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共生

“嗯？还有什么？”

        他望着剑灵，后者沉吟片刻，凝重的说道：“灵魂若永久停留在你们体内，它们的完整度会随时间而逐步降低，直至与你们的灵魂完全融合。”

        “您的意思是……”

        俞弦凝视着对方，神情愈发困惑。剑灵没有说话，巫婉慢慢走过来，轻声道：“我明白前辈的意思了。”

        “什么意思？”

        俞弦转身看向巫婉，对方沉声道：“她们将在我们的体内慢慢死去。”

        他愣了愣，随后转身看向躺在那里的颜忱和沈婧，她们正在发生某种可怕的变化，让人心头不安。

        “我们好像别无选择了。”

        他喃喃自语，随后在心底问道：“系统，有没有什么建议？”

        “建议？没有。”

        系统的声音依旧懒散，俞弦听到后，许久无话。

        现在的情况好像走入了一条死胡同，左右找不到出路，前路已然断绝。仔细的思索片刻后，他毅然说道：“我们别无选择。”

        巫婉浑身一颤，然后重重地一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剑灵没有说话，整个剑身凌空飞起，来到沈婧旁边。它悬停在两人身畔，沉声问道：“你们如何选择？谁承载谁的灵魂？”

        巫婉不答，扭头看向俞弦，道：“你选择吧。”

        俞弦道：“小颜忱毕竟是个年龄大点儿的女孩子，与我不太合适，婧婧年龄太小，应该不必有所顾忌。”

        “好，那我和颜忱。”巫婉点点头，然后看向剑灵，道：“既然已经分清楚了，那我先来吧！”

        俞弦沉声道：“不行，此事不知难度几何，还是我先来吧。”

        巫婉立刻道：“绝对不行，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还是让我先来吧！”

        “……”

        剑灵看着这俩人争执来争执去，等待了半晌仍不见结果，只好无奈的说道：“你俩能不能快点儿，就不能猜拳决定？”

        旁边，小金毛满脸忧愁的叫道：“她俩的情况愈发不对啦！”

        闻言，两人心中一惊，来不及彼此争抢，立刻道：“猜拳！”

        “拳头！”

        “嘿嘿，我先来！”

        俞弦看着比划着剪刀的右手，脸上露出了笑容。巫婉气恼的瞪着他，咬着嘴唇许久没有说话。

        前者看向剑灵，道：“前辈，我们开始吧。”

        “好！”

        剑灵没有啰嗦，迅速释放出一缕精纯能量。这股力量和灵能有些相仿之处，但层次没有灵能高，应该是此前说过的精神力量。

        这股力量环绕着两人盘旋两圈，随后缓缓渗入沈婧的身体中。能量进入体内，她脸上出现一缕痛苦之色。

        剑灵忽然说道：“有些麻烦。”

        俞弦关切道：“怎么了？”

        剑灵道：“没事，让我研究一下。”

        许久，它轻声道：“搞定了，你准备好了吗？”

        俞弦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沈婧旁边。剑灵连续释放出数道精纯的精神能量，陆续渗入沈婧体内。

        能量越来越多，沈婧脸上的痛苦之色愈浓。没过多久，她身体所发散的气势逐渐减弱，直至消失不见。

        “屏息凝神！”

        剑灵一声沉喝，俞弦赶忙照做。半空中的精神能量开始朝俞弦处涌来，半分钟后，它们轻易地渗入体内，剧烈的痛楚随之而来。

        “嘶……”

        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汗水不停地滑落。巫婉站在旁边，看着对方惨淡的脸色，默默叹息一声，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好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几分钟后，剑灵悠悠道：“还不错，已经完成了。”

        俞弦没有说话，他的意识沉浸在内心深处，那里仿佛有一个幼小的身影飘荡。瞥见那个熟悉的小家伙，他轻声唤道：“婧婧？”

        对方立刻飘了过来，道：“哥哥？我这是在哪里？”

        俞弦苦笑道：“在我的心中，或者说在……好吧，我承认，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在哪里。总之是我体内就对了。”

        沈婧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道：“噫，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一片黑漆漆的，看起来真可怕！”

        “怎么可能？”

        听到她说自己内心黑暗，俞弦忍不住了，立刻反驳。沈婧不答，身躯晃悠悠的飘荡起来，转眼间蹿到了另一边，指着那里说道：“哈哈哈，你看！”

        “不要肆无忌惮的看别人的黑历史啊！”俞弦仅仅瞥了一眼，脸庞立刻涨的通红。那绝对是整个童年里最奇葩的一天，也是迄今为止不敢回忆的一件事。

        沈婧一边看，一边嘿嘿嘲笑：“原来哥哥也做过这种事吗？真是有趣诶！”

        俞弦见她在自己的记忆深处越走越远，心中的慌乱更甚，赶忙调转话题，将对方的注意力拉回来。

        “婧婧，话说我为什么能看得到你？”俞弦疑惑的看着沈婧，此时他仿佛处于一个图书馆中，每一本书都是一段被封存的记忆。沈婧的身影在这些书籍中飘来飘去，能够轻易翻阅所有的记忆。

