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毁灭的世界

“技术支持？”

        俞弦好奇的望着对方，后者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对，只要我们利用那颗晶石，短暂的扩张传送门，就有机会到达目标星系。”

        “那么，会不会有危险呢？”

        “任何行为都有一定的风险，这种行为同样不会例外。如果参数错误，或者能量流没有达到预期的位置，势必会使导向出现变动，从而改变目标点。”梁怡说完，认真地审视着俞弦，似乎在等待他的决断。

        后者同样在审视着她，在这个时候，这具年幼的躯体中仿佛有一种气势在悄然酝酿，并逐渐扩散，令她显现出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性格。这个沉闷的小女孩，仿佛真正的走了出来，从内向和安静中脱胎换骨一般。

        “你有办法驱使这块晶石？”

        他收回目光，将之投向沉寂已久的那个箱子。箱子里的晶石依旧在，无人能够拿起，一如传说中的神物，非得到认可者，无法驾驭。

        “当然，因为我听到了它的呼唤。”

        梁怡郑重地看着俞弦，随后脚步轻快地来到晶石前，而后伸出手……在众人错愕惊诧的目光中，晶石竟被她缓缓拿了出来。

        离开箱子的晶石突然失去了光华，一道浩瀚蛮荒的气息苏醒了，压迫着众人。那是比ss阶的泰坦巨兽更恐怖的气势，同样远超了任何一种战舰。

        如果非要形容这种力量，那就只有神灵，只有这个名字，才能囊括这股力量，它甚至接近了无所不能，超越了想象的极限。

        人很难想象不存在的事物，因为人们所认知的事物必然与这个世界有密切的关联。而晶石不同，它不属于这个宇宙，是来自未知之地的东西。

        “这……”

        他惊愕的望着梁怡，这个默默陪着大家，一直毫无存在感的小家伙，竟做出了最出人意料的事情。

        “你同意了……”

        那股蛮荒气息发出质问，是针对梁怡的。后者重重点头，神情决绝，没有扭头看任何人。

        在这一瞬间，沈婧的内心忽然传来剧烈的恐慌感，她嘶声叫道：“不要！”

        声音刚脱口而出便被搅碎了，传达到人们耳中的不过是无意义的杂音罢了。梁怡心有所感，微笑着回头望过来，道：“再见咯。”

        沈婧刚想说什么，对方的身体迅速化为了一团雾气，仿佛从未存在过。与此同时，晶石骤然大放光芒，传送门被扩张至极限，几乎可以容纳一个战列舰编队同时进入。

        随后，晶石消失不见，只余下空荡荡的箱子，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可恶啊……又发生变动了么……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无人听到的低语声消失了。

        众人恢复了行动能力，俞弦惊愕的叫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沈婧沉默片刻，涩声道：“她与晶石的主人做了交易。”

        “交易？晶石的主人？究竟是什么情况？”

        突发的变故让人们措手不及，失去同伴的痛苦和愤怒在心底涌出，他盯着沈婧，希望能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沈婧痛苦的摇摇头，道：“我也说不清楚，只能勉强感知到一个存在，那一定是梁怡留给我们的最后信息。”

        “冷静一下，冷静一下！”

        晶莹的热泪从巫婉眼中流出，滑过脸颊，一直滴在地上。她拍着俞弦的肩膀，希望他从愤怒和痛苦中醒悟过来，不要再以责难的语气质问旁人了。

        他身子轻轻一晃，无力感涌上心头，无数想要说出的话最终酿成一声叹息。这番变故委实太过惊人，毫无逻辑可言，却偏偏发生了。

        “不要太难过了，一定会有解决方法的。”巫婉想这样去安慰大家，但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她有同样的感觉，那个柔弱而沉默的小家伙，恐怕很难回来了。也许终其一生，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尽管她的话不多，只是默默地跟在大家身后，甚至会造成一些小麻烦，但她依旧是属于这个家庭的一份子。

        而今，就这样消失不见，甚至没有多少话语留下。

        扩张后的传送门突然泛起细微的涟漪，一张柔软的纸条轻轻地飘落。俞弦本能地伸出手，接过那张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其实，那些事我早就知道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偿还了……

        他惊愕地瞪着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锋利的长针，深深地刺入他的心口。剧烈的痛楚袭遍全身，几近无法呼吸。

        将纸条递给走来的巫婉，后者脸色急剧变幻，最终叹息一声，将纸条传给了下一人。

        “她究竟是怎么发现的……是那次松动吗？”

        沈婧的嘴唇颤抖，泪水沿着脸颊滑落。纸条被泪水浸湿，墨迹渐渐晕开，最终消失不见。她悲伤的抬起头，望着平静的传送门，仿佛看到了那个沉默矮小的女孩，正一步一步的走向远方。

        “交易，究竟是什么意思？”

        尽管终生难以再相见，人们依然牵挂着她。他在心底朝系统提出问题，后者沉默了许久，苦笑道：“其实有些问题，是不需要答案的。”

