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枪声
从进入宴会大厅,莫共余光瞥见站在中央的父亲,一个多小时过去,已经将近九点,父亲也未走过来和她说一句话,而父亲看到荒木歌川,却主动迎上去,莫共的心又一次沉寂下去,她明白此时的父亲与场内的人员都一样,荣华富贵都已是天边漂浮的云朵,他们只要一点——活,为了活着,可以将自己填在鬼子魔窟里……
宴会厅边上连接走廊的地方,站着的那名服务生,怎么这样熟悉,十分钟前,褚铭燃觉得这空间十分憋闷,站在走廊上面,忽然撞见一名服务生,此刻正认真回想这人的面容,“这不是常府街十字路口卖水果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
褚铭燃的住所一出门便是常府街,常府街的十字路口是她上班的必经之路,那家水果店也已经营业很久,褚铭燃虽然从未到那家店买过水果,但老板总是把摊摆在外面,他的面孔褚铭燃有些印象。
夜色深冥,杯中摇曳的红色液体混着夜色圈圈莹莹的涌动着。
这时,梅津誓秀走到荒木歌川身边,轻柔说道:“卑职能否有幸邀请大佐阁下跳一支舞?”
荒木歌川看了一眼梅津誓秀,又看了一眼那边坐着的莫共,莫共正望向自己这边,鬼使神差般的,荒木歌川点头答应了。
两位穿军装的日本军官走到舞池中央,旁边的人纷纷让道,还故作无意的动作躲到边上去,伊藤松阴看到他们两人略显僵硬的舞步,便再未挪开视线。
“嘭”!剧烈一声,瞬时震惊了沉浸在灯昏帐暖舞会中的人们,“爆炸!”荒木歌川第一时间甩开梅津誓秀,冲到莫共身边,荒木歌川迅速将莫共抱住趴到在地,莫共装作害怕的样子与其他在场的女性一样尖叫起来,荒木歌川见状,紧紧抱住莫共,自己的心却开始剧烈跳动,靠的太近,还害怕莫共听到自己的紧张。莫共的头低低伏在地上,突然一下子又靠近这名鬼子军官,莫共很厌恶。
爆炸声响起,随之而来的便是枪声,人们惊恐的尖叫逃窜,现场更加混乱,日本宪兵大步冲进来,伪军们也做样子冲进来,但都是躲在可以挡子弹的隐蔽处。
荒木歌川迅速带着莫共躲到旁边的房间里,牧野和宏和一众卫兵都围到荒木歌川身边,警惕的望着四周,但他们的枪口未打中任何一人。
梅津誓秀怔怔的站在舞会中央,被一名特高课人员拖到一边。
嘈杂的声音持续了一段时间,待现场安静下来,人们从惊恐中起身,才发现,十多人已躺在地上,枪口高度统一,均是心脏正中位置。
日本宪兵队第一时间封锁了饭店,所有人员排成序列,等候问询。
伊藤松阴带人侦查一遍明白过来,走廊和厨房爆炸只是为了混淆视听,制造混乱,真正的目的在于被枪杀的那些人,仔细辨认过后,死亡两名日本军官,剩余人员都是新政府官员。
褚铭燃带人到饭店后勤室侦查,任何痕迹都没有,之前看到的那名服务人员也早已不见踪影,她连夜带人赶往常府街十字路口,水果摊早已收摊,褚铭燃想起来,以往这个时候,这家水果摊是不会打烊的。
回去的路上,荒木歌川询问莫共,是否受到惊吓,莫共故意嗫嗫喏喏含糊不清,却在心里暗想,难道是老师他们的人做的?让莫共与自己一同来参加舞会,荒木歌川忽然十分后悔,作为新政府的一名普通职员,她并没有来这里的必要,是虚荣心作祟吧,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莫共在自己身边。
这一日,虽是隆冬,南京的天气却异常晴朗,温和煦暖。
莫共站在荒木歌川府邸大门外面,细细的望着流云,一朵一朵流动,一层一层聚拢,风拂过脸,慢慢的眼睛可以眯起来。每天的天空变化都是很美的,只是她再也腾不出心给它们。
出门之前,侍女小美询问,是否需要安排车辆送她们,莫共只打发了一句:“我白日里的自由是不被限制的吧?”
莫共和夏目初音两人搭了一辆黄包车,在永盛衣裁缝铺前面停下。虽然那日的爆炸情况,莫共一时摸不到头绪,但看到走在街上的夏目初音如此开心,也便不再多想。
有多久没有这样真正开心的去逛过街了,不知为何,虽然夏目初音是一名日本女人,可是每次看到她,都总能想起榕儿。今日,和夏目初音一起走出来,莫共才感觉,真正的阳光照在了自己脸上。为了迎接新年,她和夏目初音前一周一起来这里做了几身红色旗袍,今日来取,莫共当时想,穿的喜庆一些,也许真的能有希望呢。
莫共今日的安排是,取完旗袍再带夏目初音去照相馆,不知为何,莫共总觉得他们两人要合张影。
这家裁缝铺是一家南京老店,以前母亲总是带着莫共和榕儿来这里做衣服,所以和裁缝师傅很熟。前一周,莫共见到裁缝师傅,非常欣慰,师傅幸存下来,这家店也还在开着,真是人间万幸。
那日,裁缝师傅看到是莫共,十分感慨,问道:“夫人还好吗?”
莫共摇摇头:“母亲不在南京,我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这年头,能活着就好。”
莫共微笑道:“我们都要活着。”
裁缝铺郑师傅满面春风将莫共她们迎进来:“莫小姐,请上二楼试衣间试下吧。”郑师傅将她们的两件旗袍拿出来递给莫共,本欲将莫共引到二楼,莫共微笑道:“郑师傅,您就在下面等吧,我知道在哪里。”
郑师傅笑道:“试衣间就一间,委屈二位姑娘了,得轮番试换。”
莫共温和回道:“没关系的,我们不着急回去。”
二楼静谧无人,莫共让夏目初音先进去换,夏目初音一直恪守尊卑有别,直摇头。莫共知道这规矩在她心中已经深深扎根,很难更变,便不再推托,莫共走进去。
突然,背后窜出两只手,掐住莫共的脖子,那人贴紧莫共的后背勒住她,莫共刚一听到动静还来不及反应便已被死死扣住,无法动弹,这人的力道和手法,稳、狠、快、准,定是经过专业训练,莫共一只手掰住这人的手,试图缓解一些他的力道,左手迅速活动,袖口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刀刺在这人的手臂上,剧痛袭来,这人竟然不为所动,手臂血流不止,却更为发狠的掐着莫共,由疼痛剧烈撕扯他的手臂开始抽搐,莫共脸憋得通红,气息越来越弱,头晕目眩,使出所有力气又一刀刺下去,那人抬起受伤的手臂握住要去莫共的左手,他受伤的左手刚好掐在莫共脖子上最里面,刚一松手,天地瞬间转换,莫共使出力道向右边反转,从那人的怀抱里逃出来,莫共右手迅疾握住那人受伤的左手,抓住他的伤口处用力掐着,左手一刀扎在那人胸膛上,那人已痛到脸部变形,依旧一声不吭,他见势不妙,一脚踢在莫共腹部,莫共全身向后退去,莫共的匕首也跟着拔了出来,那人迅速从左边的门逃走了。莫共正要追出去,见那人已从二楼跳下去,难辨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刚才莫共所刺位置,虽是胸膛上,却不足以致命。莫共站立,缓了缓神,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才不觉得头那么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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