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约赛。
外面走廊里的风吹起来，比教室里舒服不少，但是就是不能睡觉了。
江醒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游戏背包那里，半晌没有动。
他有点想不通，在此之前，他真的以为纪煦学习挺好的——
网吧打工，说明家境一般，人缘好，又兼任学习委员。
怎么看，这也应该是一个勤奋刻苦的奋斗剧本。
学习是最简单的出路了。
江醒忍不住看向纪煦，正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他顿了顿，道：“其实，现在才高二，好好学习也不晚，你要不，努力一下？”
纪煦：“我努力了啊，学不会。”
“……”
果然还是笨吧。
纪煦：“我觉得你可以努力一下。”
江醒微妙沉默一会，“……我也学不会。”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纪煦安慰道：“没事，你长得好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江醒莫名其妙从纪煦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一丝怜爱，他吐出口气，心说不和智障计较，于是专心玩游戏。
“长耳猫的任务很麻烦，任务奖励就是兑换一个玩偶，你不如换一个任务做。”
江醒：“不想。”
他游戏操作很厉害，但是任务非常杂，撒旦碎片收集进度非常慢。
江醒又想起来纪煦游戏背包里的撒旦碎片，他指尖顿了下，偏头道：“你碎片能出手吗，开个价，我买。”
“那个号其实别人暂借给我的，我能玩，但原来里面的东西做不了主，”纪煦看了一眼江醒，“撒旦碎片对你很重要吗？”
江醒垂眸，抿了下唇：“……也还好。”
他杀怪的速度更快了。
安静下来之后，江醒目光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神色认真，注意力非常集中。
纪煦看了一会，开口道：“要不……”
江醒一顿。
“我们一起玩？”纪煦补全了后半句话。
“……”
江醒面无表情的离他远了点。
为什么总有人对自己的菜没有丝毫认知。
但耐不住纪煦死缠烂打，生生磨了十几分钟，江醒被念叨的一脸空白，只好带着纪煦打了一局。
没想到的是，纪煦认真起来技术还真的不错，起码不会真的菜被小怪砍死的地步。江醒刷怪的速度快了一倍，碎片收集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手机屏幕上突然反射出来了一张中年人的脸。
江醒指尖一僵，抬头。
不期然的撞进了他们班主任的眼底。
江醒：“…………”
偏纪煦毫无所觉，胳膊肘捣了捣江醒，“干嘛呢你，快点快点！要死了！”
班主任老马一声吼：“纪煦——！！”
江醒扶额。
这下才真的是要死了。
办公室。
江醒和纪煦并排站着。
老马的电脑里低低飘出《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背景音乐，他苦口婆心的唠叨了将近半个小时。
从先前最开始江醒他们两个差点在班上打起来，到今天上午体育课打架被通报扣分，口若悬河，明明是个化学老师，却让同一办公室教他们语文的老王甘拜下风。
“……你们这个年纪有什么矛盾啊？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打什么架，还闹到了章主任那里，像话吗啊？”
老马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喝口水。
纪煦他教了一年多，虽然在学校里表现的挺乖的，但是他可知道不少学校外的事……况且转到他们班里的江醒显然也不是什么乖学生。
他倒是宁愿他们两个安安静静玩游戏不惹事，老马惆怅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头发日渐稀少。
最终，他看看时间，拍板道：“你们两个，相互抱一下吧，抱一分钟，就当和解了。”
江醒：？！！
纪煦：？！！
相互什么……？
江醒艰难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终于开口道：“……老师，其实我们之间没有矛盾。”
纪煦也附和开口：“这是真的，我们就是切磋感情，真的没有矛盾。”
兄弟之间勾肩搭背自然正常不过，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对面拥抱，还抱一分钟什么的，实在是……
老马不信：“既然没矛盾，那好兄弟之间抱一下怎么了？扣分都是要通知家长的，你们抱一下和好，我就不通知了。”
他打开手机：“我给你们计时，抱紧一点。”
江醒：“……”
纪煦：“……”
纪煦叹了口气，转过身张开手臂：“来吧同桌。”
江醒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抵触和抗拒，甚至往后退了一小步，心说通知就通知，他才不和这傻逼抱一起。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纪煦抱进了怀里。
江醒瞳孔一缩。
掌心已经抵在了纪煦胸口，准备推开——
“……同桌，帮帮忙。”
纪煦声音低低的，不同于往常漫不经心的欠揍和开玩笑的语调，仔细听，似乎有点轻颤，像是难得的请求。
“我不想让我奶奶知道……”
老太太实在是太牛逼，上次被告知扣分，他奶奶掐着待宰的鸡，生生撵了他三条街。
