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拜年

不明觉厉的席沛英再细问问，得到的只是席知夏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衬在灿烂的朝阳，更显明媚鲜妍。只不过，娇花没一会儿就蔫了：“英哥，帮……帮我扔下呗。”

        不知觉间，进香请签的人陆陆散去。白马庙前，席知夏拉着席明华的手，混着人流也想往南走。

        “夏夏，反了，咱们得向西。”

        “没反没反，爸爸，走。咱们去逛街！”

        席明华站住脚步不动：“逛街？夏夏，这过年呢，哪儿有什么能给你逛的啊。”

        席知夏不信，要知道节假日可是最好的营业时间，更何况是新年。就今天这进香人山人海的仗势，有人、有钱、有闲，西街该是年味十足、全民狂欢才对。

        ……

        西街上，红红的灯笼高挂、袅袅的斗香弥漫，是挺年味十足。只不过没有摩肩接踵的人潮，有的只是冷清的水路棋盘。

        席知夏完全傻眼了，怎么回事？没有花样百出的新年活动不说，怎么连先前赶集时的一半热闹都没有，只个别的店面开着，外面摆放着些烟花爆竹。

        “夏夏，你不是说要逛的嘛，别发呆了。走，咱们去买东西！”席信冬拉上席知夏的手，就近冲进了一家杂货铺。

        席知夏：“……”她要逛的不是这种街啦！

        外表灰蒙蒙不起眼的小店，内里却别有洞天。高大的货柜、错落的酒缸、满墙的竹牌，给人一种年代却又新奇的别样感。沿门边，一个个麻布袋子有序地排列着，散米、散盐、散白糖……酒香、咸香、甜香混杂在一起，相互交融却又清晰分明。

        席信冬扒在柜台上，豪气地掏出一毛钱：“老板，我要两匣火柴炮，两匣摔炮！”

        老板翻着柜子，见着库存笑呵呵地打起了商量：“小哥，火柴炮就一匣了。这样，一匣火柴炮、三匣摔炮，还收你1毛，行不行？”

        “行！”席信冬心下窃喜，这还便宜了一分，赚了！要是夏夏也买，岂不是……

        “夏夏，你想买什么呀？”

        看着陡然蹲下身言语温柔的席信冬，席知夏微眯眼，开始做作的纠结：“不知道，选什么好呢——”

        “摔炮！这个好玩。”席信冬猛拍胸脯。

        席知夏假模假样地摇摇脑袋：“唔……摔炮噼里啪啦的，吓人，不想要。不过，要是有人可以抱我看看柜台，买一个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呢。”

        “夏夏，哥哥抱你看！”

        四个的玻璃柜台是齐整的一排，三层的空间里东西摆的满满当当。最上面一层摆放着热销的烟花炮竹、头花、香烟，中间一层都是些吃食，水果糖、芝麻棒、山楂皮……最下面一层堆着些作业本、圆珠笔、香烛一类的。

        席知夏照着玻璃二层点点点：“老板，除了这个、这个、那个，其他全都来一份！”话落，豪气地掏出一块钱：“够吗？”

        老板：“……”

        席信冬：“……”为什么夏夏的钱比他多辣——么多。

        杂货铺外，席知夏满满抱着麻糖杆、水果糖、芝麻棒、山楂皮……活脱脱一个行走的零食二道贩子。多塞了两包摔炮的席信冬拿人手短：“夏夏，哥哥背你？”

        “昂~”

        起飞前，席知夏一股脑地将东西全塞进衣服口袋里，席信冬看着面前张开双臂的小圆墩子，再看看小圆墩子鼓鼓的口袋，以及手上长长的山楂条，老实下蹲。

        回家的路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不过耳边“呼——哧——呼——”的大喘气声，也让席知夏有些心虚。讨好地将手中山楂条的外衣拨开，精准投喂：“哥哥，累不累呀？”

        席信冬咬着口中的酸甜，暂时忘却了胳膊的酸疼：“不……不累。呼——哧——呼——”

        以三步一毫米非匀速自由落体的席知夏心下叹气，唉声软语：“哥哥，夏夏下来自己走吧~”再不下来，她头靠着的怕就不是脖子而是屁股了。

        “啊？！”

        席信冬呆愣地同时不忘火速卸货，而成功着陆的席知夏左手牵着她家的憨憨，右手举着酸甜的山楂条，开始舔舔舔、捻捻捻、舔舔舔……

        “夏夏，你怎么吃成这个样子？”席信冬不能够理解，有这先把山楂皮舔开再捻、来来回回舔薄的功夫，为什么不新吃一个？还是，女孩子都这么吃？

        席知夏扭头：“我乐意！”

        ……

        大年初一，奔波忙碌一整年的人们都在团聚享受着新年，呼朋邀友、走家串户，三五成群、高谈嬉笑。到家的席知夏站在门槛上挥挥手，忽悠送走席信冬哥仨带着摔炮出去称王称霸。而后揉揉脸，兴冲冲地跑去热闹的堂屋。要知道，这家里家亲、左邻右舍，能给压岁钱的主可都在那儿呢。

