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解毒

朝露宫门外，久久站着一名男子，身着黑衣，背一包裹，面色犹豫，眼神飘忽。

朝露宫内，整洁有序的书桌前坐着一名华服男子，男子眉毛末端向上抬起，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一对耳朵大而肉厚，坐姿端正，犹如青铜钟。此时正在细细品尝自青云山上取下的朝露之水，一副浑然不知门外有人的样子。

几轮月光乍现，几片乌云又遮，门外男子神色黯然，抬头望着北方，面露愧色说了句“对不起”。

之后，男子神色坚定的推开了房门。开门踏脚那刻，门内光暗一变，男子顿觉有十七道杀机汇聚在自己身上，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却步伐未乱，双脚并入门内。

慢行几步，男子单膝下跪，声音如洪道，“草民张小山有要事禀告。”。

华服男子细细的品尝着杯中朝露，并未在意男子。

朝露入口，有些苦涩，透露着残枝败叶的气息。

华服男子心地一沉，面露忧色，轻轻一叹，“唉~要开始了。”随后缓缓抬起头，看向跪拜在地的张小山，华服男子语气不善“给我一个留你性命的理由。”

张小山觉察到华服男子有些不忿，立即开口说道，“禀告天子，向阳城附近大批考生惨遭神秘之人袭杀，官府不闻不问，甚至暗中相助，人心惶惶......”

张小山话未说完，华服青年便打断了他，“若是所报之事仅此而已，就不必再说了，朕允你活着离开。”

“可是......”张小山没想到自己拼了性命，舍弃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却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大脑几乎停下转动。

“此事我早已知晓，另有安排，你无需多问，去内务领一百两银子离开吧！”华府男子见黑衣男子脸色青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了此句。

张小山跪在地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内心五味杂称。突然想到了什么。取下背上的包裹，方欲打开，十七道杀机再次锁定在他身上。

“让他打开。”华服男子不带感情的威严说道。

当看到包裹中之物时，华服男子面色一震。单手一挥，包裹之物竟飞至华服男子手上，让张小山大吃一惊。

“这是化境高人才会的隔空取物，难道当今天子是一个武林高手不成？不对，天子如此年轻，应该是天子身边隐藏的高手所致。”张小山暗自想到。

想起刚才锁定在自身的杀机，若都是化境级别的高人，那当今天下武者有谁能杀的了当朝天子，张小山越想越惊。

“你和张家什么关系？姓张。莫非你是张家之人？”华府男子开口问道。

张小山听到皇帝急切的声音，知道事有转机，急忙回道，“我并不是张家之人，这是我的一位大哥张安平给我的，他如今就在向阳城内。”

“什么，你说安平大哥如今在向阳城内。”华服青年蓦然起身，目光似箭的看向张小山。

“是的。”张小山快速回道，内心却已翻江倒海，巨浪滔天，当今天子居然叫安平哥大哥。

华服青年低头不语，仔细思考着。一时之间，朝阳宫内出现了短暂的死静。

“卯兔，你立刻前往向阳城找到李斯，让他给我保护好一个叫张安平的北海之人。

五行，你五人火速赶往向阳城，将张安平安全带到我面前。”华服男子一气呵成的吩咐道。

华服男子话音刚落，张小山清晰的感觉到了锁定在自身的十七道气息少了六道。

......

皇宫亭廊上，一位青色衣裙小婢正为一位白色褶皱裙的女子引路。

“翠珠，哥哥现在在哪里？”白色褶皱裙女子声音像疲惫的百灵鸟婉转却有些无力。

“天子现在正在朝露宫。天子有个习惯，每隔七天必会在清晨喝上青元山山上的朝露。今天正好是天子饮朝露的日子。”青衣小婢回答道。

“是这样啊。”女子说完之后便默默不语跟着婢女翠珠前往朝露宫。

半个时辰之后，二女来到了朝露宫外。

“杨光哥哥，小妹青青前来拜见。”白衣褶皱裙女子轻轻扣门。

“是青青妹妹啊，快些进来吧，宫外面冷，小心着凉了。”宫内传来暖心的话语。

女子刚欲推门而进，大门便自动打开了。自门内出来一位脸色尽显苍白的黑衣男子。

女子仔细看了眼来人，待看清面容之后，大吃一惊，“青山公子，是你。”

张小山此时不知为何突然感到有些心力憔悴，头晕目眩，勉强认出了面前女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来不及思考为何女子会出现在此地，只是说了句“木，木姑娘。”便失去了知觉，昏迷在地。

女子惊慌失措，急忙扶住男子，“青山公子，青山公子，你怎么了。”

杨光听到妹妹杨青青惊慌的声音后，当下也顾不得思考它事，急匆匆的从宫内跑到宫门前杨青青的身边。看到了妹妹青青怀中正抱着方才报信离开的张小山。

杨青青见到哥哥来到了，看着怀中的张小山，病态的脸上有些潮红。

杨光没有多语，从杨青青怀中接过张小山，有些粗鲁地将张小山拖进宫内小床上，同时让杨青青跟随他进屋并为她找了一件貂皮外衣披上。

“青青妹妹认识此人？”杨光看着杨青青奇怪的问道。

杨青青把路上如何救下张小山，并带张小山来到南阳城的事大概给哥哥杨光说了一下。

“青青妹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此人真名原叫张小山，他可是连身为救命恩人的你都欺骗啊。

此人虽及时告诉了我安平大哥的消息，但你已经救过他一次性命，也算是抵过了他这次功劳，就让此人自生自灭吧！”杨光面色平静，淡淡说道。

“哥哥，不可以啊！青山大哥一定是有他的苦衷的，青山大哥人很好的。”青青着急的为张小山辩解道。

杨青青看到哥哥杨光不停看着自己，眼中一丝奇怪之色划过，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不知其内心在想些什么。

