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人才
莫共将父母的态度述与耿叔叔,第二日,耿中石便来拜访莫鹤秋,耿中石知晓自己这样做十分冒昧,但还是来了。
耿中石与莫鹤秋已相识十余年,在一次外交会议上,两人遇到。共同的救国信念促成坚定的革命友谊,两人越谈越投机,最终成为至交。
来到莫家,莫夫人不在,耿中石也不绕歪子,直接开门见山,莫鹤秋听闻来意,将耿中石请到书房。
耿中石郑重道:“去年八月九日,‘虹桥事变’爆发之后,委员长便下达了长江封锁计划,结果,这个决定是在最高国防会议上作出的,但还是让日本人把情报偷了去。”
莫鹤秋的神色也变的沉重:“大汉奸行政院机要秘书黄浚将此会议记录告诉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须磨弥吉郎。于是东京得到了消息,停在长江中游的大小舰船连夜逃跑,最后除了两艘商船之外,其他舰船全部逃到上海,贻误了最佳战机。”
耿中石又问:“那先生可还记得近来的‘马当之痛?’”
莫鹤秋长叹一声:“武汉会战,日本人在外围进攻之时,时任第16军军长,马湖区要塞指挥部司令长官李蕴珩,战争时期,搞什么‘江防战术学习’的培训班。六月下旬,鬼子每天都在江上巡回侦查,他却还弄什么‘结业典礼’,让驻守江防线的大小军官都去参加,结果让鬼子拿到这一关键情报,钻了空子。二十四日,结业典礼那天,鬼子强行登陆偷袭,以致先攻下香山,进而又攻取整个马当。”
莫鹤秋越说越生气:“马当要塞的阻塞工程如此严密坚固,依旧让日本人钻了空子,无能迂腐。重庆军事委员会对于李蕴珩军长的渎职,惩处办法只是撤了职,蠢材误国,就是毙了他,也不足以泄恨!”
耿中石见莫先生愤怒的情绪燃起来,便继续说:“情报工作的不细致和不深入,是我军的致命伤!自开战以来,委员长的府邸、各战区司令部时常被日军飞机袭击,而我们,别说日军的司令部,就是日军的普通营地我们都一无所知。莫共心思缜密,做事严谨,又极聪明,有同类人甚至年长者不可比拟的稳重和镇定,是做情报工作的一块绝好的璞玉。”
“但共儿毕竟是女儿家。”
耿中石深沉的看着莫鹤秋,严肃说道:“她是天生的战士!”
耿中石终于将今日的话题引到正位上来:“我知道您心疼莫小姐,乱世之中也想竭尽全力保全她,可她一直待在香港也不是长久之计。香港也在增兵,整个中国大地,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莫鹤秋不再言语,他不得不承认,耿中石说的都是对的。莫共进入军统受训这件事情,莫鹤秋已思考多日。
耿中石见莫先生露出动摇的神色,继续说:“愿意加入特训班的人大有人在,只是实难找到像莫共这样有潜质的学员。”
莫鹤秋有些沉痛:“当日南京城陷,人人惶恐自危,涌向江边逃难,哭天抢地。可是莫共,依旧能做到平稳镇定,逃难不成返回府邸之时,井井有条,方寸未乱。天地泣血,山河迫陷,在这样的绝境之中,共儿刚满二十岁,如此镇定,我为之惊叹!”
“军统处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莫共本性偏执激烈,又亲历南京大屠杀。那个时候我才发现,她心中潜藏着极端的心绪,我怕她在执行任务之中无法控制,给自己带来巨大的灾患。”
耿中石:“您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共儿真的是难得一遇的人才。莫先生,共儿与您,太像了,超越常人的记忆力,抗压能力,坚韧度,忍耐力,最重要的是忠贞。完完全全是绝佳特工的潜质。”
“我们莫家有我,穆清和少福做出牺牲,还不够吗?”
莫鹤秋的神色更加凝重,耿中石知晓莫先生露出这样的神色,说明这件事要成功了。耿中石说道:“是先生让我明白,国家凋零败落之际,没有人可以逃脱。”
莫鹤秋低低的又重复一句,像一名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我担心共儿卷入是非当中因仇恨太深,而毁了自己。”
“特训班有严格的制度,军部有军部的命令,共儿是理智聪明的人,我会时时刻刻盯住她。”耿中石继续攻克眼前这座大山:“进入军统受训,教会共儿用枪用刀,在这乱世中,学习一些防身之术,并不是坏事。”
莫鹤秋沉思良久,桌子上的茶早已凉透,最后说道:“我只有一点要求:一定要保证莫共的人身安全。还有,军统局里面那些乌烟瘴气的人都不允许靠近莫共。”
耿中石站起来,给莫鹤秋深深的鞠了一躬。
前几日的雨下的太过拖沓绵延,一连阴了一天,大雨过后还一连阴了几天,尽是山城地带的嚅嗫软语,藕断丝连般不痛快,不干脆利落。莫共习惯了晴爽的南京,山城总是烟雨蒙蒙雾霭深深,像是上苍故意给人间积郁的灾难。
重庆郊区,北碚区松林坡内,重庆军统特训班校址藏于此。
莫共以为这种训练刺杀的地方,定是充满血气和杀气,没想到环境这般清幽。从大门通往训练基地,先经过一片湖泊,湖心中央的凉亭颇有韵味,题字“默郁亭”。接着是一条长长的林荫道,百年樟树枝干粗厚,玉冠张扬,将这条路的上空完全笼罩,斑驳葱茏,丰盛华懋。
莫共感觉自己瞬间就爱上了这里,被战乱笼罩的阴霾扫空许多,忽然对未来几个月的训练充满期待。
走入耿中石办公室,莫共看见牌匾上写着“军统重庆特训处主任”,耿中石看见莫共进来,十分开心,旁边站着一位身材颀长精神饱满的年轻军人。
耿中石向隆重介绍:“这位是军统重庆特训处特训总教官张甫程。”
“教官好!”莫共半鞠躬,以示问候。
耿中石又说:“当时在香港的时候,你不是要和那位在沙尖咀当街刺杀天皇特使的人学习吗?现在人就在你面前。”
“哦?”莫共看到是这样俊俏且略带文质彬彬之色的人,不可思议说道。莫共盯着张甫程看了几眼,瞬间挪开视线,微笑说道:“您就是上海保卫战冒着枪林弹雨往前线送物资和争分夺秒救护伤员的热血青年张甫程?您好,我是莫共。”莫共露出灿烂笑容和面前这位长官握手。
张甫程并未伸手,直直站立,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莫共有些尴尬的收回右手,笑着挠了挠头,看向张甫程的眼神却好奇而认真。
“走,我带你到别处去看看。”耿中石为了缓解这尴尬氛围,将莫共带离办公室。
走在林荫小道上,耿中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张甫程在淞沪会战中冒着枪林弹雨往前线送物资?你们之前并不认识。”
“刚进门的时候听说的。”莫共指着那边小声交谈的两三个女学生,得意说道,“我刚进门的时候,听她们说的。她们虽然议论的很小声,但是我都听到了。是您教导我,搜集情报要做到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逃过自己的眼睛,你要把这种本领训练成为自己的本能反应一样,才是真正的特工。”
“学生明白。”
莫共想:“没想到这名脸色铁青的教官,还有一腔这么隆厚的爱国热血,往南华医院运送伤员,那不是母亲当时救助伤兵所在的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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