        一看到出现在门口的小不点，阮佩相赶忙喊着进屋：“夏夏，外面风大，快来奶奶这。”

        学着门上的送福童女，席知夏俯身作揖：“爷爷奶奶，新年快乐！夏夏在这儿，祝您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雪□□嫩的小人穿着红色的花袄，像是红梅上的雪精灵。小手握拳轻揖，歪头浅笑，通身透着一股子灵气。一番吉祥话说完，满屋的人都笑了。

        “哎哟！”

        “看看，看看！”

        “乖乖，可真不得了！”

        “好好好，乖囡囡。”阮佩相笑眯了眼，直接上前抱起席知夏搂进怀里。身旁的李奶奶也顺势塞了个橘子到席知夏手上，夸着小人：“老姐姐，瞧瞧夏夏这张小嘴，甜的哦，跟吃了蜜似的。”

        阮佩相见着来人揶揄，笑着摸了摸席知夏的头：“夏夏，快，你李奶奶这是想着夏夏给她拜年呢。”

        秒懂的席知夏立刻从阮佩相怀里跳出，哒哒哒地一溜小跑，在堂屋中央站定：“夏夏在这儿，给各位拜年啦！祝大家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一一比了个揖，起身时，还不忘顺势把手伸出摊开。见着这摊在面前的小手，大家伙儿更乐了。

        “哟哟哟，瞧瞧这小机灵鬼。秀景，老实说，最近是不是见天儿就在屋里教呐？”李奶奶喊来小人，笑呵呵地放了个红包。

        见大家都看她，肖秀景连连摆手，丝毫不敢居功：“没有的事，这有板有眼的，都不知道她是和谁学的……”

        “哎哎，这一看就是随我啊，能说会道！”席明华手摆摆抢话道：“而且啊，我们夏夏，现在可不得了，能自己穿衣服吃饭不说，还能帮着收拾碗筷！”

        “真的假的啊？”

        “哎哟，这老话不假，闺女是小棉袄！”

        “有夏夏在这儿比着，我都想再要个闺女了，臭小子们尽淘神！”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可劲儿地夸着席知夏，说话间倒也耽误正事，你两毛、我五毛的。瞅着大丰收，席知夏两个眼睛笑成了月牙，神气的小模样像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快活极了。

        新鲜劲儿过了，大家又重新聊起了家常。肖秀景微微招手，打听起另一个动向：“夏夏，你哥呢，不是一起去西街了？”

        席知夏笑嘻嘻走过去，偎依进肖秀景怀里：“他和英哥他们一起出去玩了。”

        肖秀景挑眉：“那你怎么没去呀？”

        席知夏歪着头，一脸乐呵呵：“我要给大家拜年呐~”

        “哟，是想要拜年还是想要压岁钱？”肖秀景点着小鼻子，小人精。

        “妈妈，讨厌，是拜年啦~”席知夏嘟起嘴直接埋进怀里，不理会肖秀景的刨根问底。

        “好好好，拜年，拜年。”

        见肖秀景不再追问，席知夏重新冒出头来，懒懒地靠坐进怀里，熟练地剥开糖纸，加入大家的茶话会活动。唔，圆溜溜的橘色小球，是甜甜的橘子味，美中不足就是有点硬，硌牙。

        不知不觉中，席知夏一兜的糖所剩寥寥。等肖秀景察觉到不对劲时，脚下已经是一堆花花绿绿的糖纸了，在瓜子花生壳中显得很是刺眼。

        “夏夏。”肖秀景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席知夏含着糖，一脸懵懂：“嗯？”

        “妈妈之前和你说过什么？是不是夏夏一天最多只能吃三颗糖？”语气温柔，但话里威胁满满。

        席知夏不自觉地站直，小脚努力挪着将糖纸捻到凳子下：“妈妈，我……我忘了，这，我……我不吃了嘛。”眨巴眨巴眼求饶不够，还扭身期期艾艾地看向席明华。

        “没事儿，秀景，这过年嘛，开心。夏夏多吃了几颗，也没什……”看着肖秀景的眼刀杀来，席明华赶紧改口：“是啊，夏夏，之前妈妈不是说过了嘛，这糖不能多吃，吃多了牙会坏的。来，咱们把剩下的都给妈妈，明天再吃哈。”

        席知夏掏掏口袋，老实上交了唯剩的几块糖。肖秀景看看手上的3块糖，再看看地上一堆的糖纸，火又上来了：“夏夏，你这糖哪儿来的？”

        慑人的目光下，席知夏也不敢耍小心思，支吾嗫嚅道：“我……我今天逛街，自己买……买的……”

        “自己买的，好……好啊。”肖秀景气急反笑：“刚刚收的压岁钱呢？交上来，妈妈帮你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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