的巨人依旧战意不减。它本就是黑暗雾气凝聚而成的无意识之物，自然没有对生死的畏惧。

        沈婧潜心操纵着雷霆劈在巨人身上，每一道雷霆都能带走大量雾气。黑色的雾气与淡蓝色的雷霆撞在一起，恶臭由此产生，随风传遍整个小镇。

        几分钟后，金毛从远处狂奔而来，它一跃而起，重重地扑在巨人身上。锋利的牙齿撕扯下一根手臂，转瞬间又接在一起。

        “回来！”

        俞弦喝了一声，金毛立刻退回来，站在警局前守护着众人。

        对方由雾气所化，物理攻击难以奏效。它上去只会阻碍小红和沈婧的发挥。巫婉站在后面，手中握着法杖，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

        他望着佳人严肃的面容，眉宇间那抹苦涩悄悄散去。无论如何，一定要护她们周全，哪怕……牺牲自己。

        他决不允许预言中的事情发生，一个都不可以。也许梁怡就是最大的变数，也许是最后的希望。

        这种感觉并非来自于逻辑推理，而是内心突然出现的一种直觉。他无法形容直觉来自于何处，却分外信任它，认定它能够带着自己拯救这些人。

        不知不觉间，愿望从拯救这个宇宙，悄悄转变成了保护着大家一起活下去。这个卑微渺小的愿望能否达成，此时也未可知。

        以太相引擎，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它已经接近完成了。从根本上毁掉收割者，恐怕是痴人说梦。

        轰！

        巨人魁梧的身躯轰然破碎，浓厚的黑色雾气飞赴天际。淡蓝色的法阵再次闪烁起微光，将雾气彻底吞噬。

        这个夜晚已经度过大半，全镇的人没有半分困意。连最幼小的孩童，也无法入睡。唯独俞弦，他的心思不在法阵上，也不在巨人上。

        知道宇宙即将毁灭后，他不知道做这些事还有没有意义。就算自己救下了他们，改变了社会的发展路线，但几年或几十年后，整个宇宙都会毁灭，做这些真的有意义吗？

        带着这些疑问，他看向巫婉，这个一直坚定支持着自己，深爱着自己的女孩，他犹豫许久，轻声道：“小婉，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在几十年后便会因不可抗力而毁灭，那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还有意义吗？”

        巫婉疑惑的望着他，等到她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后，便思索片刻，轻声道：“我不知道。但是呢，你要是让我看着他们遭受苦难而无动于衷，我就感觉很不舒服。”

        俞弦苦笑道：“哪怕知道几十年后一切都会毁灭？”

        巫婉笑道：“是啊，就像我们的人生，我们总有一天会老去，会离开这个世界。如果因为未来的离去，而放任现在的堕落，那这一生又有什么意思？”

        “也对，还是我们小婉想的透彻，是我胡思乱想了。”俞弦拍拍对方的肩膀，转身挡住了她的视线，没有被发觉微湿的眼眶。

        他一听到巫婉的声音，便难以抑制的想到预言中悲惨壮丽的一幕，仿佛那一幕已经亲身体验过，痛彻心扉的感觉萦绕在胸口，迫使热泪盈眶。

        “你怎么了？”

        她不安地望着对方，后者摇头道：“没事，就是突发奇想。像这种荒谬的国度，恐怕连几十年都维持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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