杨青青顿时面色桃红，慌张的放开了不知何时握住的张小山的手。

“哼~难道天子就可以随意的决定他人生死吗？”一道不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杨青青没想到还有人在此，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一下。杨光只是平静的看向说话之人。

说话之人一袭红衣似火，无意自起妩媚，犹如人间勾魂使，更胜玄天瑶池仙。

“你们都不许碰他。”红衣女子眉眼一横，恼怒说道。

杨青青身为女子也不禁对红衣女子动了许久心神。在红衣女子来到后，来自女人的第六感让她感到心神不宁。

杨光虽然惊艳女子的妖艳，却也只是一眼掠过，不露声色的说道，“姑娘是什么人，为何夜间出现在我大隋皇宫内，难道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我是什么人，你这不分黑白的昏君不必知道。皇宫又如何，姑奶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关你屁事。这个人中毒已深，若是不及时解救的话必死无疑，我要带他走。”红衣女子不客气的说道。

杨光并未表现恼怒，而是思考着红衣女子的话，问道，“姑娘可否告诉朕哪里有不分黑白之处。”

“哼~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

见女子不愿再说，杨光只好放下此事，留日后慢慢反思自己不当之处。“那姑娘与张小山义士是何关系？”

“义士？刚刚你不是还要任他生死由天吗？”红衣女子怒道。

“姑娘误会了，刚刚只是朕开的一句玩笑罢了，不可当真。朕对于小山这种义士只会尊敬，怎么会舍弃。更何况小山义士为我带来了重要的消息，我只会想尽办法救他性命才是，又怎会放任不管。”杨光目光澄澈，真诚说道。

“哼~

消息？什么消息？

我作为小山的妻子怎么没有听说他要给你传递什么消息？”红衣女子表现出疑惑之色。

杨光当即就将张小山刚刚所讲的事简单给红衣说了一遍。

“原来是小山义士的妻子。”杨光微笑着说道，心中对其刚刚的态度也有些释然了。

红衣女子听到杨光所说之后，内心动荡，身肩微颤，“他竟然......”

白色褶皱裙女子听到红衣女子所说之后，内心动荡，身肩微颤，“他竟已......”

“听姑娘所说，小山义士目前性命垂危，不如我让人安排一间静房，要何药材就让下人去拿，姑娘就在静房内为小山义士解毒如何？”杨光似乎并未在意二位女子的异常，开口说道。

红衣女子思量片刻之后开口说道，“我需要一个大木桶，装满干净热水，记得热水中撒些桂花。”

“还需要其他东西吗？”杨光觉得女子更像是沐浴，而不是解毒。

“没有了。”

红衣女子不再多说，杨光也不好再问。只是吩咐下人去办这些事。

一时之间，房内又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终于，白衣女子打破寂静。

“哥哥，我有些乏了，先回去休息了。”白衣女子声音有些疲惫与孤独。

“好，青青，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注意身体。”杨光关心道。

白衣女子离开之前，偷偷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张小山，有些哀伤的离开了。

红衣女子并未在意白衣女子的离开，只是一心的望着床上的青年。

“姑娘，已经准备好了，让下人带你去吧。”

红衣女跟着下人离开后，杨光面色平静下来，“你说此女除了说是张小山妻子这句话时有假，其他时候所说都是真的。

我究竟什么时候对其做过不辨是非之事了。”杨光细细回忆道。

“大隋皇宫竟如此容易的就被人摸了进来，皇宫守卫都是干吃饭的吗？

哼~此女只要能够救下张小山，不招惹是非，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若是其不知趣，就别怪我无情了。

只是青青那边也有些不对劲......

唉~多事之秋啊!”朝露宫内，杨光皇帝似乎在自言自语。

皇宫内的一处静谧的小房间内，芳香四溢。

房内，木桶之内水温略有些高。水中漂泊的桂花花瓣四处留香。天还未亮，房内的烛光颤颤巍巍，显得微弱，让房间内的事物也显得忽隐忽现。女子褪下红衣，没有了紧身牢笼的白兔在小巧的肚兜上撒欢不已。灯光不济，秀美的莲足浸入水中，欣长的玉腿若隐若现。水面表层尽皆白色牛奶，片片粉桂，掩盖水下一切。一全身赤裸的男子早已待在水中，一动未动。

房内一片旖旎诱惑，房外梅花静开。

......

凤仪宫内，杨光躺在一女子腿上黯然流泪。

女子貌非天仙，却非尘间人可拟。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

此时，正细语温柔地安慰怀中男子。

“独孤啊，你知道吗？为了此次科举，要死去多少义无反顾支持我的人啊。他们很多都是苦人家的孩子，是一家的希望啊......”男子情到伤心处，再次潸然泪下。

女子轻轻拂去男子脸上的泪水，吹去眼角的晶点，静静听着怀中的爱人诉说悲伤。

只有在她这里，这个男人才会表现出他脆弱的一面。朝堂上威压百官，皇宫内谨慎小心，在朋友面前像个古怪精灵的孩子。在她这里，是他的家。

凤仪宫院内，种植的苦情树偷偷扎了根，发了芽。

......

“我会对你负责的。”俊俏青年望着眼前的红衣女子。

“为什么负责，是因为内心的愧疚吗？还是你作为花中君子的道德约束？白狐公子。”红衣女子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默默不语。

红衣女子心中升起一股悲哀。

“完全解掉毒性需要半个月，我还会再来半个月。”红衣女子冷漠的丢下一句就要离开。

突然，白衣青年不在迷茫犹豫，直接拉住了红衣女的手，将其拥入怀中，盯着眼前佳人红唇，面露柔情，吻了下去。

“我欠你一辈子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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