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恶趣味

陆存要去北邙山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日化厂，姜卫民当然也听到了风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姜卫民难得没有闷头吃饭，而是用探究的目光一直往自家闺女脸上扫。

        “爸，你有话就说吧～”姜晴扒拉了一口饭，对上自家父亲打探的眼神。

        姜家一直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有老爷子姜新国坐镇，在吃饭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不会主动发言。

        当然，凡事也有例外。

        这个例外，便是在日化厂当副书记的姜卫民。

        “陆存真打算去北邙山？”

        北邙山山路崎岖，而且悬崖峭壁，土质疏松。现在这种长期阴雨连绵的天气，跑一趟危险可太大了。

        姜晴夹了一筷子菜，低头‘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劝劝他？”姜新国把手上的筷子一放，脸色明显就难看起来。

        他们姜家三代单传，到了儿子姜卫民这一代，倒是生了俩，可是两个都是女儿。

        生女儿倒也无妨，只要凡事从大处着想，为姜家着想，那就跟男孩儿一样好。

        大孙女姜乐倒是挺争气，从小到大，乖巧听话，婚姻大事，也没让家里操心，嫁的是市里财政厅办公室主任的独子。

        唯独这个小孙女，从小到大太过有主张，更因为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所以心思太过单纯，看不懂现在厂里的时局，也不懂得为何要和一个乡下小流氓建立婚约。

        姜晴心里有点怵，却也是不卑不亢，“我已经劝过他了，他没答应。”

        再说了，现在他俩的关系是这种不尴不尬的模式，哪里有什么立场去多加劝阻。

        她本来对这段婚姻就不甚满意，要是换做一个没良心的人，还巴不得他死在去运货的路上，这样的话，解除起婚约来也就名正言顺。

        “你啊你！”姜新国用筷头敲了敲桌面，“你知不知道，今年年底，日化厂的领导班子就要有大规模的变动，马志国可是你爸最大的竞争对手！”

        虽然姜卫民是个副书记，且不说带个副字，在一个大厂里面，能够拍板定音的，只有厂长这个职位。

        机会就在眼前，他当然希望自家儿子能够当选。

        “这跟陆存有什么关系？”姜晴有些不解。

        虽然说陆存会开车，可对他爸的厂长大业，应该是起不了什么帮助。

        姜新国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缓缓的开口，“陆存的手里，有一个祖传的方子……”

        其实这件事情，他不愿意拿到明面上来说，但是现在日化厂里的局势他还是很清楚的。

        按照现在的经济形势，国家是越来越尊重市场，如果一厂再不有所创新，迟早会淹没在历史的潮流之中。

        在这种关键时刻，谁能够做出力挽狂澜的贡献，那么这个人肯定就赢得了所有的先机。

        而恰巧的是，当年他在陆家，见到陆家女人，个个肤色白皙匀称，丝毫没有农村人风吹日晒留下的晒斑和晒纹。

        一开始，他也只以为是天生丽质，直到后来有一次喝酒聊开了，才知道陆家的祖上是宫里的御医，有一道美容养颜的方子，陆家的女人都用这个方子护脸。

        他想要报答陆家是真，但是想借助这个方子助儿子一臂之力也是真，所以当初花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现金，才勉强让陆家人同意让陆存进城。

        按照陆家人对陆存的宠爱，这个方子他若想要，肯定是不成问题的，而要把陆存把方子拿出来，唯一最合适的人选便只有姜晴。

        听到祖父说了这么多，姜晴一时间脑海中有些缓不过神来。

        按照这个说法，姜家把陆存弄进城里来，并且让两家定下婚约，有很大一半是出于私心。

        而陆家之所以愿意让自己最宠的小儿子进城，除了期待他有一个美好前途之外，同样也收了一笔数额不小的现金。

        在这桩交易当中，她和陆存，充当的是牺牲品的角色。

        一旦脑海中有了这个想法，她只觉得胸口就像堵了一坨棉花似的难受。

        “我吃饱了，出去走走！”姜晴把饭碗一放，转头就快步走了出去。

        姜母刘铁梅刚站起来想去追，却被姜新国伸手拦住了，

        “你让她冷静冷静也好。”