        俞弦幽幽道：“那是我们的同伴。”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能稍微透露一丁点。”

        他还没说完，便被俞弦近乎粗暴的打断：“不行，我必须要知道全部！”

        “……”

        系统再度沉默了。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犹如几个世纪般漫长，终于，苦涩的声音打断了弥漫开来的沉默，系统沉声道：“非是我不愿说，而是这些信息会干扰到这个世界的存在，甚至会打破微妙的平衡，一切都不复存在。”

        “等一下，你说的不复存在，是我理解的不复存在吗？”

        听到这话，俞弦回归了几分理智，冷声问道。

        系统道：“不是，但从结果而言，殊途同归。”

        它没有停顿，继续道：“梁怡所去的地方，是由魔法组成的世界，那里的一切与我们截然不同。”

        “魔法，是指异能吗？”

        “不，异能是这个世界的魔法，而那个世界的魔法，是完全不同的形式，或者说，它的存在是对某种意义上世界本源的一种释义。”

        “抱歉，没听懂。”

        “呃。这么说吧，那里的人们称其为‘奥术能量’，该能量的一切衍生我就不再做过多的解释，否则会引起当前世界的混乱与崩溃。”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某种疏漏，两个世界以一种微妙的形式连接在一起，一旦能量发生交换，规则的改变势必会引来全盘的崩溃。”

        “我不得不提醒一下，你好像在说废话。”

        俞弦懵懵懂懂的想了半天，终于发现这家伙说了一堆的废话。后者微微一笑，道：“都说了不可以乱说，不说废话怎么敷衍过去？”

        “为什么我感觉你有些欣喜？难道你不担心当初的预言吗？”

        他困惑的望着传送门，眼前仿佛出现了当初系统道出的预言，一个又一个同伴死去，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预言虽然是既定的命运，却也并非无法更改。比如，预言中并没有梁怡前往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发生，甚至从未认识过这个小家伙。而接下来要做的事，预言中更没有出现。所以，并非无法更改，不是么？”

        俞弦听后沉默许久，系统也沉默下来，准备一如既往的当作毫无存在感的挂件。就在此时，前者忽然问道：“真的只是预言吗，你说的那些……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触，仿佛自己亲身经历过一般？”

        “呃，别胡思乱想了，怎么可能是……怎么可能是曾经发生过的呢。”系统安慰了几句，悄悄的沉寂下来。

        收回视线，不再盯着传送门。

        其他人脸上仍有悲哀之色，俞弦沉声安慰道：“放心吧，她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此言一出，众人悲伤之情大作，更有甚者嚎啕大哭起来。

        沈婧脸色怪异的打量着对方，希望知道他究竟想的什么。虽然不能确定梁怡去了何处，但她深信对方还活着，就像出了一趟远门……这并非猜测，而是灵能与灵能间的反馈和相互影响。

        俞弦也发觉了自己话语中的失误，刚才这句话简直在宣布梁怡已经不幸遇难了。他赶紧纠正道：“你们误会了，她活得好好的，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么听来很像大人在忽悠年幼的孩子，众人毕竟不是小孩子，所以可能也许不能用这种方法来哄骗吧？

        怀揣着这种问题，巫婉抬起头，擦去脸颊上的泪水，轻声问道：“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

        “去了另一个……”他刚想照搬之前的话，转念想到后续引发的哭声，只好挠着头编了个地名：“去了埃瑟尔星系，那是另外一个宇宙。”

        巫婉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他更加尴尬了，只好求救似的望向沈婧，道：“都是婧婧告诉我的！”

        “……”

        沈婧尴尬地笑了笑，硬着头皮解释道：“对的，我们俩之间还保持着灵能联系，所以能知道她的一些情况。就像哥哥说的那样，她现在一切平安，大家放心吧。”

        “噢，那太好了！”

        人们终于松了口气，在确定无人注意的时候，沈婧埋怨似的瞪了前者一眼，俞弦尴尬地笑了笑，没敢继续狡辩。

        “好了好了，咱们必须将离别的悲伤暂且放在一边，眼前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俞弦收敛起苦涩笑容，仰头望着遮蔽了整个天穹的传送门。

        护卫舰缓缓升空，冲向传送门。

        进入传送门的刹那，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数秒后，一切恢复正常，他们已经身处异地，面前是一颗深褐色的岩石星球。

        观望良久，颜忱疑惑的说道：“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俞弦也有同样的疑问，他瞅了瞅坐标，和预想中的一模一样，没有错误。但眼前的行星却和记忆中的相差甚远，那些奇高无比的绿色植物，难道在太空中看起来是别的颜色？

        可这种颜色分明是裸露的岩石和土壤啊，那些植物难道会伪装？怀揣着不解，他苦笑着说道：“先不考虑这个了，登陆后再说吧。”