        沈婧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不清楚，你先将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嘛！”

        “噢，那好。”

        事情讲得很快，从受伤到讨论，乃至于转移灵魂后的异常和困难都没有隐瞒。其实没有隐瞒的必要，对方在自己记忆之中，很容易找到想要知道的事情。

        听罢，沈婧轻声道：“这么说来，也许是我自己的原因。”

        “你的缘故？为何？”

        “因为我平时就能看到这些，你们看不到吗？这不是正常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吗？”沈婧抬头望着高处，俞弦一阵愕然，久久没有出声。

        难道普通人都具备这种本领，只有自己是个异端？一想到这些年自己竟一无所知，不禁感到一阵悲伤。

        “对了，为什么哥哥的内心是一片黑暗呢？”

        “别乱说，我可不是什么坏人！”

        他连忙辩解，纵然自己不确定是不是正常人，但内心也不该是黑暗的。沈婧摇摇头，道：“你误会啦，我说的是颜色！你的记忆里为什么没有颜色？”

        “颜色？谁的记忆会有颜色？”

        “等一下，哥哥，你是说你一直感受不到颜色吗？”沈婧愈发困惑，在半空中飘来飘去，试图从记忆里找到一丝痕迹。

        俞弦困惑的问道：“婧婧，你究竟在说什么？我越来越听不懂了。”

        沈婧停下来，来到一本薄薄的书前，轻声问道：“这样吧，你闭眼想象一个红色的苹果，注意，你想象的是一个图像，而非一些概念，能明白吧？”

        “呃，我明白，概念和图像还是分得清的。”俞弦尴尬地连连摇头，遵从她的话闭上眼开始想象。

        “想象出来了吗？”

        过了一会儿，沈婧关切的问道。

        “我再试试，就快出来了。”

        俞弦双目紧闭，眉头紧皱，那个红色的苹果就像离自己有千万里之远，任凭他绞尽脑汁也无法想象出图片。

        所能想象到的，只是一些模糊的概念，比如苹果的颜色是红色，苹果的大小，至于气味和图像，全然想象不出。

        “无法做到么？”

        沈婧遗憾的摇摇头，道：“也许这就是原因所在了。”

        俞弦没有回答，睁开眼看向巫婉，道：“小婉，你闭上眼想象一个红色的苹果，能想象到它具体的图像么？越具体越清晰越好。”

        巫婉疑惑的打量着对方，点头道：“很容易啊，怎么了？”

        “……”

        他不死心的挠挠头，然后闭上眼，继续想象这个红色的苹果。然而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没有色彩和轮廓，更不必说整个苹果了。

        “好了哥哥，你这是一种天生的缺陷，别挣扎了。”沈婧的声音从心底传来，俞弦怔了怔，难以置信的问道：“你是说，我有病？”

        沈婧笑道：“应该不算病吧，毕竟你这些年来都没发现。不过在某些方面，的确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但这种影响的程度难以判断。”

        “……”

        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他终于屈服了。明明是在救人，怎么也想不通会得出自己竟有先天性的缺陷。记忆竟然是有图像的，甚至平常人闭上眼就能看到清晰的图像，这实在令人惊讶无比。

        “小婉，你闭上眼看到的苹果是什么样子的？”

        他声音有些消沉，心中对这个问题充满了好奇。巫婉怜悯的看着前者，轻声道：“就和我们看到的苹果一模一样。”

        “唉！”

        沉沉的叹了口气，俞弦摆摆手，走到旁边坐下。没多久，金毛从旁边走来，将脑袋放到他面前，安慰道：“没事的，想象不到也不会妨碍我们吃掉它！”

        说到这里，金毛伸出舌头舔了舔因想到美味而被口水浸湿的嘴唇边缘。俞弦瞅见它那没心没肺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滚蛋！”

        没好气地骂了一句，金毛晃晃脑袋，随后躺在地上，一副要你管的架势。

        另一边，巫婉凝神而立，剑灵在她身畔徘徊，道：“准备好了吧？”

        她点点头，望着躺在地上的颜忱。同样的能量渗入身躯，没过多久，又带着灵魂冲入她的体内。

        几分钟后，她睁开眼，疑惑地说道：“失败了吗？”

        剑灵愕然：“成功了啊，为什么这么说？”

        巫婉摇头道：“我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

        这时，心底突然传来一个惊讶的声音：“谁？谁在说话？！”

        巫婉闭上眼，轻声道：“小颜忱？”

        “谁？小婉姐姐？我这是在哪里？为什么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是睡太久压麻了吗？！”

        “……”

        被她的问题噎了一下，连忙将事情的过程讲解给她。听完讲述，颜忱沉默片刻，轻声道：“这么说来，我那身子不能要了？”

        巫婉轻声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们会尽量保留下来的。”

        “别，我才不稀罕！”颜忱连忙阻止，顿了顿后，继续道：“给我克隆个身体呗，胸一定要大，身高嘛，至少也得一米七五，实在不行一米八也很不错！脸蛋嘛，我觉得鹅蛋脸就很好，你觉得呢？身材方面，除了胸，其他的地方也要足够漂亮，嗯，我就这么点儿条件，还可以吧？”

