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火鸡和妹妹间的血仇

　　兄妹二人在餐厅内大快朵颐，月亮已经爬上山头。

　　汪童背靠在桌椅靠背，长出了口气。这得多久没有吃肉吃得如此痛快。

　　莎拉用手绢抹了抹油乎乎的小嘴，满脸的幸福和不满足，她扯着嗓子喊道，“雪莱阿姨！鸡肉吃完了，给我们下石头汤！”

　　汪童看着她的样子，心情也是不错。

　　“诶，来了！吉斯！给汪童他们桌下石头汤。”

　　伴随着雪莱的叫喊，很快，汪童就看鼻青脸肿的吉斯走了过来，一手拎着炉子，一手拎着汤壶和食材碟子。

　　“让让，小莎拉，躲远点。”

　　吉斯拎着汤壶往里头灌红汤，混着盆内残留的山鸡浓汤，一时间香气扑鼻。又从炉子里取出一块滚烫的石头往汤里一放，红汤瞬间沸腾，热腾腾的蒸汽冒了出来。

　　再将碟子里的鸡血块和内脏放进红汤后，熔岩鸡杂就完成了。

　　据说是以前炼石厂矿工发明的，迟到的矿工没能吃肉，随意地从山上捡来滚烫的石头，就着内脏凑合了一顿。慢慢变成了熔岩镇的特色菜，堪称一鸡多吃，物美价廉。

　　倒是和以前吃的火锅异曲同工。

　　“唔，好次...”

　　“慢点，小心烫。”汪童提醒了一句，从里捞了块鸡血，味道不辣，比较腥臊。

　　汪童见吉斯站在桌边也没挪步，眼神还看着莎拉吃东西。

　　“吉斯，有事？”汪童叫了吉斯一声。

　　莎拉听见后，下意识也顺着汪童的目光看去。

　　“唔，吉斯你怎么了？”莎拉看吉斯一脸淤青和血块，有些关切地问道。

　　“哦哈哈哈，下午我爸让我搬东西，不小心给摔的。”

　　“......”汪童眉头微挑，这小子，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真是到位。

　　“蹲下蹲下，我给你治疗！”

　　莎拉放下手边的餐具，施展了一个简单的治疗魔法，伴随着一阵微弱的魔法光环覆盖吉斯的脸，很快，一些较大的伤口愈合了不少。

　　汪童看着也没有很意外，平日里，莎拉除了在魔法学院上学，偶尔也会自己去打零工，兴许是在镇上的医疗所跟护士学的简单治疗魔法。妹妹大，他又在城里上学，倒是不会管得太多。

　　他反倒疑惑，吉斯怎么不用自己的自愈能力，心里不免怀疑，这小屁孩是在卖惨。

　　“吉斯。”

　　“诶，大舅哥！”

　　汪童呵呵一笑，瞧瞧这叫的什么？

　　他手里搓出一个火球，“咱哥俩好久没练过了吧，走，上街练练？”

　　吉斯摸着后脑勺哈哈大笑，“哈哈哈，大舅哥你又开玩笑呢，我跟你练，那哪能啊！”

　　“哈哈你个大头鬼啊”，汪童连拖带踹把吉斯弄出了餐厅，“你这是变态萝莉控！”

　　吉斯连滚带爬，汪童追着就是一路抡火球，自己都没享受过莎拉的治疗术，你个小屁孩就先享受上了？

　　没能砸中的火球，轰地直接就砸在沿途街道和商铺的墙面上。所幸，整条街都是用黑色玄武岩材料建设，普通火焰压根无法毁坏。

　　临街的商户居民反倒是拍手叫好，一边嚷嚷着打气。

　　“大伙看戏咯！吉斯那小子，让小狼狗追着打呢！”

　　“哈哈，吉斯又对莎拉干嘛了！哦哈哈，吉斯屁股着火咯！”

　　两人追逐闹了半天，吉斯才算改口求饶。

　　“大舅哥我错了！”

　　“啊啊...大哥我错了大哥！汪哥！”

　　等汪童拖着焦黑如炭的吉斯回到艾福比艾餐厅，乖巧的莎拉已经当起了临时侍应生，正在帮雪莱给其他桌上菜。

　　“闹完了吧？”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汪童，像是在看弱智哥哥的神情。

　　谁让前身是个妹控呢，呸，谁让这个吉斯嘴贱。

　　汪童打着哈哈，揉搓着她的脑袋，随意地糊弄了过去。吉斯伤得也不严重，本来就皮糙肉厚，只是被烧焦的屁股让形象十分惨淡，灰溜溜就跑到店后去了。

　　汪童坐到吧台位置，和欧朋大叔道，“叔，吉斯也不小了。没事多管管。”

　　身材魁梧的欧朋擦拭着盘子，“说得你小子好像多大年纪。”