        ——

        陆存和姜晴分开以后，并没有马上回后山的小木屋，而是打算到平阳街上四处逛一逛，毕竟难得休息一天。

        马小冬也跟打了鸡血一样的，跟在陆存的身后。

        “存哥，你咋那么牛逼？”

        想想那单边漂移，他都手心冒汗。

        陆存掏出一毛钱，在路边买了一袋爆米花，拿了两根串在手指上，剩下的便递了过去，

        “啥牛的，采购员的事儿，有这机会，还不知道有没有这命拿呢！”

        就算他记住了原书中进山的日子，但运气这种事儿，谁也说不定。

        不过在出发之前，他倒是可以做好充分的安全准备工作，比如：去买个安全头盔。

        可是这个年代能开上摩托车的人少之又少，摩托车头盔的价格更是高达□□十块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只有三十来块，就算开得起摩托车，谁也不愿意当冤大头，再去整一什么头盔。

        陆存思来想去，在不断的肯定与否定当中，漫无目的的闲逛着。

        “凭我的直觉，你就能成！”马小冬仍然还在兴头上，一双眼睛激动的滴溜溜的直转。

        突然他停住了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八卦的惊呼了一声，“存哥，你看那个是不是谢清明，他旁边那女的，……还挺有料！”

        陆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谢清明和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走得很近，两人正在电影院前的小摊边挑着零嘴。

        可能是弯腰挑选的动作，谢清明的领扣崩开了一个，旁边那个女生娇笑着动作亲昵的正在替他扣扣子。

        好家伙。

        原来在书本中深情而又专一体贴的男主，背地里居然是一个脚踏两条船的多情种。

        心思一动，他快步往两人身后走。

        “哎呀，谢干事，好久不见，你这艳福不浅啊，这是你对象？”陆存说完，一双眼睛揶揄地在两人身上左右逡巡。

        马小冬也是个看好戏的，当即配合的吹了两声轻挑的口哨声。

        黄晓美毕竟是个女孩子，她最先反应过来，低着头羞红了一张脸，局促的往后退了两步。

        她心中既是羞涩，又是期待，一双眼睛又忍不住半抬起来，等待着谢清明的回答。

        “你别胡说！”谢清明清了清嗓子，又略微有些不自在的理了理衣领，“这位是我办公室的同事，黄晓美。”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走到哪里都遇到陆存。

        简直是阴魂不散！！！

        “啧啧啧，办公室的同事一起来看电影、挑零嘴，这个关系不错呀～”陆存从谢清明手里捏了两颗瓜子，随意地丢向空中，然后用嘴接住。

        其实，不能怪他太过恶趣味。

        要知道，当初男主各种在女主面前表现得忠心不二，疯狂献殷勤时，不知道有多少读者心猿意马，＃女主什么时候解除婚约的文下评论，刷到了好几百楼。

        “我懒得跟你胡搅蛮缠！”谢清明严肃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看向黄晓美，“黄晓美同志，电影快开始了，我们进去吧！”

        不过就是看场电影而已，也传不出一朵花来，再说了，谁会相信一个小流氓嘴里没有边际的话。

        陆存“啧啧啧”了几声，转头便看到姜晴从街对角走了过来。

        他从兜里摸出五毛钱，塞到了马小冬的手里，“赶紧帮我去买两张最近一场的电影票，剩下的钱给你买零嘴！”

        马小冬拿了钱，一溜烟儿的就往售票窗口冲，毕竟电影票一毛五一张，买两张票，他还能剩下两角钱。

        这活可太划算了！

        陆存看着马小冬挤进了人群中，他抬起长腿朝姜晴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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