        护卫舰缓缓降低了高度，有了多次迫降的经历后，大家对登陆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尤其是看着陆地越来越近的时候。

        当然，这种恐惧感只针对荒芜裸露的岩石区域，如果是地球那种植物茂盛的环境，就不会产生这种感觉。

        “不对劲。”

        巫婉盯着屏幕，计算机自发的按照流程对该星球进行扫描，扫描进行了不足百分之五，没有发现植物和生命的踪迹。

        这种情况绝不该发生，尤其是随着扫描的范围逐步扩大，这种迹象丝毫没有改观时。她看着屏幕，疑惑的说道：“我真的怀疑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我有个主意！”

        颜忱忽然伸手指向俞弦，接着说道：“既然我们不能断定，那就征求目击证人吧，你快点儿把剑拿出来呀！”

        “呃，这个……”

        俞弦尴尬地取出阿拉尼斯之剑，后者幽幽道：“阔别已久，终于能出来透透风了吗？”

        “抱歉，前辈。”

        “没事。”

        剑灵没有计较被长时间遗忘的这件事，它疑惑的望着屏幕，时而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

        俞弦疑惑的问道：“前辈，你看出了什么吗？”

        “这样残破的世界，真是令人怀念呢。当骤然升起的光芒照亮大地，云雾在恶魔的嘶吼声中消散，深渊揭开了封印，血与火从地狱中流出……”

        “呃，你有没有发现，剑灵前辈变得中二了呢？”颜忱别过头，在沈婧耳边悄悄地嘀咕道。

        “咳咳，不好意思。”

        剑灵听到她的嘀咕，尴尬地咳嗽两声，正色道：“这里经历了一场战争，而且是非同一般的战争，就像……就像经历了一场非常残酷的战争。”

        “确定不是在说废话？”

        人们的关注点突然被拐到了剑灵身上，难道这位实力强大的前辈，因为在储物空间中孤独地待了太久，所以变得神智不清了？

        察觉到众人异样的神情，剑灵幽幽道：“简单的说，就是因为战争而毁灭了。当然，这对星球来说没什么，只是生物们遭受了毁灭性打击罢了。”

        俞弦突然在心中自言自语的嘀咕一句：“难怪好久没有感受到来自诅咒的疼痛了。”

        “噢，原来是没有了啊，我还以为是你的承受能力提高了呢。”系统幽幽的调侃一声，敢情这么久了，自己一直误会了吗。

        不去搭理系统的调侃，护卫舰终于安全降落了，在剑灵的提醒下，人们穿戴好防护用具，离开了护卫舰。

        既然生物们都没了，这颗星球自然不存在危险，那么无法控制体型变化的屑金毛就被留在了舱内。

        金毛没生气，它也不傻，看到呼啸而过的夹杂着砂砾的狂风，能不去当然再好不过。而且，还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为大家准备一道美食。

        想到这里，它狗狗祟祟的溜到餐厅，像模像样的指挥着烹饪系统准备今天的午餐。

        刚一踏上坚硬的土地，呼啸而来的狂风便将砂砾抽打在众人身上。隔着防护服传来啪嗒啪嗒的声响，仿佛自然界在向外来者宣泄愤怒和悲伤。

        也许从星球的视角，生物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即使毁灭了，在漫长的生命中，也不值得在意。

        但对同为生命的众人而言，眼前满目疮痍的大地，却有一种别样的震撼。文明所创造的事物已经消失不见，只有记忆残存。

        凭借着剑灵的记忆，人们来到当初的前线。就在这里，人们遭遇了幽食，险些丧生。如今，那些事物都不见了，无论朋友敌人，通通泯灭于滚滚黄沙中。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想到往日种种，俞弦发出不甘的质问。或许是风回应了他，在狂风拂过砂土之后，一块被掩埋已久的石块露出一角。

        他快步跑过去，伸手擦去泥土和砂砾，终于露出了完整的样子。这是城墙的一块基石，表面有大量的弹痕。

        “不对。”

        他打量着痕迹，继续道：“这里不太对劲。”

        巫婉疑惑的问道：“发现了什么？”

        俞弦沉声道：“你看这里。”

        他指着其中的一道伤痕，这是幽食留下的，与印象中的一模一样。在它旁边，有一道几乎将石块斩为两段的爪痕。

        这道爪痕与记忆里的任何生物痕迹都相去甚远。瞥见这道痕印，巫婉喃喃道：“也许我们可以检查一下。”

        “对。”

        将这块一米多长的石块搬到舰内，五分钟后，检测结果出来了。

        伤痕并非人们想象的直接性攻击，而是经过了重重拦阻后的微末力道。换言之，如果全力攻击，一击便足以粉碎坚固的城墙。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更令大家想不通的是，遭受这种程度的攻击，防守方是如何守住的？拥有极端力量的某种生物，其防御力必然同样强大，可具他们所知，该星球的人类没有相应的防御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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