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尹皓凡的秘密

尹皓凡是在圣诞节这一天傍晚醒来的。

        所说的醒来，不是睡觉刚刚醒过来，而是脑子彻底的清醒过来。

        想想他应该有几天没去公司了，不知道火焰有没有帮他管理好公司。

        伫立在落地窗边，尹皓凡凝望着窗外一片灰暗的天气，心情也变得如这天气一样，寒冷中的无尽灰暗。

        那天晚上，依稀记得那天晚上。

        那双清澈的蓝色眼眸，曾凝视着他吗？

        是他的梦，还是他的眼睛和感觉出了问题？

        为什么他，觉得那双眼睛，熟悉得让他无法忘记的眼睛，这么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兀自的沉思被身后轻微的脚步声打扰。

        这么轻柔得怕打扰到他的皮鞋声音，应该是严肃谨慎的管家吧。

        说起这个管家，尹皓凡是带着感激的。

        “徐叔，找我有什么事吗？”

        眼眸微垂，尹皓凡第一次没有严峻的板着冰脸对着这个管家，他是父亲当年的手下。

        从父母死后，他被父亲的大哥强迫带回去，徐叔就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他，不然他早在那个残忍的黑帮大哥手下成了一堆幼怨黄土。

        “少爷，你已经几天没踏出家门，也没好好吃东西了，今天我亲自下厨炒了些菜和熬了汤，你吃一点吧。”

        徐伯在身后轻轻低头，恭敬而无奈的微微叹息。

        从少爷十二岁被带回来一直到现在，他从没看他像现在这样一副茫然的表情。

        他一直都坚强得让人害怕而疼惜。

        如果他没有这么强大的心底堡垒，根本无法从当时这么残忍的日子里走过来，即使他在怎么暗中帮他也不可能。

        “我不吃了，我今天没胃口。”

        尹皓凡扯开僵硬的嘴角，动了动淡淡应话。

        “恩，也好。”徐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摇摇头叹息一声。

        “对了少爷，今天我熬的烫是小少爷小时候最爱喝的香菇炖鸡腿，炒的几个小菜是夫人和少爷你最喜欢的麻辣湘菜，还有老爷最喜欢的卤菜。”

        转身刹那，徐伯多了嘴。

        时间静止了十几秒，在徐伯准备跨下楼梯的时候，尹皓凡的脚步动了。

        “徐伯，给我多准备几套碗筷吧，今天是圣诞节。”

        “是！我马上去准备。”

        徐伯脚步顿了几秒，连身也没转大声应话，眼眶莫名的微红，鼻子发着酸。

        “恩，麻烦徐伯了。”

        尹皓凡淡淡一笑，表情却是倍加的落寞，眉宇间的冰冷消失，转换成淡淡的哀愁。

        下到餐厅的时候，餐桌上摆了四套餐具，整齐的餐具让尹皓凡眼前一片迷糊。眼里的画面。

        是下一秒他和弟弟会争先恐后的奔跑过去叫嚷着抢饭碗，在父亲和母亲的开心的宠爱微笑里吃一餐温馨的晚餐。

        “少爷，是不是觉得这些菜，太淡了或者……”

        徐伯看着愣住的少爷，有些忐忑的轻问。

        “没有，我只是觉得很熟悉，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菜了。”

        尹皓凡沙哑的轻笑，大手拉开椅子，把四套亲密摆放整齐的碗筷按照从前一家人的位置一一摆好，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眼里有淡淡的伤流转凝固。

        “对了徐伯，你去招呼大家吧，今天和明天都给大家好好放假，顺便给他们发点红包，让他们这几天都吃好的，喝好的。”

        尹皓凡摆好位置，坐在摆着四套餐具，却空荡的桌上，轻轻朝站在身后的管家吩咐。

        “是少爷！”

        徐伯垂着头，恭敬应话，低下的眼里有意外，有惊喜，还有湿润的欣慰。

        谁说少爷没救了，现在的少爷不是在慢慢变了吗？他一直都相信，他相信少爷的本性并不坏，只是应了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话罢了。

        “恩，徐伯辛苦你布置这房子了，出去的时候帮我把房门关好。”

        在徐伯转身时尹皓凡轻声吩咐。

        眼眸凝望着被布置成圣诞节欢乐气息的房子由衷道谢。

        “是！少爷！”

        徐伯退出去后，这房子显得更孤寂了。

        尹皓凡把餐桌上的蜡烛点亮，在一跳一跳的烛光里浅浅微笑。

        “傻弟弟，这是你一直都叫叫嚷嚷着的鸡腿香菇，今天晚上有很多呢，不会有人跟你抢了。”

        夹了鸡腿肉放在自己身边的空碗里，尹皓凡笑得无比宠腻，淡淡的笑在烛光里倍显伤怀。

        “还有妈咪，这是你最喜欢的鱼香肉丝，那时我总笑您怎么就喜欢这么家常的菜，您总是温柔一笑，眼眸深情望着父亲浅笑回答。

        “因为这是你妈咪炒给你父亲的第一个菜阿。”

        他记得很清楚，每每这时，父亲总是不屑的丢给妈咪一个眼神应话。“真是难吃死了，没见过一个女人炒菜这么难吃的。”父亲虽然嘴上尽是没好话，可他眼神，是他看到最温柔，最感动的眸光。

        眼睛有点酸，尹皓凡夹了很多鱼香肉丝放在母亲碗里，盛得满满的。

        “还有父亲，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卤牛肉，我当时很不明白为什么身为这么大一个帮派第二把椅子的您为什么喜欢这个菜。后来我从母亲那里才知道，这是您第一次认识母亲，在餐厅里抢走的最后一道菜。

        因为母亲也喜欢这道菜，母亲说当时的您很凶悍，还因为这个菜您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了她，后来你们就走在一起了。

        在然后，您为了母亲开始不愿意杀人做坏事，开始不愿意在参与大哥做出的残忍事情，在然后他们怀疑是您背叛他们，把他们出卖，无奈之下您只好整天带着母亲东逃西逃，在闪避着追杀的日子里生下我和弟弟。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车祸，如果不是因为车祸上了电视，他们也不会被发现他们，在他们还没来得及躲避的时候把他们追杀，他们的日子还是可以在平淡中幸福度过。那段日子，父亲和母亲从没笑过，总是望着他和弟弟，欲言又止。

        当父亲被他们活生生的从身上，一块一块的搁下血淋淋的血肉，满身白骨森森又无发死去，承受着最残忍的折磨时，他开始恨。

        尹皓凡手中的筷子，因为握得太紧太用力，生生的被折断。

        他忘不了，忘不了父亲痛苦的表情和那副白骨森森的血淋淋样子。

        他更忘不了母亲在父亲断气时咬舌自尽后被这群畜生糟蹋的画面，他恨！他好恨！那时的他，除了弟弟，开始变得冷血无情。

        桌子因为尹皓凡控制不住的大力，在抖动着，那碗盛满母亲最爱吃的鱼香肉丝，正慢慢从碗里被震出碗外，如尹皓凡当时痛得往心外，向四肢百骇渗透撕裂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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