　　汪童听了是略微尴尬，都忘了这个身体才十七岁。至于莎拉和吉斯，都只是十三岁大。唯一的毛病是，吉斯长得都快有两米高，让人忽略了他和莎拉同岁。

　　本来还想来场老父亲间的交流，欧朋这不咸不淡的，汪童便转移了话题。

　　“叔，你以前在炼石厂干过，现在还有认识的人吗？”

　　“有是有。你要上去？”欧朋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

　　汪童点了点头，“最近，学院里需要制作一批魔法仪器，我是负责人，想要提前考察一下。”

　　家住熔岩镇，汪童了解过一些关于炼石厂的情况，镇子本身就有一定的魔法工业基础。这也是汪童敢提出魔法枪设计以及接下城主委托的原因之一。

　　唯一的问题是，因为政策变动和其他镇的抗议，熔岩镇炼石厂现在是什么情况，他是远不如欧朋这样的地头蛇熟悉。

　　“可以是可以，有认识的老友。不过，炼石厂主炉最近是停工了。”

　　“停工？其他镇的抗议吗？”

　　“那不是。之前负责主炉的中阶法师不干了，刚刚找到新的中阶法师，具体什么时候能复工就不知道了。”

　　汪童微微点头。

　　主炉是六十年前鲁瑟法师带领建造的，一般会聘请一位中阶法师来维持运转。因为所需法师等级较高，且工作具有一定危险性，所以报酬也并非以金币计算，而是以出产火系符石的十分之一来支付。

　　普通工人的工资，则是由火系符石的销售利润来支付。

　　除了主炉之外，熔岩镇后续又建造了数个次炉，可以交由低阶法师来运作，但生产效率远不如主炉。

　　汪童托着下巴考虑了一番，从城里到熔岩镇往返一趟也不容易，虽然炼石厂没有开工，但提前考察也没有坏处。

　　“行。欧朋叔，帮我安排一下。”

　　欧朋听后朝屋里大吼，“吉斯！下来！”

　　“让吉斯带我去？”汪童一脸的不乐意。

　　欧朋接着刷盘子，一边道：“啊！每天他都得赶早去他姥姥的农场。炼石厂的朋友也认识他，我一会让他去走一趟，明早带你们过去。”

　　说完，欧朋又一边交代从店后出来的吉斯，让他先去给炼石厂的查理大叔打招呼。

　　“什么什么！哥，我也要去！”莎拉从汪童的腋下探出头来。

　　汪童没忍住敲了下她的小脑袋，“别闹。你明天还要上学。”

　　“说得你好像不用上一样！”

　　欧朋则是随意地插了一嘴，“莎拉不是这学期没报名吗，最近都在打零工？”

　　汪童一听眉头紧皱，还得多亏欧朋故意说漏嘴，这丫头也当真是野得没边。

　　他一只大手掐住了莎拉的脸颊，“解释解释？”

　　“略略略......”

　　“......”

　　他微叹口气，“行吧，明天一块去。走，回家。”

　　“叔，我明天再过来。”

　　“记得赶早，天没亮就过来。”

　　莎拉得了许可，脸上挂满了高兴，又从雪莱阿姨处借来口锅，将剩下的石头汤装锅，蹦蹦跳跳地跟着汪童离开了艾福比艾餐厅。

　　......

　　第二天一早，睡得迷糊的汪童被莎拉推醒了过来，迷糊地洗漱，迷糊地吃着鸡杂面，味道荤得一下清醒了过来。

　　他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出门时天还没亮，带着莎拉来到艾福比艾餐厅。门口处，吉斯已经是坐在一辆木推车上等着了。

　　“早上好啊，吉斯。”莎拉挣脱汪童的手，跑到木推车旁打招呼。

　　“早啊嘿嘿，大...汪哥早！莎拉你坐车上，我推你。”吉斯握着扶手将车抬起，示意莎拉上车。

　　见莎拉一脸高兴地坐上了推车，汪童也不至于这般小气，也就由着吉斯推着车。

　　三人慢悠悠地离开黑石街区，出了镇子后是一小片灌木丛林，顺着林间小道走了不远，很快就拐到了狂怒山丘的上山山路。

　　一到路口，莎拉是轻盈地跳下了木推车。汪童还以为她是体贴吉斯，谁知她一脸小委屈地说是颠得屁股疼，逗得汪童没忍住笑出了猪叫声，吃了两记莎拉的小拳头。

　　“吉斯，你每天都得起这么早上山啊，有够辛苦的。”汪童随意地问了一句。

　　“啊，是啊，因为店里需要火鸡......哦也不是，只有给雄火鸡去势的时候才要这么早。”

　　汪童只得无奈一笑，果然，很有欧朋大叔的风格。莫名其妙坑他起了个大早，原来是要他当免费劳动力。

　　“哥，去势是什么？”

　　没等汪童琢磨清楚该怎么形容，吉斯倒是先开了口，“就用剪子给它们去掉蛋蛋。这样它们就长得更快，肉也更好吃。”

　　“哦~~”莎拉一副涨知识了的模样，“那，我要帮忙！”

　　“那你可小心了，有蛋雄鸡特别凶狠，还会喷火呢！”

　　“这样的吗！母鸡呢，为什么母鸡不会喷火？”

　　“因为......可能母鸡每个月都下蛋吧。”

　　“所以，蛋蛋是雄鸡储存魔力的器官吗？”

　　“诶，这我就不知道诶......”