于是江醒推开的动作就这样顿住。
他脑中出现了一个担忧孙子成绩不好的可怜柔弱老奶奶。
江醒：……
md,推不下去了。
计时器一秒秒往前走，纪煦抱着江醒，和他常年剃着的寸头不一样，江醒发丝软软的，发梢有种清淡的香味……和头发主人的又臭又硬的脾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纪煦垂眸，入目一截白得晃眼的修长脖颈，微微出神间，他腰间忽的一紧。
江醒反手抱住了他，低不可闻地暴躁道：“……真麻烦。”
声音却极轻，余息宛如零星飞絮，落在纪煦颈间，微微一痒，转瞬即逝。
但这种友好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多久，几秒钟后，纪煦手贱的捏了下江醒的腰，奇道：“同桌，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腰真的很软。”
他比划了一下，不仅软，好像还很薄。
江醒：“……”
下一秒。
他面无表情地改搂为拧，掐上了纪煦腰上的肉。
暗鲨同桌这只物种，犯法吗。
嘶……
纪煦自讨苦吃，忍的十分辛苦，好歹没叫出声来。
-
纪煦回去的时候，是揉着腰出去的。
江醒冷笑：“活该。”
纪煦轻咳一声，自知理亏，没再惹江醒。
现在是第二节课下课，二十分钟的大课间。走到三班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里面十分热闹，外面围了不少五班的人。
曾志正和五班的体育委员杨啸争执着什么，面红耳赤的，双方吵吵嚷嚷，都是容易热血上头的年纪，眼看就要打起来。
纪煦见状扒拉开人群：“让让让让，怎么了这是？”
他走到中间，敲了敲桌子，笑着看向五班体委，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呦杨啸，发疯呢，来我们班不知道先把自己拴好吗？”
杨啸：“纪煦你怎么说话呢！”
纪煦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偏头问：“老曾，怎么回事儿？”
曾志一脸不忿：“是上午体育课，你不是没来吗，他们就来和咱班约篮球赛，然后……咱班输了，本来就是个小比试，比赛前他们就是说随便玩一下。”
“但是刚才杨啸他们说，上一年，就是我们班赢了篮球赛，文化节最好的排练地盘让给我们了，这次我们输了，今年那间最大的教室就是他们的。”
曾志越说越气。
文化节一般在十月初，高中部只有高一高二才有，今年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哪个班不想办的漂漂亮亮的。因此除了节目规划之外，排练的地盘就成了兵家必争之地。
三班和五班积怨颇深，五班今天整这一出，不就是打算玩阴的吗。
江醒眼中一片冷淡，事不关己地靠在门边，很快捋清了是怎么回事。
纪煦听完笑了，看着五班那群人，凉凉嘲讽出声：“我说，杨啸，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正大光明的约赛不敢吗？”
“就今天你坑我们三班的事儿，你信不信，你就算是敢要排练的地盘，你们班也抬不起头了。”
纪煦长得高，笑着的模样颇为痞气，语气也和缓，让人听不出他是在威胁，左边眉骨那一道小疤无端给人压迫感。
杨啸的脸色十分难看。
纪煦：“要不然下周三的体育课，咱们正儿八经约一场。你们五班不会只会耍阴的吧？要是这样，排练地盘让给你们也无所谓。”
这话里话外的嘲讽劲儿都已经甩在脸上了，杨啸被激的打哆嗦，“约就约！加个赌注，要是你们班输了，就在门口贴一星期‘五班是我爸爸’怎么样？”
纪煦：“那要你们输了呢？”
杨啸：“我们也一样！”
这可是堵上了两个班的尊严。
比赛有风险，但都是热血少年，一上头，谁还管这么多，上就完了。
五班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同一时间，三班和五班下周约篮球赛的消息插了翅膀似的，飞快传遍了整个级部。
纪煦，篮球水平曾胜过杨啸。
杨啸，练了一年体育，技术更甚从前。
班级里其他人水平都差不多，他们两个主战的胜率五五开。
江醒不打算参与比赛，下午放学的时候，他看向旁边的人，想了想，还是问道：“你没想过，万一输了呢。”
落日灿烂，晚霞漫天。
纪煦回头笑了，还是那副不太着调的样子，懒懒的。
“不会的，等着他们五班叫爸爸就好了。”
-
直到晚上放学回到宿舍，甚至熄灯了之后，江醒脑子里都莫名其妙的想着纪煦刚才说那句话模样。
辗转反侧睡不着，他索性起来开了直播。
黑色半指手套，调好变声器和小灯之后，他点了开始。
宿舍十一点熄灯，这个时间点对现在的夜猫子高中生来说，非常早了。开播没一会，直播间就进了不少深夜复习苦读的人。
[主播晚上好~]
[救救孩子，现在能问吗，孩子哭了呜呜呜……]
江醒没说话，只是打字：[今天提问场，不讲上次留下的，随意问，我看见会回答，截止到十二点。]
刚发出去，他直播间忽的被无数免费玫瑰刷屏，一时间，什么问题都看不见。
【[日。]送您玫瑰x99】
江醒：“……”
这id，有点熟悉。
很快，评论区也被刷屏。
[日。]：up，满意你看到的吗？
[日。]：攒的玫瑰都给你，求你看道数学题。
[日。]：放我出来吧，五行山已经关了我太久……！
江醒：“…………”
这猴子，可能不是被五行山关了太久，是被精神病院关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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