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日宫宴

阳春三月，正是宋瑶的生辰。

        玄瑾命人在乾和宫布置宴席，邀各宫妃嫔前来为宋瑶贺寿。

        寿宴当日，宋瑶身着霜色百蝶穿花裙，配月白乳烟缎攒珠绣鞋，斜插一支八宝白玉钗。在红花绿柳的盎然春色映衬下，更显娇俏可人。

        各宫坐定之后，明贵妃才姗姗来迟。

        明贵妃似乎并未被明国公在前朝的事所影响，一身湖蓝色盘金万福苏缎长裙，风姿卓越，明艳依旧，发髻上的赤金点翠如意步摇更显华贵。

        她对着玄瑾和皇后端端一礼，悠然开口道。

        “臣妾晨起不适，来迟了片刻，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淡然一笑道：“今日是皇上特地为宜嫔开设的寿宴，明贵妃来迟，便自去向寿星请罪吧。”

        还未等宋瑶开口，明贵妃便摇着织金芙蓉象牙柄宫扇，施施然落座。

        玄瑾见状，面上一冷，不悦道：“来迟也就罢了，既是贺寿，可带了什么礼来？”

        明贵妃微微一笑，傲然道：“臣妾可是用心为宜嫔挑了贺礼的。”

        说罢，她示意身旁的侍女金珠将寿礼呈上前来。

        红木锦盒中正是一尊和田玉送子观音像。

        “宜嫔，你既多得皇上恩宠，就该早日为皇上诞下子嗣。本宫特地挑了这尊白玉观音相送，不知可合你的心意？”

        面对明贵妃的挑衅，宋瑶并未流露出一丝愠色，反而恭敬地说道。

        “臣妾谢过贵妃娘娘美意，愿菩萨垂怜，让臣妾得以孕育皇嗣，早日为皇上分忧。”

        玄瑾听罢，看向宋瑶欣慰一笑，说道：“这也是朕之所愿。”

        蒋悦颜见明贵妃出言不逊，轻蔑讥讽道：“贵妃娘娘入宫多年，颇得圣心，臣妾见钟毓宫的恩宠亦不能算是少了。”

        席面上的众人都听出了蒋贵人话中之意。

        宋瑶得宠却无子，明贵妃亦是如此。

        -

        明贵妃轻声一笑，接过蒋悦颜的话来，回声道。

        “钟毓宫确是如蒋贵人所言，多得皇上照拂。”

        众人正以为明贵妃未听出蒋贵人的暗讽，却见明贵妃起身，向玄瑾一礼，随后说道。

        “臣妾晨起不适，便召太医院来人诊断，太医请脉确诊，臣妾已经有孕近三月。”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左右低声私语起来。

        明贵妃的话对玄瑾来说亦是意料之外，脱口而出道：“可当真吗？”

        明贵妃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对着玄瑾说道：“回皇上，太医诊断确是喜脉，臣妾不敢欺瞒。”

        见玄瑾沉思，蒋悦颜接着说道：“若玉常在才刚有孕，贵妃娘娘紧接着便也有了这等喜事，真是令人羡慕啊。臣妾记得若玉常在原本也是钟毓宫的旧人，果然是钟毓宫风水养人，才有接连的喜事呢。”

        “如今若玉常在既去了延福宫与蒋贵人同住，蒋贵人也要多多争气才是。侍奉皇上，绵延子嗣才是后宫妃嫔的职责，蒋贵人可不要两头都顾不上。”

        明贵妃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蒋悦颜。

        玄瑾未置可否，只是对明贵妃说：“既有了身孕，便不宜站着，快些落座吧。”

        随即又叮嘱道：“且要请太医好生照看，一应需求都可向皇后陈说。”

        皇后听罢，向玄瑾承诺道：“臣妾必当尽力照顾好若玉常在和明贵妃，让皇嗣平安落地。”

        -

        宋瑶的寿诞却让明贵妃占尽风头。

        众人都觉得宋瑶实在憋屈，明贵妃更是气焰嚣张。

        -

        宴席散后，明贵妃回到钟毓宫也觉得心中畅快，对着金珠悠然说道。

        “若不是你给本宫献上此计，今日又特地让本宫在宜嫔的寿宴上宣布有孕之事，本宫也断然不能见到宜嫔那失魂落魄的神情。本宫一想到宜嫔的窘迫之态，便觉得喜不自胜。一个小国的贡女，也想妄图爬到本宫头上，简直是笑话。”

        随即，明贵妃从妆台上拿出一对景泰蓝镶红宝石耳环，笑着对金珠说道：“你肯为本宫出力，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这对耳环便是本宫赏你的，仔细收着吧。”

        金珠双手接过耳环，恭敬说道：“奴婢必定尽心竭力伺候好娘娘，为娘娘分忧，不敢有丝毫怠慢。”

        -

        宴席刚过，玄瑾便传召方太医，在勤政殿询问明贵妃有孕一事。

        “朕记得，贵妃宫中侍寝过后喝的药中都有避孕的成分，为何现下却有了身孕，连她的侍女亦是如此。”

        玄瑾登基数载，后宫妃嫔众多，可膝下却无子嗣。

        因此，后宫妃嫔每每侍寝过后都要用一碗坐胎药。

        唯一明贵妃处例外，坐胎药皆用避孕的凉药替代。

        因着玄瑾忌惮明家，担心明国公拥兵自重。

        若明贵妃诞下皇子，明家叛乱，便会打着拥立幼子登基的名号。

        方太医亦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回道：“启禀陛下，虽然每次侍寝过后，微臣都遣人将凉药呈于贵妃娘娘面前，可送至后，却未曾盯着贵妃娘娘服下，若是贵妃娘娘不曾服用，那此时有孕便解释得通了。”

        “混账东西。”玄瑾听罢不觉怒从中来，“朕交代的差事，太医院便是这样办的吗？”

        “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啊。”

        方太医见状连忙跪地，不敢抬头，颤抖着解释道。

        “微臣也是怕贵妃娘娘疑心，况且坐胎药是各宫小主求之不得的良药，微臣也不想贵妃娘娘竟未曾服用，这才出了差错。”

        见玄瑾不言，方太医心中忐忑万分，向玄瑾试探道。

        “陛下若是不愿贵妃娘娘诞下皇嗣，微臣也可想法子将龙胎落下，恳请陛下明示。”

        “罢了。”玄瑾沉思片刻，终是不忍。

        宫中数年不见皇子公主诞生，玄瑾也想过是否是上天不佑的缘故。

        如今明贵妃和若玉有孕，倒也算得上是喜事。

        没有哪个男人不希望儿女承欢膝下，更何况皇家帝王。

        “如今明贵妃的胎是谁在照料。”玄瑾问道。

        “回禀皇上，是太医院的江太医。”方太医回答道。

        “那便如此吧，凉药的事，切勿让人知晓。”玄瑾叮嘱完方太医，径直离开。

        “微臣谨遵圣旨。”方太医叩首过后，才敢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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