　　汪童听着两熊孩子的对话，连连扶额，给吉斯来个去势的心思都有了。也就这时候，他还能把两米高的吉斯当成孩子。

　　到太阳出来，三人行至半山腰，拐进一处岔路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处较为平坦的地方。

　　“到了！”吉斯加快了步伐喊道。

　　“这里就是吉斯姥姥的农场吗？”莎拉也是加快脚步跟上吉斯。

　　汪童跟着两人进去，小道两旁由数道篱笆围成了数块泥地，上方还有层栅栏，内里的黑泥像是用火山泥和水混成的，还散发着些许温热。

　　泥地里，不少熔岩火鸡在里头翻腾打滚，做着各种火山泥SPA。也难怪，肉质这么嫩滑......

　　泥地周围还种有几颗岩浆果树，只是不怎么结果，只有星星点点的几个果实。

　　顺着农场的山边看去，一条热流从山的缝隙中流下，不时升腾着热气。看来，甭管是熔岩火鸡还是岩浆果，生存条件还是以前的火山条件。这农场的环境，相当的热乎。

　　很快，吉斯的姥姥诺玛老太就从简陋的农场小屋内走了出来，她招呼着三人到了雄鸡的鸡圈。

　　这处的鸡圈要特别一些，整体是用长石条砌成的。莎拉一看鸡圈里喷火的火鸡，脱了鞋子后，咋咋呼呼就跟着吉斯进里头抓火鸡。

　　里头暴躁的雄鸡见到两人，也是使出生蛋的力气喷火，求生欲望很是强烈。一时间，鸡圈内一阵“鸡飞蛋打”，莎拉和吉斯也一下滚成了泥人。

　　“小火鸡小火鸡，快来莎拉姐姐这里！”

　　被莎拉和吉斯处理过的雄鸡，一下就眼神呆滞住，大多杵在原地怀疑着“鸡生”。这让其他雄鸡一下认清了两人大魔王的面目，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莎拉，悠着点，都一身泥了！”汪童没好气地说道。

　　“由着他俩，吉斯会照顾小莎拉的。来，阿童，跟我去农场后帮个忙。”诺玛老太走在前头道。

　　汪童闻声便跟上老太，一边问道，“哦哦好。老爷子上哪去了。”

　　“给山上的送些食物。”

　　汪童听后也是了然，难怪农场里需要养这么多火鸡，原来是还得送到山上的炼石厂。而且，这片区域还不止他们家在养殖。

　　汪童跟着诺玛老太走出农场一段距离，感觉温度越来越高。

　　“岩浆河？”两人离河流还有百米远，不过，汪童的视力很好，一眼就看到了橘红的岩浆在流动，外围还有些魔法阵禁制，发出微弱的魔法光芒。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新镇长的杰作。

　　诺玛老太慢悠悠地说道：“是的。感谢新镇长的创举。”

　　“这条河不远刚好有一条溪流经过，周边的农场靠着它的热水，已经是不用再焚烧树木来给火鸡们供热水了。”

　　汪童笑道，“我本来还以为，岩浆河就是吸引恶鬼的旅游特色。”

　　诺玛老太摆了摆手，笑眯眯地道：“哪里哪里，最开始开凿的时候，镇长还特意排人来农场这里征集意见。”

　　“本来只是想将炼石厂的废料多加利用，现在都在计划把岩浆河开凿到山下呢，做成大部分人都能参观的温泉区。修的河渠离山脚不远了，有些山下的居民已经享受到免费的热水咯。”

　　啊啊啊哈哈哈！——

　　一阵恶鬼尖叫从岩浆河处传来，听得汪童眉头轻挑，仔细一看，橘红的岩浆河内飞下一黑色石舟，上头还坐着几只皮肤发红、头顶长有犄角的恶鬼。

　　“这是？”汪童疑惑地看向老太。

　　“岩浆漂流”，诺玛老太半笑着摇摇头，“走吧，帮我清清沟渠的污泥，最近农场的热水量不太够，就怕是哪里堵着了。”

　　汪童停步多看了一会。废料尚且能凿成岩浆河，他对一会的炼石厂考察也更加期待起来。见诺玛老太走远了，他便快步重新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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