        “……”

        巫婉咽了咽口水，道：“你放心，我们绝对会保住你的身体。”

        颜忱慌忙叫道：“别呀！我不嫌弃克隆的身体！小婉姐姐，你知道我最爱你了对不对，你就帮帮忙嘛！”

        “对了，头发要长发，我不太喜欢短发，至于是黑长直还是浪，这个到时候再说嘛……”

        “你放心，我就是豁出命去，也会保住你的身体！”巫婉说完，连忙睁开眼，任凭后者在自己心底如何唠叨，也是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了。

        她现在隐隐有些后悔，避什么嫌嘛，大不了看就看了，现在这个唠叨无比的家伙跑到自己心中，整个人都不想活了。

        一想到沈婧的乖巧，这种后悔的感觉愈发明显。她咬了咬嘴唇，试探着问道：“咱们换换呗？我觉得婧婧还是喜欢跟我。”

        俞弦淡淡的瞥她一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家伙吵的要死，我可不傻！”

        “……”

        发觉自己被戏耍了，巫婉顿时恼羞成怒，抄起旁边的树枝朝着对方屁股打来！俞弦连忙躲开，树枝堪堪擦着衣服而过，正中金毛的下巴！

        “嗷！”

        正在耍赖的金毛被抽打一记，顿时一骨碌爬起来，夹着尾巴朝后跑去。俞弦扭头看看它，又看向巫婉，无奈的耸耸肩。

        “先别闹了，商量一下这两具……呃，我们该怎么称呼她们？”俞弦望着地上的这俩人的身体，一时间犯了愁。

        如果说是人吧，那灵魂都跑到自己体内了，这怎么看也不算人了……如果不算人呢，又感觉非常别扭。

        “尸体？”

        “遗体？”

        “停！她俩还没死呢！”巫婉抛下树枝，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呃，已经凉了。”

        俞弦伸手搭在颜忱的手臂上，幸灾乐祸的说道。巫婉大吃一惊，连忙跑过来，将手搭在对方手臂，神情逐渐凝重。

        “这样一来，会不会死去啊？”

        她扭头看向剑灵，后者摇晃着剑身，道：“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出现这种纰漏？准确来说，我是让她俩的身体进入一种假死状态，尽可能的减少身体的损耗。”

        “噫！不要假死，我不怕的！”

        颜忱听到他们的对话，顿时不满的叫喊起来。巫婉装作没听到，理也不理，接着问道：“那灵体化该如何阻止？”

        剑灵道：“很简单，只需要找到那个男孩，让他手中的匕首解除这种诅咒即可。”

        “诅咒？既然是诅咒的话，我们不能驱散吗？”巫婉疑惑的望着对方，心想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吧。

        剑灵道：“其实也不是诅咒，不过很相似。直接驱散肯定是不行的，驱散所需的能量强度是这两具身体无法承受的。”

        “抱歉，稍微打断一下，没听懂。”

        俞弦刚说完，心底便听到沈婧解释道：“剑灵前辈的意思是，诅咒就等于一个锁，解除是用钥匙打开，驱散就是用外力把锁砸烂。这股外力同时会将门砸烂，明白了吧。”

        “噢，懂了。”

        剑灵本想详细解释，突然看到对方一副了然之色，知道是沈婧给出答案，于是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你们必须计划一下，如何与他们达成和解。”

        “和解？这是不可能的！大不了我这身体不要了，不就是什么一米七五的黑长直，一米八的浪嘛，尽管冲我来好了，我可不怕！”巫婉的心底又响起颜忱慷慨激昂的痛斥，前者无奈的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个家伙。

        说的那么大义凛然，还不是嫌弃自己这具身体不够美，身材不够好？搞得一副受害者的样子，让人懒得吐槽。

        “和解……这的确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与他们本无冤仇，后被误会为叛徒，如果能找个机会解释清楚……”俞弦望向巫婉，征求后者的意见。

        巫婉揉了揉眉心，自从颜忱进入她的心中，生活一下子就不幸福了。听到俞弦的话，赶紧回应道：“对，是应该找个机会。”

        “这样，我们写封信？”

        俞弦从随身空间里取出纸笔，谁也不知道这是何时放进去的。纸不是普通的纸，而是擦屁股用的手纸，此时事态紧急，倒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巫婉嘴角微微抽搐，看着对方在纸上写了一大堆文字，小声提醒道：“那个……他们好像看不懂咱们的文字。”

        “！！！”

        他惊讶的抬起头，这才反应过来。

        “我记得翻译器里有储存的语言，咱们翻译一下，然后抄录下来吧。”巫婉伸手拿过纸笔，先将柔软的纸巾铺平，然后打开了翻译器。

        没多久，找到了该文明的通用语。将想要写的话翻译下来，望着那些繁复的文字，一时间犯了愁。

        纸巾太过柔软，行笔时必然会导致文字出现偏差。这样一来，某些话的意思可能就被扭曲，甚至出现相反的意义……

        “算了，用这个吧。”

        她捡起刚才丢下的树枝，然后剥去树皮，准备将笔墨写在光秃秃的枝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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